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興趣知道那女人賺多少錢?她賺的錢又不是拿來給我花,我知道那麼多幹嘛?你們都被她調色盤一樣的臉給嚇到了!你說追她的人排到斐京市?想不到這世上的傻瓜這麼多。」
李娃兒跟梅可望非但沒有贊同他的話,反而用一種他才是傻瓜的眼神悲憫地看著他。
「豹子,我想,露娜·藍的中文名字應該是叫做藍玉蟾吧?玉蟾不是指蟾蜍,是指天上的月亮,露娜在羅馬神話裡,就是月神的名字。」梅可望說:「她本人比螢幕上更美上幾分,就算真正的月神也不過是如此了。」
「豹子,你真好運,能跟露娜·藍住在一起,全天下男人一定羨慕死你了!阿望,對不對?」李娃兒最喜愛美麗的人了。
「是啊!」梅可望一臉懊喪,大有當日為何不是由他與布朗先生邂逅之憾。他知道豹子心裡喜歡李娃兒,卻從不知道他當真盲目至斯?靈通通的一個大美人兒給他看做一個醜八怪……明明是一起長大的說,他的審美觀究竟在什麼階段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豹子聽了很不以為然!那女人頂著一臉大濃妝,誰知道她的真面目?
有一天不小心跟她在走廊相撞,他只不過說她幹嘛用背撞他,她就賞他兩個鍋貼,這樣暴力的女人,除非是被虐狂才會喜歡她。
「豹子,你可不可以幫我們跟她要簽名?」兩雙眼睛閃著光芒萬丈,交握的雙手期待地等他——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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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很心不甘情不願地敲門。
「大小姐,我給你送點心來了。嬤嬤說,你最愛吃她做的肉桂捲了,嬤嬤要我一定要拿來給你吃。」他很強調是蘿拉叫他來的。
門很刁難地讓他等足五分鐘才拉開,她先用力踩了幾下他的腳,才把裝著肉桂卷的盤子接過去。
「蘿拉是我嬤嬤,不是你嬤嬤!你這個人的皮怎麼這樣厚?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家,這是我家的肉桂卷,不是你的!」
豹子搔搔頭,很是無奈。他知道這個女人很愛計較,之前包括牛吃的草、羊喝的水、他踩的土跟呼吸的空氣都曾經被她攻擊數落過,連他住在樹屋這麼委屈了,她還說得活像他佔了她多少便宜似的。在這種好似理虧的情況之中,他不也任由她打罵從未還手過?真不知道她還在不滿意什麼?
「你再給我這樣一副無所謂試試看!」
「我哪有?」他微弱抗議。難怪人家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惹熊惹虎也不要惹到恰查某。眼前這只惡犬比起非洲鬣狗怕要凶殘十倍不止,他這豹子的確不是她的對手。
「你還說沒有?我明明就看到你有!」
「那、我有……」可以了吧?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般不知悔改的頑劣分子。」
他才沒有見過像她這般無理取鬧的暴力分子……豹子在心中小聲抗議,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連他心中的抗議都不能夠理直氣壯?彷彿他好像真的很怕這女人,怕到心裡面一樣。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最討厭我問話的時候人家不回話!」
「你問了我什麼?」豹子好無辜喔。
「我最討厭人家明知故問,分明是扮豬吃老虎!」
「我沒有扮豬,我是豹子,一隻雄赳赳氣昂昂,頂天立地的豹子!」豹子挺起胸,頗驕傲地再度宜稱自己的身份。
「我最討厭人家裝傻扮酷!」
「我哪有啦!」他很大聲說。這女人莫名其妙到不行,好像硬要跟他吵架似的!他雖然不能說是喜歡她,但起碼也從未想要仇視她,她打他捏他踹他侮辱他的次數超過一百零五次,他從來沒有記在心裡過,那為何她每次見到他,還要發飆使狠?
他真的不明白。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我最討厭人家大小聲!」她更大聲。
她大小姐最討厭人家做的事起碼還有十萬八千件,他如果還在這裡跟她胡扯瞎扯,簡直是自虐兼浪費生命了。
於是,他轉過身,不去理會她,想要下樓去。她用這麼大
的分貝罵他,樓下的李娃兒跟梅可望一定聽得一清二楚,看看他們對她還有什麼海市蜃樓般不切實際的幻想!
「王頂天!」藍玉蟾怒吼:「你敢不理我?」
「不理不理,我是不理不理左衛門。」他溜得像腳底抹油,還學臘筆小新來氣她。
好氣!真的好氣!
氣到藍玉蟾每次看見這只臭豹子,就很想像摔角手一樣,使出關節技,將他給拽到地上動彈不得。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暴力傾向?這樣的心情跟行為,她活了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總之她一看到豹子鋼鐵般堅強的肉體,就很有打他的衝動,而且打完他之後,還可以獲得壓力的紆解,想來這是一項不錯的運動。
卻說豹子逃到樓下之後,果然看見李娃兒和梅可望用一種怪異之極的眼光望著他。
「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外表看似柔弱的,實際上可能凶悍無比。」豹子立即抒發己見盼獲認同。
但是兩人毫無反應,待他仔細瞧來,卻發現他原本以為是怪異的眼神,正發射出不尋常的光芒,就像電視播放超級巨星現場演唱會時台下歌迷的眼神,感覺好像……似乎是……崇拜與……羨慕?
崇拜與羨慕?靠!有沒有搞錯?
「豹子,好好喔。」兩人異口同聲。尤其是梅可望,心之嚮往,簡直要流出口水。
「好?你們沒聽到她罵我?」他說,又翻起T恤,露出被她掐過的痕跡,一邊訴苦:「她還捏我打我踢我踹我!」招式多到可以出一本《武術全集》了。
「好好喔,我也好想被露娜·藍虐待,好想她捏我踢我打我踹我喔!」梅可望仍是無限嚮往神迷。
豹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不知道,露娜·籃既美麗又神秘,冰冷如月神,方纔她經過他們時,連眼尾也沒掃他們一眼,只是將所有關愛的眼神都投注在豹子身上,怎不教人羨慕又忌妒?
「阿望,我從來不知道你有被虐待狂的傾向?」
「我才沒有被虐待狂。」梅可望糾正。「我只是想被露娜·藍虐待,被那樣美麗纖細白嫩的小手招呼到身上,是多麼美妙的享受啊!」
「嗯!」豹子麻麻地看著梅可望。「原來你是個變態?」
第四章
「喂!死豹子!你幹嘛拿著你那一雙小賊眼兒死盯住我的手?」「我還活得好好的哪。」豹子反駁她,他是單眼皮沒錯,眼睛也沒她大,但如果因此而叫他小賊眼兒就太過份了。
「我就高興叫你死豹子!還有我問你話,你幹嘛不回答?」
「你問我什麼?」豹子傻笑。
「我問你為什麼死盯住我的手!」她咬牙,忍住揍他的衝動。「喔,那個。」他點點頭,「就是這樣,也沒怎樣嘛!」
「我給你三秒鐘把話說清楚。」
「也、沒、怎、樣。」豹子一字一頓,確實在三秒內說完。這樣有夠清楚嗎?
「我真的很不想打你。」
「那就不要打嘛。」他也很不想被打呀,看她說得好似萬般無奈,天知道她再無奈也沒有他無奈。
可是老天爺才沒有空理會他的無奈,一顆爆栗準準地在他頭頂炸開。
「幹什麼打我的頭?打頭會變笨的!」
「那是指本來聰明的人才有變笨的可能。」
「你這話好像在說我本來就是個笨蛋?」
「不是好像。」 「七早八早你幹嘛沒事做尋我晦氣?」決定不跟她計較,他專心把蛋打在大碗裡,用筷子攪拌,在平底鍋內放一塊奶油,因為大小姐說她要吃法式蛋卷。這麼愛吃不會要蘿拉嬤嬤做給她吃,為什麼就一定要他煎?
他能聽到從遙遠的北方傳來熟悉的歌聲——
一時矢志無免怨歎
一時落魄無免膽寒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時起有時落……
唉!誰教他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要外皮有點焦又不能太焦,裡面的蛋汁有點糊又不能太糊的。」她很仔細地交代。
「我管你喔。」他將蛋汁倒下去,拿起鍋鏟,隨便鏟兩三下,就有一盤法式煎碎蛋了。
他將蛋盛在白磁盤內,遞到早餐檯上。
「這樣難看的蛋我才不要吃。」她大小姐有夠任性。「我說過要吃法式蛋卷,你是哪一隻耳朵沒聽懂?」
「我又不是廚師,我哪會煎法式蛋卷?」他回嘴。話雖如此,但他還是轉過身去,重新煎了一份比碎蛋好看一點的蛋卷。來到牧場以後,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有做菜的天份?
他又煎了幾片火腿跟香腸,還搾了大小姐要的鮮橙汁給她。藍玉蟾勉強吃了幾口煎蛋,便將餐盤推走,啜著果汁。
豹子才不理她,一個人狼吞虎嚥下所有的香腸火腿、失敗的碎蛋跟她吃剩的蛋卷、一整籃的牛角麵包、一大杯鮮奶,還覺得不夠,便打開冰箱,拿出一塊牛排,放在鍋子裡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