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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巖卿

  「火爺,還沒好嗎?」七、八個鏢師愁眉苦臉的看著蹲在地上專心探看竹編老虎的馭火。

  「吵什麼?火大爺我在買東西呢!」馭火啐了一聲,將竹編老虎交給販子,又順手拿起一旁的竹編小馬。

  「還要買啊?」一個鏢師哀嚎著,「火爺,你已經快把整個攤子買下了,攤子老闆快沒東西賣啦!」

  那販子聞言笑得開心,「這位爺兒,您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啊?」

  「嗯……」馭火躁紅了臉,搔搔頭,「還好啦!」

  還不是碧悠喜歡嘛!買這些小玩意兒回去逗她開心,也許她就會理他啦!這可是他最後一次主動求和!碧悠那丫頭最好識相點,她要是敢再擺架子的話,看他怎麼收拾她!

  那販子見到馭火的神態,分明就和心愛的姑娘有關。他連忙諂媚進言,「姑娘家最喜歡這種小東西了!送她們這些竹編玩意兒,肯定哄得她們心花怒放,感激得抱著您不放呢!」

  「真的?」馭火驚喜地瞪大了眼,喜出望外,「好吧!那就把這攤子上所有的東西統統包起來!」

  馭火錢付得心喜,收錢的販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同行的鏢師們也懶得開口,只求能盡快離開這裡。

  馭火手中拎了一堆小玩意兒,走得搖擺得意。一想到回到鏢局,將這些東西交到碧悠手上的情景……哈哈哈,女人嘛!給她一點兒小東西,就會心滿意足了,多簡單!

  「火爺,您笑得真詭異。」

  「是嗎?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馭火伸手抹了抹汗。

  一行人走著走著。突然間,馭火高大的身影又停了下來

  鏢師們不約而同地撫頭哀叫。

  這傢伙又來了!

  馭火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小巧妝奩,側頭認真的沉思。萬一手上這袋竹編小玩意兒仍然討不了碧悠的歡心,要不要再多買幾樣?可是他已經跟她求和個四、五遍了耶!算不算吃虧呀?

  見一群壯漢蹲在自己的攤子前,賣妝奩的小販嚇得跪倒在地上。「各位大爺,小的家裡上有高堂、下有七名子女,請大爺們高抬貴手好嗎?」

  「喂!」馭火昂首吼了一聲。

  「是是是,小的知錯!」販子又是磕頭又是賠罪。

  「你幹什麼道歉?」馭火愣了愣,「你把這個、那個,還有我手中的這個包起來……啊!那個也不錯,順便包了!」

  販子莫名其妙的做了一筆大生意;而馭火則提了大包小包,站起身悠閒的走著。

  「火爺,您買妝奩做啥呀?」七、八個鏢師憋著笑。這分明是娘兒們的東西嘛!火爺一個大男人要這些做什麼?看到高大的火爺,噙著笑意在這些小東西前東撥西弄的,那模樣真是滑稽可笑!

  「裝髮簪啊!這還用問?」馭火回答的理所當然。啊!碧悠好像沒幾根髮簪嘛!一會兒再去幫她買!「我腳酸了,去茶鋪歇會兒吧!」想不到逛街比練武還累!

  眾人自然欣然同意。正當一夥人準備踏入客棧的同時,一隻白鴿在街角的屋簷停駐。

  眼尖的馭火立刻認了出來,「那是時伯養的飛鴿啊!」他旋即提氣縱身躍上屋頂。

  是天武鏢局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時伯居然送飛鴿緊急傳書給他。

  馭火拿下鴿子腳邊的小紙條,飛快的讀過,不禁顫抖了起來。

  「火爺,發生什麼事了?」鏢師們見他那副模樣,立刻急急地問著。

  馭火驀地爆出一聲震怒的大吼,旋即足不沾地的閃身,消失在眾人面前。

  七、八名鏢師錯愕地張大了嘴,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好拔腿狂追了。

  ☆☆☆

  深夜時分,柴房的破舊門扉「嘎!」的一聲,被人輕輕推開。

  蜷縮在角落的柳碧悠,揚起小臉望向門口。

  「碧悠姑娘,來,這兒有一碗雞湯和一些飯菜,你快些吃了。」管家時伯小心的關上門,來到柳碧悠身邊。

  她感激地點點頭,淚卻落了下來。

  時伯悄聲歎息,「都怪我沒用,無法在眾人面前保護你。」

  柳碧悠哽咽著搖頭低語,「時伯,別這麼說,要不是您,恐怕我現在已經流落街頭了,哪兒還能待在鏢局裡呢?」她淚光盈盈的瞳眸裡漾著無奈。

  時伯又歎了一聲,他瞧著柳碧悠,「看樣子,我拿給你的藥還有些效用,你的傷已經漸漸好轉了。」

  柳碧悠默默頷首。是啊!她肉體上的傷的確是已經好轉了,然而烙印在她的心底與自尊上的傷,卻不是那麼容易消失……

  時伯看著柳碧悠淒楚的模樣,「碧悠姑娘,其實我已經通知……」

  「時伯,您剛才說了什麼?可以再說一次嗎?」餓壞肚子的柳碧悠,停下扒飯的動作仰起頭問著。

  「不!沒什麼事。」時伯摸摸鼻子。就當作是給她的驚喜吧!「碧悠姑娘,你慢慢吃,我先下去休息了。吃完的碗碟暫時擱一旁就好,我明兒個一早再來拿;還有,被子夠暖嗎?需不需要我再拿一床被子過來?」

  「時伯,不用了。謝謝你……」柳碧悠鼻頭一酸。

  受盡了委屈之後,發現還是有人疼愛、關懷著自己,教她怎能不感動呢?

  「別哭了!若是將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哭腫了,火爺看見了豈不是會心疼?」時伯笑著,拍拍柳碧悠的肩膀,像個慈愛的長輩一般,然後便轉身悄悄的離開柴房。

  柳碧悠歎了一聲。馭火怕是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她疲倦地躺回身後的稻草堆,拉起被子閉上眼……

  這時腦中浮現的,儘是馭火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

  ☆☆☆

  夜深人靜,一抹身影直衝進天武鏢局內,前來阻擋的護院一見是馭火,各個自動閃開,絲毫不敢阻攔。

  馭火踹開一扇門扉,站在管家時伯的床前,咬緊了牙關,緊握著拳頭吼著:「她在哪裡?」

  睡得迷糊的時伯翻了個身。

  「還敢睡?」馭火差點氣瘋,掄起鐵拳便打在時伯的床鋪上,厚實的木板床立刻塌陷,而時伯也骨碌碌的滾下了床。

  時伯一睜開眼,便是一陣呼天搶地,「地牛翻身啦!大家快逃命……」只見一個老人家在黑暗中東奔西竄著。

  「咚!」的一聲,馭火抬腳一踹,塌斜的木板床又歸回原位,「是我。」他那沉鬱的嗓音在黑暗中著實嚇人。

  「火爺?」

  「她在哪裡?」馭火壓低嗓音,隱約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時伯不由得嚥了嚥口水,「碧悠姑娘……她在……柴房。」

  馭火聽了,眼眸倏地瞇起。

  柴房?是誰仗著狗膽,竟敢把他的女人關在柴房?馭火順長的身子瞬間躍出時伯的房間。

  他疾步來到柴房外,那簡陋的屋子裡幽暗潮濕。強烈的憤怒與不捨朝他襲來,碧悠一個孤單單的弱女子,竟被囚禁在這小屋中?

  馭火輕柔的推開柴門,就著微弱的月光,尋著柳碧悠蜷縮在稻草堆中的纖細身影,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著。

  馭火蹲在柳碧悠的身邊,不捨的探出指尖,撫上她瘀青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小心地來回輕撫著。

  睡夢中的柳碧悠始終蹙著眉,睡得並不安穩。

  馭火心疼的拂開她額上的發,沉痛的低語:「我真沒用!竟然讓你遭受這種待遇。」

  一聲聲低語進入了柳碧悠渾沌的腦海,她緩緩地睜開眼。一片黑暗中,柳碧悠看不清來人的臉,然而那輕撫在她臉龐上的指尖卻又是無比的溫柔……柳碧悠哽咽了一聲,淚水緩緩而落。

  是他!他終於回來了!

  「別哭。」馭火沉痛的呢喃著。

  柳碧悠止不住滾滾熱淚,直撲進馭火的懷中,「我還以為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我一收到時伯的飛鴿傳書,立刻就趕回來了。」他攏緊了雙臂,將柳碧悠緊緊的箍在懷中,把臉埋進她的頸項裡,心頭湧起了一股想哭的衝動,「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哽咽著,搖搖頭,無法再開口說下去。

  柳碧悠詫異地從他懷中探出頭,「馭火,你……別哭。」她伸出小手為他抹去臉上的熱淚。

  「我才沒有哭!」馭火瞬間換上倔強的表情,嘟嘴抹淚,「哭的是你!」

  柳碧悠笑著,「這不是淚啊?那……你的口水流到眼睛裡了,還不快擦一擦!」

  「我要你幫我擦嘛!」馭火咕噥著,將臉埋進柳碧悠的頸項,高挺的鼻樑在她的頸項上摩挲著,眷戀地流連。

  承受不住馭火的重量,柳碧悠低叫一聲,抱著他,整個人躺進後頭的稻草堆裡。

  「馭火,你別鬧了!還不快點起來!」

  「我不要!」他曬起嘴,像個孩子似的硬是黏在柳碧悠的身上磨蹭。

  「你別亂動……」柳碧悠忍不住仰頭輕笑,「你搔得人家好癢喔!」馭大呼出的熱氣吹拂在她的肌膚上,令她莫名地感到燥熱,卻又覺得羞澀。

  將頭枕在柳碧悠纖細的手臂上,他漂亮的眼眸滿是歉意,「碧悠,你氣我嗎?」

  望著他眼中的不捨,柳碧悠所有的委屈都消了。她捧起馭火稚氣的臉,以指尖在他的臉龐上摩挲,「你哪裡對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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