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你拿性命來證明哪!」另一種淒苦的聲音加入喊道。這個……是她夢裡的情景那!
「我不是拿性命,而是以千萬個世紀來證明!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等你,等你——」
「我會找到你的,我絕對會的!」
如此執著深情的承諾,不斷在這殿廳裡重複盤旋,它重新挑起庭齡夢境中的記憶。彷彿在提醒她這個事實,這個諾言。它有如重石壓頂般地幾乎令她窒息。
「不要再說了!什麼用千萬個世紀來證明的話,都是騙人的。謊言——天大的謊言!」庭齡扯喉,淚眼漣漣地尖聲喊道。雙手摀住雙耳的她,悲傷地抗拒那席捲而來的深情諾言。
瞬間,四周變得好靜、好靜。這時,夢境中那呢喃的承諾彷彿突兀地逝去聲跡,徒留下一縷空虛與失意的氣息。
不要怪我!絕不是我違叛承諾,而是我給不起哪!
庭齡頓感空前的傍徨與孤單。
「他們就是一切疑雲的根源。」溥磊悄然站在庭齡身後,眼睛盯著那兩具木乃伊。
「我不明白——」
溥磊歎口氣,慢慢的將事實真相細述坦詳。從他被擊落艙艦,發現到考古學家發掘到的這兩具木乃伊竟酷似她和楚奕地震駭,也包括那段淒楚的故事,如此連貫牽繫,這段情緣牢不可破地透露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
「……所以,楚奕便追蹤我的偵測器,最後才在飛機上找到你。他並非惡意俘擄你。而讓你變成女奴也絕不是他的意思。還有,楚奕並沒有傷害飛機上的乘客,他只是將他們暫時冰凍而已!」溥磊一一地解開這誤會。
「但——他親口承認了,而且那場拍賣會——」庭齡張口結舌地呢喃著。
「是他刻意讓你仇視他,他這麼做也只想保住你的性命!」
「我的性命?」她困惑地問道。
「沒錯,我們的世界不容許你的存在。他們聽信傳言,相信你和楚奕的後代,將會統治他們的星球,所以不惜要發動戰爭以奪取你的性命。不得已,楚奕只好舉辦這場拍賣會來制止戰爭,用它來保住你的性命!」溥磊語畢,庭齡便如當頭棒喝的愣住。
她的腦海隨即盤旋起楚奕疲憊不堪的臉龐,以及他那低沉痛苦的話:「你不該拿你的性命來證明對我的嫌憎!」這句話是她逃到於羅家之後,楚奕對她開口的唯一一句話。
他——這麼說,一連串降予在她身上不平的待遇和殘酷的言語,完全是因為想保住她的性命。
我……天哪!我到底對他作了什麼?刻薄的辱罵、鄙屑的指責……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更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庭齡,這無奈的心情,恐怕連他也無法撫平。
一陣刺麻傳入他的脊背,楚奕蹙著濃眉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站在落地窗前,己將近好幾個鐘頭,早已超過他所能負荷的範圍。
一回神之後,才恍然察覺四周已陷入黑暗。他搖著頭輕斥自己竟然站在黑暗中,而一點也毫不知覺。
難道這次嚴重的傷勢,連他一向敏銳的警覺性也削弱了?!楚奕在心裡嘲笑著。
楚奕緩緩地轉身,手持枴杖,步履踉踉蹌蹌,蹣跚走了兩步之時,一個他熟悉得令他痛心的倩影,靜靜地停立在門口,彷彿已經站在那兒很久了!
「該死的!」楚奕拗強地低聲詛咒,冷硬的俊龐飛快的偏轉一邊,似乎對庭齡的出現有點錯愕失措。
看著我啊!庭齡在內心裡酸楚的喊道。
她驚異的梗住苦汁。原本欣然魁梧、矯健偉岸的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英俊的臉龐變得更為削瘦、憔悴。而矯健敏捷的舉止卻己不復在,從他徐徐的步行,庭齡痛心地悄悟到他為自己犧牲到何種程度,甚而變成——殘廢!
當這殘忍的字眼躍上她腦際時,差點令她哭出聲來。她不要楚奕變成這樣,他不應該替她受這種罪。他是那種天生具有領導風範、健步如飛的男人,他……。眼眶已紅的她困難的想眨干淚水,但霧水早已不爭氣地全數湧上。
「他們說——你不想見我?!」她嗄聲地問,想從他口中證實答案,也想聽聽他的聲音。
無顧庭齡的問話,楚奕忿然地朝門口大喊:「琳琳——溥磊——」
聽見他不耐的喊叫。庭齡苦澀地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緩緩隨她細緻的臉頰滑落。
「他們不在,這層樓就只剩下你和我!」
「護衛,護衛——」他一聞言,立即轉口改喚道。氣岔的他,手持的枴杖急促地敲著地面。
「不要想再把我從你身邊趕走!」庭齡不假思索地吼出,無助的吶喊緊繫住他們兩人。
一切都變靜了!楚奕的雙眸也在這時候再度落在她身上。當他們眼神迸射膠著,密密風羅住纏綿糾葛的情感。
庭齡淺行舉步到他面前,她發顫的吸口氣,心跳得好瘋狂。她輕輕舉起他的手,讓他的手心緊緊貼靠著她早已淚濕的臉頰。
當楚奕觸碰到那白皙潤濕的臉時,飛快地瑟縮欲抽回手,但卻被庭齡的雙手給溫柔地拉住。
「不要——」她側著臉,深埋在他那溫暖的手心。終於,她忍不住痛哭出聲,滴滴傷心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落在楚奕的手心。
「庭齡——」楚奕極為低沉地喚道。單單這一聲呢喃,道出了多少的憐惜與不捨!
「我全知道了,我不要你為了我弄得……,更不要力了保住我的性命去犧牲你的婚姻!我不值得啊!」她哭泣道。楚奕用拇指輕輕拭掉她懸在頰上的淚珠,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炯炯,有如兩族火焰燒過她的靈魂。
「不,你值得讓我費盡千萬個世紀來證明我的愛!」他再也不對她隱瞞,因為空間、時間已不許再讓他們蹉跎下去。天知道,他多麼希望她是他即將進門的妻子。
庭齡危顫地輕啟紅唇:「你——你說——愛我?」
「是的,我愛你,庭齡。」他掏心肺腑、柔情斯語道。
「楚奕——」她想傾瀉出好多心裡的話,誰知才一啟口,她卻哽咽地呢喃成一語。她深情呼喚,迷濛的美眸迎上他的視線——
驀然,楚奕倏地低下頭,他像暴風雨襲地捕獲她的唇,那樣地狂肆卻又帶著輕緩的柔情。
庭齡雙手緊攀著他寬闊的肩膀,彷彿攀著世界上唯一牢靠的東西。她毫無保留的開啟雙唇,而楚奕的舌尖熱情、熟練的技巧引導她感受他整個靈魂與喜悅。
血液有如洪水般竄流在他們體內,情慾的火焰狂亂地包裹住兩個熾熱的身軀楚奕收緊雙臂,連腰帶人地將她緊嵌入他懷中,讓她天衣無縫地貼著他身體各部位。
停止——楚奕在心裡萬馬奔騰地想操控住自己的情慾,但它卻有如脫韁的野馬般失去控制。
他不應該放縱自己的感情,他隨便一失言、一失行,都會讓庭齡再度限入痛苦、危險的深淵,他們四周仍埋藏著不可知的浩劫。只要踏錯了一步,那麼之前他計劃的對策不就全前功盡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但——她的唇是那麼地甜——
庭齡可以感覺到楚奕還在退縮、逃避對她的感情。但這次,她絕不能再讓他縮回那連她都觸不得的世界,她要讓這一刻只屬於他們兩人。
微微的春風從樹隙間吹襲,有意無意的挑逗著樹葉,輕奏出一曲如情人間的呢喃,增添了神秘的意味。
春風挾帶著笑語聲,吹散瀰漫到每個角落。
這是一次家庭聚會,樹蔭底下長桌上,盡擺了各式各樣精緻可口的小點心。庭齡淺笑地逗弄著她懷中的嬰兒,當他大大打了個哈欠,更是加深她的笑意。「他真的好漂亮!」庭齡抬眼向於羅說道,眼中溢滿了欣悅的光芒。
「我相信你跟楚奕的孩子會更——」於羅及時咬住唇,愧疚地看著庭齡,而後則迅速低下眼,躲避她詢問的眼神。
「喔,很抱歉,但——你和楚奕的關係應該——」
「有那麼明顯嗎?」她紅著臉,羞澀低語道。
「哈!你問我?即使三歲小孩也都看得出啊!天知道,他今天眼睛從沒從你身上移開過,那深情的眸子,幾乎連我也心醉了!」於羅一副陶醉、神秘兮兮地取笑著。
是這樣子嗎?庭齡抬眼望向楚奕的方向,見他正蕩著迷人的笑意,與紀天、溥磊高談闊論著,顯少看見他有如此放鬆的一面。雖然左腳微不便的他,站姿仍是那麼的英挺軒昂,威儀勃發,手持枴杖的他,在無形之中更替他添了神秘的氣息,英俊得無與倫比。
似乎感應到她的凝視,他不慌不忙地朝她這方一投注,準確無誤地捕捉到她欣賞至情的眼陣。
一觸到他略帶戲謔的笑臉,惹得她連忙低下臉,故作輕鬆自在的輕撫懷中的嬰孩。
楚奕愛憐的看著這一幕,這一刻,她美麗得幾乎令他窒息,從她疼愛的神情,她是真的喜歡、愛上了這孩子。假使她懷中所抱的是他們的孩子——一思及此,楚奕彷彿被澆了一身冷水,臉上的笑意迅速被一抹惆悵侵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