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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芫玉

  「你是怎麼回事?人家好心……」李涓火大了。

  「我不要你的好心,我只要你離我遠一點,」他現在就像只被情慾焚身的野獸,隨時都可能朝她狂撲而去,但他不想以此方式傷害一名女子,所以他拚命掙扎著想要走開。

  李涓不准他拂逆她的好意,他越是抗拒,她就越是要他服從,最後他再也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裡,聲音暗啞得可怕,就連身上也燙得嚇人。「我求你,別管我,否則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已了……」

  不知為什麼,她發現被他抱住以後她的頭腦好昏,口好渴好渴,而他突然變得……非常非常具吸引力,讓她好想嘗一下那張菱形薄唇是什麼滋味,而那冒汗的軀體是不是就如想像中那般美味可口?她想嘗……好想好想品嚐看看……

  然後,她真的嘗到那滋味了,她與他唇舌相觸,從此不再分開,情慾如火霎時間熊熊狂燒,燒盡了理智與矜持,所有的一切變得那麼理所當然,而她也只能憑著本能去開啟屬於她最原始、最不可思議的第一次……

  ※  ※  ※  ※  ※

  奇異的夜在曙光初露的那一刻結束,同時間,理智也伴隨光亮而逐漸回到原本存在的地方。

  李涓清醒地張著眼,她根本不能面對同樣清醒卻露出歉疚表情的完顏烈,總覺得昨夜像是一場夢,所有的記憶好不真切,虛幻得就像根本不曾發生過。她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又為什麼會發生?而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又怎麼可能廉不知恥地跟男人發生……肌膚之親?

  「我不知道昨晚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平常的我根本不可能……」她困難的嘗試解釋。發生這種事,她絕對是吃虧的那一方,可是昨晚完顏烈並無強人所難之處,反倒是她自己像著了魔似地硬貼上去,所以她更無理由責怪他。

  不過她真的好想哭哦……

  「是那鍋湯。」依照他的直覺,他認定那鍋湯一定有問題,至於她知不知情就不得而知了。

  「湯?」她仍處於茫然狀態中無法恢復。

  「是昨晚你讓我喝的那鍋湯惹的禍,我在喝了那鍋湯之後突然發覺燥熱氣盛……呃……種種反應,照理研判,應該是那鍋湯有問題,才讓我們……變成昨晚那副模樣。」

  「湯?」仔細一想,沒錯,昨晚喝了那鍋湯之後她確實是……猛然彈跳起來!李涓匆匆和衣下床,臉色青白的她連頭髮都沒梳就欲衝出門去,若非完顏烈及時拉住她,恐怕她早已成全寨的笑柄了。

  「你不能就這樣子衝出去,想想你的名節和立場,若讓人知道我們已是夫妻關係,恐怕你會遭到驅離。」完顏烈將她抱得死緊。他對她應該是有感情的吧?否則何必在乎她會不會被驅離呢?

  遭驅離?李涓苦笑,他想得太單純了。被發現她與女真人有染豈止是驅離能了事?恐怕他們兩人的性命都難保了。

  「我應該殺了你!」如果她夠理智的話,她就應該殺了他來保全自己的性命,可偏偏她跟他已有夫妻之實,她怎能痛下殺手呢?

  她……辦不到啊!

  「我知道,你動手吧。」完顏烈淡然而笑,緩緩將她自懷抱放開。

  李涓搖頭。「我應該殺了你,但我……辦不到。」

  大手一攬,完顏烈復將她緊摟在懷,下頷頂著她的發,無限柔情道:「我會好好待你的。」

  好好待我?這話出自一個女真人口中顯得非常諷刺。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李涓用力推開他,神情堅定,「此事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為什麼?」完顏烈愕然。

  「因為我們是敵對的族群,不僅我族不能容納你我,女真族人也不會接納我的,不是嗎?」金朝的法律甚至明文規定,女真人與漢人不得通婚。

  完顏烈靜默,此事確定很難善了,但他又不想讓兩人間的關係就此結束。「我一定會想到周全的方法,你已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

  李涓黯然搖頭。「沒有用的,我們還是到此為止,明天我會讓人將你帶到別的地方囚禁……。」

  「不行!你已是我的人了,這件事就、永遠沒有結束。」完顏烈低吼著。

  李涓態度堅持:「這是我的決定,由不得你。」

  旋身不再面對他,她冷淡道:「趁著天色還早,你趕緊出去吧,若讓人瞧著可不好。」

  完顏烈看了她幾眼,見她態度依舊強硬,即使百般不願,最終還是乖乖地走出門去。不過他完顏烈可不是輕言放棄的人,終有一天他一定會讓她接納他。

  ※  ※  ※  ※  ※

  一直等到過午,李涓才若無其事地走到廚房,跟孫儔閒聊了一小段,等到廚房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後,她才忍耐不住地問他:

  「昨天你究竟弄什麼湯給我喝?」隱忍著脾氣,李涓還是難掩神色難看。

  孫儔搔搔頭,顧左右而言它道:「就……很普通的補湯嘛。」

  「什麼性質的補湯?」李涓堅持問到底。

  「先別問是什麼性質的嘛,告訴我,頭頭,你喝完之後是什麼感覺?」孫儔笑臉嘻嘻回道。

  什麼感覺?想殺人的感覺!

  「什麼感覺都沒有,只覺得難入眠。」李涓當然不可能將殺氣表現出來,頂多是口氣兇惡了些、表情難看了些罷了。

  「哎呀!我就說嘛,這帖藥男人跟女人服用後效果是不同的嘛,王三和李四就不相信。」孫儔顯得有些懊惱。

  「你究竟給我喝什麼鬼東西?!」她很不耐煩地大喝一聲。

  孫儔無辜地反駁:

  「怎麼說是鬼東西呢?那是上好的壯陽藥啊,多少人想喝都喝不……哎呀,頭頭,你幹嘛打我?」捂著被揍的臉,孫儔泫然欲泣。

  「你……你這個笨蛋!你竟然……竟然給我喝壯陽藥!你……看我不修理你一頓,我誓不為人!」李涓聽了氣得快岔氣,揚起拳頭就是一陣亂打,可一點也不覺有錯的孫儔那肯站著乖乖挨打,早提氣飛簷走壁逃命去了,只剩下李涓一個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地站在原地。難怪昨晚他們兩人會做出那種事了,原來……唉,真被他害慘了。

  不過,就算真殺了孫儔也於事無補不是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煩死了!」李涓大吼一聲,奔出屋外跳上馬背,沿著地形奔馳山寨一圈,邊騎著馬邊喊:「頭頭我要去找樂子了,誰去?!」

  「我!我……」吆喝聲此起彼落,同時間,一個個騎著馬的弟兄早已動作迅速地集結在她身後。她瞇眼等了一會兒,直到人數差不多時,這才尖嘯地揚長而去……

  第四章

  出寨十多天才回返,這一次李涓又帶回了大批財物和一身傷。她讓人卸下財物,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力氣下馬!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將所有的精神與體力全耗盡,十來天中像瘋子一般四處搜括女真人的財物,幾乎沒有合過眼,所以現在她才會好累好累,累到連呼吸都沒力氣……

  突然,完顏烈拖著鐵鏈擠進人群裡,出現在她眼前,他伸出手,似乎早已看出她的疲累。

  「滾開,賊子!」立於一側的陳軍將馬鞭揮向他,完顏烈臉上立即浮現紅色血痕。

  「你……」李涓怒瞪出手的陳軍,本欲脫口的惡語機警地嚥住。她絕不能為一名俘虜責罵弟兄,否則將無顏立足於眾人之前。

  李涓故意拂開完顏烈的手,踩著他的腿下馬。「把馬牽去綁好,再去提水給我洗臉。」

  知道她故意支開他,完顏烈點點頭,朝後退走。

  等到欣喜若狂的眾人將財物搬完後,李涓才提氣一步步往屋子走去。

  「你還好嗎?」腳才踏入屋內,李涓就聽到完顏烈關心的聲音。

  「好啊,為什麼不好?」她脫掉鞋子,整個人累到掛在椅子上。

  皮罩被揭,一條溫熱的毛巾輕輕覆上她的臉,她舒服地歎氣,閉上眼任由他細心溫柔地替她擦拭臉上厚重的塵沙,然後是手……還有腳……

  李涓都快睡著了,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褪下,她卻一點也不擔心被侵擾,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起來;她舒服地閉上眼,讓完顏烈將她抱上床,然後替她將受傷的手臂與大腿上藥。

  「你逾矩了,女真人。」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李涓驚醒,她跳起來,與完顏烈一同面對一臉肅然的倪震。

  完顏烈動作快速地將布簾放下,讓李涓更衣。「我……是我叫他替我上藥的。」她邊套衣物邊慌張扯謊。

  「為什麼不叫張伯來替你檢查傷口?反而讓一個女真人做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怕他下藥毒殺了你嗎?」倪震一步步走進來,見完顏烈沉靜平常,心中疑慮更深了。

  「為什麼你不怕我?」倪震搔搔鬍鬚,偏頭問他。

  「我應該怕你嗎?」他反問。

  「你忘了我處心積慮想殺你嗎?」倪震笑了笑又說:「單為你方纔的舉動,我足以殺你一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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