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濃的喘息聲迴漾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被慾火燒灼的瞳眸定在眼前的紅艷淚顏上。
片刻,一聲抑鬱的、幽幽的輕歎響起。
厲勁焰再度俯首,以唇不捨的、憐疼的一一吮去柳蝶舞頰上的淚珠。直到哭泣聲漸弱後,他才鬆開手中的力道,為裸露的她繫好薄綢衣衫。
柳蝶舞只是靜靜的以一雙水眸怯怯的盯著他,乖順的由著他為自己穿衣。
他挪身床沿,然後將可憐兮兮的淚美人按回枕上,扯過床角的薄被重新為她蓋好。
一時間,兩人皆靜默無語,只有小小的、慌張的低泣仍斷斷續續地自微抿的紅唇中逸出。
「別哭了,這次我不強迫你。」厲勁焰俯身再次奪取一個香吻。「不過……記住,從現在起,你是我的。」
回應他的只有水眸中的失措與不信。
「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是宣告,也是誓約,同時更是最後一次的心軟。厲勁焰在轉身離去時,再一次俯身,在她潔白飽滿的額上烙下佔有慾濃厚的一吻。
柳蝶舞仍維持先前的姿勢,動也不敢再動一下;但腦海裡全是他的宣告,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複著。
在昏寐之際,厲勁焰那霸道的宣言仍滿滿的充斥在她腦海裡,伴隨著她幽幽入夢。
***
時間就在厲勁焰半捉弄半強索的求愛方式下慢慢的滑過。滿院的花草也悄悄的枯乾鮮艷的色澤,換上褐色的初冬景象。
這一天,柳蝶舞在向晚的夕陽下,獨自一人佇立在餘暉中,涼風吹拂起她未綰的一瀑青絲,在她纖美的背上輕輕舞動著。
一襲簡雅寬鬆的衫袍遮不住寒意,她收攏雙臂,矛盾的目光瞅在石椅上的滾邊毛麾,小小的臉蛋看來心事重重。
冷啊!現在該是雪梅綻放的時節。
彷彿在她失憶前,她便曾在一片落滿繽紛的香雪海中翩翩起舞,梅樹下則有一位素妝美人含笑凝睇著。
她是誰?
雖然無法憶起,但她卻堅信那位素妝美人與自己定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冷啊!她遲疑的輕撫著大麾上細緻的毛皮滾邊,精緻的繡樣帶給手指極佳的觸感。
這是厲勁焰昨天讓人送來給她的禦寒大麾。
這陣子,他不斷差人送來各式各樣的禮物,成堆的物件中唯有這件大麾幾乎是刺眼的吸引住她,為什麼他要送來這麼一件繡有火焰圖形的大麾呢?
如敏說,火焰圖形是厲家子孫才可擁有、同樣也是辨別身份的圖騰。
那臂環與這大麾……
枯葉碎裂的聲音響起,使她驚覺到自己已非獨自一人,她警戒的挺直背脊,但沒有立刻回頭,因為她知道來者絕不是島上的居民或守護的侍衛,空氣中那明顯的壓迫感太過囂張。
只有他,才會擁有這種與生俱來的霸氣。
只是他來做什麼呢?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大廳中忙碌著。
空氣中的沉默依然持續著,她感到灼熱的視線緊緊的追隨著自己,熱切到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一陣哆嗦,細白的牙齒咬住粉色的下唇,有半晌的時間,她幾乎連呼吸都要停住了,心裡突然有一股憤怒的火焰流竄著。
為什麼他老是不出聲的瞅著她不放,非等到自己耐不住,投降了才肯罷手?
憤恨的轉過身,她用燃著怒火的眸子狠狠的瞪著他,像較勁似的,她命令自己這一次絕對不可退縮。
她最討厭他用一雙似佔有又似捉弄的眼神緊瞅著她不放,尤其是他嘴角那一抹可惡的笑意,往往惹得她心癢癢的,想挑起繡針直接縫合起來了事。
現在,他又這麼對著她笑。
「說話啊,我的小粉蝶。」
厲勁焰站在亭子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笑睨著正一臉挑興地睥睨他的舞兒瞧。
她在躲他!他知道。
自從那一夜之後,她便像在躲瘟神般的躲著他,每每一見到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就連他每夜的造訪。她也全以裝睡來回應。
輕柔的笑聲緩緩揚起,他好笑的想到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的小粉蝶全都衣著整齊的上榻而眠,彷彿他若想再亂來,也拿她莫可奈何之勢。
其實,他若強要,任憑她穿上多少件衣衫,都阻止不了他的。
他之所以放手,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不過,快了,他相信等待的果實絕對是甜美的,強摘的瓜不甜,他也不屑要。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心甘情願的伴他一生共老。
快了,瞧她眼底又氣又怒又羞的反應,快了,再過不了多久,他相信她會明白的;這一生,她與他之間的聯繫將是持久且纏綿的。
「我不是你的小粉蝶,不許你再叫我小粉蝶,我可以做任何人的小粉蝶,可是絕不是你的,絕不!」
柳蝶舞再也受不住的爆發,對於他邪氣的逗弄、過於粲然的笑顏,她只有除之而後快的意念。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出言挑興。
只要能打破他自信的樣子就好。
厲勁焰加深嘴角的笑意,雙手反剪身後,靜靜的看著她。
很好,他的小粉蝶終於受不住快投降了。
「不要再用這種表情看我。」
「什麼表情?」厲勁焰玩笑似的反問,嘴角的詭笑越勾越濃,像是她的反應取悅了他一般。
「就是……」柳蝶舞讓他戲耍般的俊顏氣得差點岔了氣,這大色狼、大混蛋……辛辣的熱氣由她的腦際直竄到四肢百骸,她一瞪眼,本想轉身一走了之,可他偏偏不放過她,像個鬼魅似的飄到她眼前,以看戲的可惡眼神擄掠似的品嚐著她的反應。
她氣得再度轉身,但他仍刺眼的立在她面前對著她勾笑,她不放棄的再次轉身,這一次她聰明的選擇面向涼亭的紅色木柱。
哼!除非你有通天本領。她將酡紅的臉蛋緊緊的帖向亭柱。
她的反應逗笑了身後的厲勁焰,歡暢的笑聲幾乎要衝破亭子的頂蓋。
哦!上天,她好可愛。
「你笑什麼?不許笑。」差點被他的暢笑氣得吐血,不待笑聲漸歇,柳蝶舞再度斥喝他。
厲勁焰在大笑之際,突然想起她似乎一直叫他不許笑,歡暢的笑聲更加瞭亮。
「叫你不許笑你聽不懂啊?有什麼好笑的?神經病……」面柱的柳蝶舞是以嘟噥的語氣說出下面那兩句話的。
「小粉蝶,嫁給我好不好?」
笑意方歇,厲勁焰故意以開玩笑的口吻道出心裡的渴望,因為他知道,盛怒中的舞兒絕對會不當一回事。
「哼!神經病,鬼才要嫁給你,還有,不許叫我小粉蝶。」被他逗弄到心頭火熊熊攀升,她怒火中燒的轉身離去,忽略了玩笑意味背後的認真神情。
「小粉蝶,你又投降了。」收斂起眸中淡淡的失望,厲勁焰望著漸去漸遠的背
影,滿意於她在盛怒之際依然記得帶走被她擱置在一旁的大麾。
他的小粉蝶心裡有他,只是還末發覺而已。
「哼!」遠去的身影頓了頓,像在極力抗拒再度與他對罵的衝動,只見她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了握,然後又像放棄似的鬆開,繼續舉步往前走。
「小粉蝶!」厲勁焰見狀,莞爾的哂笑著,然後繼續他的挑弄遊戲。
遠去的背影再度僵了僵,片刻,只見她回過身怒瞪他。
「我不是小粉蝶!不是、不是!不許你再這樣叫我,我有名有姓,姓柳名蝶舞,柳蝶舞,你聽懂了嗎?」
惱極的嘶喊止於忙愕不信的眼神,柳蝶舞刷白了臉,靜靜的看了他片刻,然後像承受不住疼痛似的蹲下身,抱住頭尖叫著。
柳蝶舞!是了……她叫柳蝶舞。
尖銳的刺痛狠狠的揪住了她。
舞兒,你叉調皮了……
不!我沒有……
舞兒,再這麼不聽話我真的生氣了……
不!我沒有……誰,是誰在說話?你是誰?為什麼我不認識你……不,不對!我認識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小粉蝶,你怎麼了?」厲勁焰心痛萬分的將她擁入懷中,焦急的低頭問著。
「我……」柳蝶舞在慌亂中忘了自己正與他對峙,她淚光浮動的眸子驚恐的瞪向他,伸出手拚命的敲著自己的腦袋。
「我記起自己是誰……我記起自己是誰了……可是、可是……」她全身止不住的輕顫著,無措的淚水不斷滑落。
「可是什麼?小蝶兒?」心疼的為她拭淚,厲勁焰的心已讓她哭得緊揪成一團。
「可是我除了知道自已叫柳蝶舞外,其他的還是不記得啊!」說完,她便像個娃娃般的放聲大哭。
厲勁焰擁緊懷中哭泣的淚人兒,輕柔的搖晃著,像在呵護著受驚的珍寶。
「小粉蝶,不哭,慢慢來,失去的記憶很快便會回來的。」他柔聲安慰她。
「真的嗎?」她嗚咽著,用可憐兮兮的眼光向他索取保證,像一個迷途的小孩。
「真的。」厲勁焰悄悄地舒緩了口氣,憐惜的眸裡泛起堅決,擁抱的手緩緩收攏,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更密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