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新疆一塔克拉瑪干沙漠——
烈日當空。
酷熱飽和到極限,充斥在每個分離子的空氣中。
強勁的枯風不斷刮掃起陣陣發燙的沙子,惹得三不能再忍受的熱氣,更加的放肆、毒惡。
在這一望無際的金黃色大草原裡,有一群考古學家正如螞蟻四處尋找食物般地,探索這一片貧瘠的沙漠。
「我的天哪這——這——」
其中一名揮汗如雨的學者,驚愕地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跌坐在他剛剛才挖掘出來的紅沙上。
他乾澀地清清喉嚨,費勁的使出全身力氣,轉頭支吾難言地呼喊他的同伴:
「趕快過來——天哪!我竟然挖掘到一對男女相擁的木乃伊啊!」
第一章
陽光下的樹木,依然搖曳著飛羽般的枝葉,絲毫不受一陣女人特有的尖叫聲所干擾。
一棟典型住宅形式的獨棟建築,雍雅含蓄地矗著。
它的周圍環繞著一排排盛開的薔薇。
粉紅的花枝由架子上垂了下來,添了幾分優雅浪漫。
看得出來,它們受到主人無微不至的照顧。
「什麼?你拒絕了總經理的邀約?」
苡軒扯破喉嚨,以一種嚇死人不償命的音量,緊緊地貼近庭齡的耳根大聲喊道。
「幹嘛!殺人吶,犯得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拜託,我最怕你用這種口氣喊我的『芳名』,再怎麼好聽的名字!只要從你那冰冷的嘴裡吐出來,都像是叫巫婆的咒語。」
她阻斷庭齡的話,完全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真不知道她那腦袋瓜是怎麼想的,竟然拒絕了全台北最有身價單身漢的邀請。
而且,他又是她們的頂頭上司,只要是有眼睛、有智慧、有頭腦的女人都會欣然接受,沒有拒絕的道理嘛!
「我是為你好耶,你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行嗎?」
苡軒見她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更是讓她生氣。
「為我好,就別推我淌這渾水!」
庭齡興趣缺缺地回絕道,逕自窩在她舒適的角落,優閒自在地繼續削著蘋果。
「我——」
苡軒委屈萬分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算了,我今天真的是蒜頭進油鍋,氣爆了!」
見好友一副憤怒的樣子,庭齡緩緩搖著頭耐心地分析:
「我問你,全公司有多少人迷戀咱們總經理?」
「幾乎全部吧!」
她根本不用多加考慮地回復道。
聞言的庭齡綻出一抹輕笑,雖是僅僅扯動漂亮的嘴角就足以迷倒眾生,也難怪乎一向高高在上的總經理會只鍾情於她啊!
「這不就得了。假使我赴約的話,那我明天還能走進公司嗎?」
「就怕連腳都還沒踏進一步,就被那些好妒的女同事鋒利如刀的眼光,給刺得體無完膚。」
「我可不希望死得那麼冤枉呢!」
「呸!開口、閉口儘是不吉利的話!」
「不然你還有更貼切的措辭嗎?」
她挑眉反問道。
苡軒不情願的嘟著嘴,聳聳肩無言地贊同她的話。
「所以呢!我現在只想做好工作崗位上的事,可不想變成頭號公敵,你懂嗎?」
她稍顯疲態地說道。
想不到庭齡話才出口,立即換來苡軒一抹不信的白眼,她才不會笨得去相信她的說辭呢!
當了五年的好友,怎會不瞭解她?!
在大學四年裡,就屬她倆的感情最令人羨慕,孤兒出身的庭齡更是珍惜這份難得的情誼。
「你用不著操這個心,從你一踏進公司的那一秒,你的美貌早就讓你變成頭號公敵嘍!」
苡軒瞭解她,促使庭齡想做的事,才不會因他人的眼光,去改變或操縱自己的想法。
總而言之,這也只是她隨手拿來護身的擋箭牌。
這是自己的錯嗎?
庭齡聞言狐疑地挑高她的柳眉。
唉,無可否認地,苡軒所講的話,到是道出她幾分苦惱。
她捫心自問,自己對待他人已夠推心置腹的了,但是卻仍是總被用另一種眼光看待。
遭到她拒絕的男同事,心未甘地四處宣傳她看不起他們市井小民,非有權錢的男人是配不上她的!
女同事更誇張了,說什麼她誘拐她男朋友?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難道在街上巧遇,連招呼都不能打?
更何況她也僅僅是點頭微笑,甚至連一句話也未交談。
想不到隔天便傳來那男友提出分手的要求,更揚言要追求她?!
天哪,她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清哪!
不過,她從中倒也學到了如何保護自己,如何淡漠附加在她身上所有不實的猜測和言論。
「說真的,跟你認識這麼久,咱們又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不見你對誰傾心過,是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戀情,還是曾受過什麼傷害?」
苡軒靈活地轉動她慧黠的雙眼,妄加推測著。
「沒有戀情,也沒有什麼傷害。你還是把你那股羅曼蒂克的幻想挪移到別人身上吧!我啊!只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子罷了!」
庭齡笑著截斷苡軒的話。
在那美如芙蓉的笑靨下一抹淡淡的愁緒一閃而逝,快得令再怎麼敏銳的苡軒也來不及捕捉。
她的世界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感情嗎?
她的內心從不曾對誰動心過嗎?
有的——有的!
她永遠也騙不了自己去否決它。
但——那真的是戀情嗎?
一個從不存在真實空間的男人,一個僅僅只是在夢中不斷出現呼喊她靈魂的男人——面對如此尷尬的情結,她該如何自處呢?
每每她總是清醒地輕斥自己不切實際之時,那高昂痛心地呼喊卻又擾亂她才剛理清的思緒。
真實地令她的心猛然一揪,無法自己。
濃密的黑髮、深深的黑眸、高挺的鼻樑、剛毅的雙唇、挺拔魁梧意氣風發的身影,無一不深深刻進她的腦海裡。
她只要稍稍閉上眼,他那奪人呼吸的英俊臉龐立急飄上她的思維,似乎只要伸手便能觸及他似的。
這種撲朔迷離的夢境,從孩提時期一直止糾纏至今,並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思想的成熟而消逝,反而更加的清晰,夢境也不再片段難續。
她不懂這個夢代表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四周的景物是什麼地方?
她唯一清楚的是夢中的男女主角身陷危險的處境。
他們想逃……那男人用他寬闊的胸膛將那女子緊緊的保護著,而且在廣闊的大地奔跑著。
他們在怕什麼?
那縷恐懼輕易地連庭齡也感受到,它現在竟有如火焰烙上心頭般地徹骨痛心。
她該怎麼辦?
小時候的她也僅視這不尋常的夢境為遊戲,以戲外人來感受對戀人的苦楚和無奈,但——現在再也無法以旁觀者的立場來對待它了。
因為那美麗的女子,赫然轉身竟然就是自己的臉龐。
那雙無助卻又堅定的眼眸傾訴多少信賴和愛意。
即使情形危急但她仍然蕩漾著幸福的光芒,一切都只因為她身旁的那個男人。
倏地,一切都變了,嬌美的臉蛋因痛苦而扭曲。
那英挺男子邁步疾跑的修長雙腿,猛然跪地。
他中槍了——
「不——」
女子嘶聲跌在男人的懷裡,滾燙的淚珠滴落在他的臉頰上,緩緩滑落地面!
不行!
不能再想了!
庭齡猛然睜開雙眼,對自己輕斥著,硬是將那熟悉又駭心的畫面給阻斷。
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
夜晚的夢境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但在白天,她總可以吧!
庭齡不甚有把握地安慰著自己。
「庭齡!看,那不是——你嗎?!」
苡軒倉皇失措地倒抽一口氣,語焉不清地猛將庭齡拉回現實。
她隨著苡軒的視線望向電視螢幕上。
她呆住了!
不平穩的呼吸從她微啟的紅唇透出。
這怎麼可能?
是誰向她開這麼殘忍的玩笑?
但任庭齡如何去說服自己,仍放不過眼前所見,攤在面前的真實畫面。
而且苡軒也瞧見了,不是嗎?
螢幕上,新聞正報導今早在新疆沙漠地帶發生的事情。
「一群考古學家在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赫然挖掘到兩具相擁的木乃伊。他們並非蓄意被製成木乃伊的,僅僅是因為被埋葬在有強烈陽光照射下的沙漠,屍體內向的水分急劇流失乾枯,毛髮、皮膚,以及其他組織皆完整的保留下來了。但更令學者們震驚的是這具男子木乃伊,竟身著一件無紐扣無拉鏈、無連接縫的金銀服裝。具考古學家推測木乃伊距今約一千年,在這麼古老的年代,怎麼可能有如此精緻、特異的服裝?消息傳楚,引起各方面的猜測,但愈來愈多人懷疑『他』就是我們現在所稱謂的『外星人』。學者也發現在『他』的胸膛有個彈孔,他們拿那彈孔的礦物成分做分析,確定那成分並非地球上的礦物!至於緊臥在『他』懷中的女人則身著羊毛織品,並無異處。不過,在她肚裡還懷著一具未出生的小木乃伊,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一千年前發生了什麼事?這重重疑問就只有他們知道了!」
「天哪!庭齡,這——未免太玄了吧!你竟然跟那女木乃伊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