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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燕師卿

  這時前方那個女子,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而她的目的地,似乎也正是那一堵幾乎有她兩倍高的圍牆。

  哇——好高哦!直接把頭仰成九十度,覃蓮舟瞪大著眼、張大著嘴,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麼別人家的圍牆那麼高啊?砌的時候豈不是很辛苦?像她家的圍牆不高不矮,恰好能讓她找張小凳子,踮著腳就能爬上去,多好!

  現在好了,面對這麼高的圍牆,她該怎麼辦?算了,此路不通,她另尋路徑巴!

  可是當她沿著圍牆走了約一里路,終於找到了一個門後,卻只能坐在地上望門興歎。那個門俗稱狗洞,也的確是為狗兒開出來的,因為一個正常的人,明顯的鑽不過去。

  「哎喲!死東西,快走開!」

  「誰!」覃蓮舟機敏地回過頭,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正以各種詭異的姿勢,不斷地扭動著。

  「救命!救命!」此時的洛澄碧,再也顧不得他的跟蹤大計,因為他遇上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你怎麼了?」雖然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很有可能會被誤認為是某種不存在的生物,但覃蓮舟一向不信怪力亂神這等事。

  而且此時對方看起來,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她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所以迅速地跑向那個正在求救的身影。

  對方很高,跟她的嬌小身材一比,硬是比她高出一顆頭。那人有一頭很黑、很柔,比一般女人更長的頭髮;臉長得很美,美得用風華絕代來形容也不為過,而這,卻不是她最震驚的地方,最令她震驚的是:

  「好、好可怕」洛澄碧撇著嘴,眼眶泛淚,小心翼翼地遞出了自己的右腳。

  他的小腿上,有一隻兩指寬的青蛙,那只青蛙望見覃蓮舟,還呱的叫了一聲。

  「一隻青蛙有什麼好怕的?」看到兇手,覃蓮舟差點失笑出聲。她很快的找來一根枯樹枝,把那隻小青蛙引開,並不斷安慰著受驚的洛澄碧。

  其實青蛙不可怕,讓她震驚的,是她看到了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雖然那張臉她面對了十幾年,都沒有任河感覺,但此時此刻,那張臉長在另一個人身上,卻突然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驚人魅力!

  那張臉在她身上,或許就只是一張臉而已;而同樣的一張臉,長在對方的身上,除了原來的美麗,更多了兩分的生動,三分的艷麗,和五分的妖媚!

  她平常為了迎合爹娘對她的期許,才會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可是對方的嬌柔,卻顯然是真性情,也更使得她惹人憐愛。

  相信任何見過她的人,都會像記住最美麗的詩、最動人的畫般,把她深刻在自己的心底。

  而他們兩個相貌相同,產生的卻是不同的效果,就像是同樣一件精緻的東西,落在不同的畫家手中,畫出來的效果也完全不一樣,顯然,畫她的這個畫家,技巧比較拙劣!

  「可人家就是怕!」洛澄碧語氣中仍帶著明顯的顫音,但他的哭音已經明顯減少。

  「算了,你還可以站起來嗎?」有的人就是莫名其妙地怕一些動物,這也沒什麼好責怪人家的。

  在強烈的震驚過後,覃蓮舟心裡留下的,是濃濃的親切,她好像她所想要的一個姊姊哦!風情萬種卻又嬌柔堪憐,需要她這個妹妹傾全力來保護。

  「不知道。」洛澄碧微微晃動著螓首,彷彿尋求溫暖般地向覃蓮舟靠近,「你扶人家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方纔還覺得這個蒙面女子是個想對王府不利的歹人,但現在,他卻只想全心地依賴她。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他卻很肯定,她關心他!

  「好吧!」受到驚嚇的人很容易腿腳發軟,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扶得住,這個大塊頭的女人。

  哇!好溫暖、好舒服哦!倚在覃蓮舟的懷中,洛澄碧幾乎感歎出聲。

  這輩子,他都沒有過如此棒的感受呢!不知道小時候,在娘的懷裡,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不過他現在很確定,他對她,不是對娘的那種感覺。

  洛澄碧心中一陣激盪,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是唯一一個對人家這麼好的人!」

  感傷的語氣,彷彿無所倚靠的身姿,讓覃蓮舟一怔,「你的親人呢?」就著月  光,她看著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同情心如同洪水般氾濫開來。

  「他們啊!」洛澄碧不自覺地撒撇嘴,「他們以我為恥啊!」老爹成天長吁短歎,說他這個樣子要怎麼繼承家業?

  嘖,不繼承家業他又死不了,為什麼王爺的頭銜,就一定要由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來繼承?既然他不行,那乾脆讓他的姊姊來啊!他覺得那兩個女人比他更像個「男人」!

  「那一定是你的家人看不到你的美好!」覃蓮舟馬上同仇敵愾地輕哼。她最討厭的就是重男輕女的人!而且他們還把那麼美、那麼感性的女子,放逐到這荒僻之地,真是不可饒恕!

  思及此,覃蓮舟四處望望略顯荒涼的後院。「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隨著同情心而來的,是正義感。

  「人家住的地方不遠,剛剛是天氣太熱,睡不著,便出來散散心。」雖然人家沒有對他起疑,他卻非常在意自己方纔的「跟蹤」行為。「那你是要去哪兒啊?」

  「我?」覃蓮舟一想到自己的問題,就蹙起眉來。再不出去,小蘭一發起飆來,可不管誰是主、誰是僕。「你知道怎麼出王府嗎?」也許她可以幫她。

  「知道啊!」洛澄碧回答得很乾脆。連出自家大門的路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真的!」看來好人還真是有好報!雖然自己肩膀所承擔的事情是大了點,但只要能出得了王府,還是值得的。

  「當然!」洛澄碧一臉著迷地望著覃蓮舟。雖然他只能看到她潔白的額頭和一雙眼睛,但他卻能想像黑巾下的她,此時所展現出來的風情。

  「那我們快點走好不好?」此時已月上中天,而這件事,越早辦好越好。

  「好——」他心裡明明是想這樣相互依偎久一點的,但他的嘴巴為什麼會違背他的心呢?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後,覃蓮舟覺得越來越狐疑,因為這根本就是她來時走的路,而且,這方向是通向王府大門的。

  「等等!」覃蓮舟揪住洛澄碧的袖袍。

  「怎麼了?」洛澄碧回過頭。

  「你這是帶我往哪兒走?」

  「從大門走出去啊,不對嗎?」他平常都是從這兒走出去的呀!

  「從、大、門、走、出、去?」覃蓮舟思忖著,她是不是求錯了人,「難道你就不會帶我走一些人比較少,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出去的路嗎?」王府總有後門吧!

  「可是後門連接的都是一些小巷子,很不安全的!」雖然沒人敢在成親王府的勢力範圍內鬧事,但做好萬全的保障總是比較好的。

  「而且,從大門出去就一定會讓人知道嗎?」現在換洛澄碧安撫地拍拍覃蓮舟的小手,而兩隻手一搭上線,就再也沒分開過,「放心,我保證你從大門出、從大門進,沒人敢說一句話。」

  「真的?」那張笑如春風的臉,有一種讓她安心的感覺。

  「真的!」

  覃蓮舟真如洛澄碧所說,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王府,卻無人盤問。

  「謝謝你!」

  「不客氣,」

  「那我要走嘍!」覃蓮舟向前走了兩步,慢慢拉直了仍被洛澄碧攥在手中的右手。

  「好!」洛澄碧不得不放手,但他內心,此時卻不斷在叫嚷著:留下她!留下她!

  「喂!」洛澄碧終於忍不住叫道。

  「什麼事?」已經走出兩丈遠的覃蓮舟回過頭。

  「人、人家是想說、想說」叫住了人,洛澄碧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囁嚅著,「人家只是想說,認識你,真好!」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又轉身欲走的覃蓮舟,突然想起洛澄碧說過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對人家這麼好的人」的話。

  這句話讓她熱血沸騰,也讓她下了一個決定,「我們結拜好不好?」

  她這不是在做好事,也不是在同情弱者,她只是很想、很想這麼做。為著一個與她擁有同一張臉的女子,為著那濃烈的親切感。

  「好!好啊!」她的回頭讓他感動得熱淚盈眶,第一次,他的心中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如果他的妻子是她:

  「那,這個荷包送你!」因為是當丫鬟,所以值錢的東西都沒帶在身上,不過這荷包是她親手繡的,還有點紀念價值。

  「謝謝!」洛澄碧努力眨掉欲滴的淚,「可是,人家要送你什麼好?」他只穿著一件單衣,什麼東西都沒有。

  「等你想到再送我啊!」想跟她結拜,又不是想要她的禮物。

  「不行!」洛澄碧堅決反對,「有了!」他脖子上不是有個最佳的信物嗎?

  「這是什麼?」覃蓮舟看著那塊由洛澄碧胸前取下來的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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