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頓然消逝無存。但卻有一人例外,那當然就是寇兒羅!滿懷的怒氣即使他是一名海盜頭目。
清楚他們這一層關係,受屈辱的憤怒油然而生。尤其是他們這兩個大男人,竟忍得下這一口氣,不好好借此報復,宣洩一番怎行J
「冷鷹?原來你就是冷鷹啊!」寇兒轉身對一旁無語安靜的巖叔說道,「巖叔,他就是你口中那蠅營苟且、卑鄙鑽營的人,是不是?」
「我……沒有呀!我從沒向你提起過他。」原來一臉無事、事不關己的巖叔,倒楣地被寇兒拉下水,令他百口莫辯,這次他真的是跳入黃河洗不清了!
「喂,老頭。我冷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雖為海上倭寇,卻是劫富濟貧,哪來卑鄙鑽營?」他哪知桑寇兒的脾氣個性,自然劈頭不作多想地反駁道。況且,寇兒佯裝的又是一副無辜樣。
冷鷹相信倒是情有可原,但可騙不過霍赦霆。靈黠狡慧的她聰明過人,禁不住地扯開漂亮嘴角。在她垂瞼之時,觸及到霍赦霆那道不悅的眼眸,直凜凜地警告著她。他當然知道這是她的一貫伎倆,故意挑拔離間罷了!
「冷鷹。我不是才叫你別惹他,要提防他的,怎麼忘了!」霍赦霆挺身走向冷鷹,示意要他看向此時正一臉得意的桑寇兒。
他的話可一語驚醒夢中人,桑寇兒再怎麼藏也藏不住她那稱意盎然的笑靨。旁人原以為冷鷹會因此勃然大怒,想不到不下一秒之時,他突然昂首大笑,閃亮的目光投注在她臉蛋上,多了讚賞和一抹興趣。
「我向你道歉,讓你受驚了!剛剛只是捉弄你罷了。你當然是名堂堂男子漢,誰敢懷疑,你說是不?」冷鷹背向其他水手。對她眨眼示意,傳遞他倆之間的秘密,也讓她知道這是他為她所鋪設的下台階。
無言中,他們倆人彷彿已站在同一陣線,同進同出了。一種情誼逐漸建起。
將他們兩人表情看在眼底的霍赦霆,心底頓時不是滋味。好像原來死守的一個秘密,被人奪走,甚而代替的感覺。這滋味——好陌生。他不喜歡自己竟有這荒唐的錯覺,真是荒謬,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一定是!
霍赦霆一臉不悅地轉身移到船舵處,背身的他,並不知道有多少人跟隨他的身影移動。
其中就屬巖叔和冷鷹兩人最為詭異。他們在寇兒眼中找到一抹心醉,這恐怕連她也不知道,每次在她偷偷追隨霍赦霆的目光中,總多了些許的情愫。
他們瞭解!巖叔和冷鷹互瞧出彼此的會心笑意。
簡樸、無雕飾的擺飾,乃至粗獷的傢俱,在那強調出這屋子主人的個性與格調。
在這寬闊的臥艙裡,大刺刺站著兩名大漢。再怎麼大的艙房也會變得窄小。他們兩人緘默無語,像是在考驗對方的耐性,等對方先開口似的。
「你早知她是女人?」最先開口的是冷鷹。因為以他多年瞭解霍赦霆的個性,他是絕不可能主動開口,為方纔那混亂情勢作出任何解釋的。
霍赦霆並未立刻接話。逕自低頭研究地圖,未理睬他的話。就在冷鷹打破沙鍋問到底嘮叨之時,他大老爺才開口?不過仍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是不是女人,我不清楚。不過,她也不是男人就是了!」多麼含糊的一句話。但出自於他那含諷帶笑的嘴。卻又令人覺得有理。
「她為何要假扮男裝?又怎麼會潛入你這艘破船?再怎麼樣也挑一下嘛!喂!她該不會知道你就是霍赦霆,想要釣你這富可敵國的金龜婿呀!」他調侃地說道。
聞言的霍赦霆好笑地挑高濃眉,低頭凝視的臉孔,溫和的閃過一絲戲謔,「如果知道我就是霍赦霆,怎麼還會在我面前吹牛說大話,她和鼎鼎大名的霍赦霆熱絡到『稱兄道弟』、『勾肩搭臂』?」
他話一歇,面前的冷鷹愣了一會後,驟然而發的笑聲,足以嚇走海底的魚群!
「我的天哪!好玩!這檔事太有趣了!這回來會見你這好友,可真來得真是時候呀!對了,你是何時發現她是女人的?」他不禁好奇地問道。
「這你用不著多問!」霍赦霆四兩拔千金,拒絕作任何回答。因為他可不想被這好友嘲笑他缺了根筋,粗心大意。畢竟冷鷹在照她一面之後,便識破了寇兒的男裝。這點,連他都不禁暗自佩服起他來了。
「我可以不用多問,但她可是我未來的嫂丈人,怎能不對她多關心、關心!」冷鷹摸摸他高挺的鼻樑,佯裝—副心不在焉、脫口而出模樣。雖說如此,卻已挑起了霍赦霆的注意。
「是巖叔?對不對?連你也相信他的話?」他斥道。
「我是不想去理會。但是巖叔的話?我可沒法子像你,不當一回事,尤其在看過桑寇兒之後?便更由不得我不信了!」
「荒謬!我還以為你也會斥為無稽之談,想不到你還深信不疑呢!」他一把推開地圖!雙手盤胸,略微不悅地往椅背靠。
「你要怎麼損我都行。不過,縱使你再怎麼排斥她,恐怕也逃不了這美人關!等等,讓我先把話說完。他舉手截掉霍赦霆開口的機會。
「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清楚她是一位難得的女子。她的外貌艷冠群芳,這麼一位一顧傾城、再顧傾國的女人,你還有什麼好抗拒的?」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既然她那麼好,我這鰥夫哪配得上她!」霍赦霆緩緩搖著頭,輕笑地嘲諷自己。
「唉,媚心也已死了兩、三年了,你也該為自己著想,為霍龍堡找個女主人!」
「好了?別再說了!」他起身走到艙窗,借此告知冷鷹,話到此為止。
「好——好!我不多說了。但我想知道你對桑寇兒有何『打算』?」冷鷹話雖說不再談此話題,但他卻仍死咬著問。
「打算?」霍赦霆被這兩字給拉回身來,雙眼瞇起地朝好友詢問道。
「沒錯,畢竟她在你船上已是不爭的事實,你再怎麼逃避,也不能否認她的存在!」
「等等,我可沒逃避。她是她,我是我。到了杭州之後。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可別將我跟她扯上牽連!」霍赦霆嗤笑道。
「哦,是嗎?那如果我對她有興趣?你也不反對羅?!」冷鷹帶著促狹地撇開嘴角。一副吊兒郎當、十足挑剔的模樣。他之昕以會這樣說,無疑是想故意刺激、探探對方的口氣。他暗自觀看好友的臉色。
「喔,你真是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哪。不過——她不適合你!」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毫不客氣地潑了他一身冷水。
「是嗎?那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我?」他對霍赦霆邪邪地笑道,他放下的餌就等他開口來咬了。
「問我?倒不如去問你那些鶯鶯蒸燕。看她們是不是願意讓寇兒加入她們這場爭鬥中。」
想用圈了套住霍赦霆,哪是容易的事。他話才一挑,便被硬塞入話題的死角。冷鷹的花心是人人皆知的事,多少女人因他而心碎,但他這瀟灑如風的大少爺,卻仍停泊不了漂泊的心,哎呀,誰也沒資格說誰呀!
「需要我幫忙嗎?」
在寇兒低頭用力刷洗地板時,一雙黑長靴擋在她正在刷洗的地板前。用不著抬頭,聽那溫和低沉的音調,便知道這雙靴子的主人是誰了。
「不用了,免得待會又要我驗明正身!」她一口拒絕。
「還在生我的氣,我剛才都在大家面前向你道歉了!況且我也沒有誤會你,是不是?」話到最後時,冷鷹幾乎是將他高大身軀靠向寇兒,低頭靠在耳鬢前耳語。
他突然的親近,嚇得寇兒反射性的後退幾步。怎料,此時的船身嚴重隨浪傾斜,再加上剛刷洗過的潮濕甲板,讓她難以穩住她失衡的身子。就在寇兒閉著以眼,等著擊地的疼痛時,一隻臂膀緊緊地穩穩環扣住她的纖腰。
「我發覺自己開始喜歡你了,寇兒!」冷鷹輕聲低喃她的名字。
受到驚嚇的寇兒,警覺地睜亮眼睛。
冷鷹的詭異臉龐靠自己好近,近得可以數出他的睫毛。而他的唇——又好像逐漸地在接近中。等等,他方才說什麼來著?什麼開始喜歡我了?天哪,她怎麼容得他對自己如此放肆。
寇兒氣急敗壞的欲推開環住她腰的手臂,但一切似乎都晚了一步。因為在她正準備掙脫之餘,突如其來的冷硬低語聲,打亂她所有的意識。
「你們可一點也不會浪費時間哪!」霍赦霆高高地站挺他健郎的身軀,望著他們倆的眼睛,燃著熊熊怒火。
「不是的,剛剛是我不小心——」寇兒嚷嚷道。
「剛剛是我們不小心、情不自禁,忘了此時此地,忘了拿捏分寸了!」冷鷹緩慢地微笑,輕易掩飾阻斷掉寇兒緊張辯解的話。
什麼?太過分,太過分了!她驚喘地轉頭看著冷鷹。她懷疑他是不是瘋了。竟然捏造這種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