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自知走脫不得的常炯年趕緊討饒,「少俊,手下留情,放過我這可憐的手吧。」
「很好,你也會求饒呀!」裴少俊俊臉似笑非笑,那表情著實詭異。「在偷偷溜出來時,你就應該知道會有這種後果,現在還有臉叫我放過你?」
雖然有被扭斷手臂的危險,不過常炯年還是忍不住辯解道:「那群百姓不是為了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跑到公堂上吵鬧,就是慕名來看你的,我坐在那裡無聊死了,乾脆就跑出來透透氣。」
「是啊,所以你就忍心放我一個人在公堂上接受大家的荼毒?」
「被荼毒的人又不是我,我怎麼會不忍心呢?」常炯年低聲咕噥。
裴少俊加重手上力道,「常炯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要不要我直接把你送進大牢,來個秋後算帳?」
「別別別,我不敢了。」他覺得手臂快和肩膀分開來了。「你快放開我,痛死了!」
「哼!」裴少俊怒氣未消,卻還是將他的手放開。「我真是瞎了眼才會交你這個損友!」
常炯年一手揉著疼痛的肩膀,「是你自己說瞎了眼,我可沒……」
「嗯?」裴少俊眼帶殺意的瞪著他,「你說什麼?」
「呃……沒有、沒有。」常炯年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卑躬屈膝。「卑職知錯,還望大人見諒。」
「知道就好。」
「既然已經沒事,那卑職先行離開,不打擾大人了。」
他裝模作樣的作個揖,轉身往前走去,裴少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連忙跟上去。
「炯年,這霧茫茫的天氣你要去哪裡?」
常炯年轉過身,倒退著走路,看著他說:「趁起霧的時候發掘熙湖另一種風情,連這種雅興你也不懂。」
「雅興?我看你是太閒了。」裴少俊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這霧濛濛的一片,哪裡看得到熙湖的景色,簡直就是霧裡看花。」
「少俊,你要用點想像力,老是這麼死板板的,小心別人笑你沒情趣。」
「好,那就請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叫有情趣?」
「這還不簡單,就是……」
裴少俊在大霧中邊走邊等著常炯年的下文,但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身邊沒人,他以為是常炯年在跟他開玩笑,便向前跑了幾步,依舊是找不到常炯年的蹤跡,他就像是平空消失了。
「炯年,你別故意不出聲,你到底在哪裡?」
迷濛白霧中,只有裴少俊焦慮的聲音迴盪著,但不管他怎麼喊,就是無法聽到常炯年的回應。
「炯年──」
☆☆☆
「少俊,你在哪?」
常炯年左顧右盼的喚著。明明少俊就走在他身旁,怎麼一會兒工夫人就不見了?
「喂,裴少俊,拜託你出點聲好不好?別欺負我是個讀書人,沒辦法像你用輕功飛來飛去的躲起來嚇人!」
常炯年喊了老半天,就是沒有人回他一聲,他不禁有些生氣。
「裴少俊!你──哇──」
他腳步一滑,重心不穩的跌入湖裡,還好水只到他的腰,不可思議的是水很溫暖。
正當他狐疑的想著熙湖的湖水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詭異時,身旁飄來片片粉紅色的花瓣。
他撈起一些花瓣,湊近眼前看著,「這是桃花瓣,奇怪,熙湖邊什麼時候有桃樹的,我怎麼沒注意到?」
這時,眼前的白霧迅速消逝,景色頓時明亮了起來。
他驚訝的看著四周,「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熙湖的四周植滿了楊柳,現在卻成了開滿桃花的桃林,湖面上飄蕩著粉色花瓣,空氣裡還有股淡淡的花香。
他不禁害怕的向後退,「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一定是在作夢,對,一定是在作夢,我──哎呀!」
他感到自己撞到某樣柔軟的東西,沒有多想就轉過身,正好對上一雙晶瑩的大眼,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愣住了,直盯著他看。
常炯年傻在當場,以為自己看到了從天上下來的仙女,那能攝人心魂的雙眼,那披散在肩後的如雲秀髮,那白裡透紅的柔嫩肌膚,在在的吸引著他的目光。桃花瓣隨風飄落在她身旁、她肩上,那白皙的玉臂上有著晶瑩的水珠,還有那只穿著肚兜而露出的香肩曲線,每一樣都……
肚兜?!常炯年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眼前這名女子只穿著一件肚兜!
白衣女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才發現到自己衣不蔽體,幾乎被他給看光了。
只見她的臉漸漸漲紅,常炯年可以想得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麼,那一定是──
「啊──」
高亢而嘹亮的尖叫聲如預期般的響起,他很想摀住雙耳,但他的手卻選擇摀住她發出嚇人尖叫的小嘴,直接將那恐怖之源給摀住。
「姑娘,拜託你別叫了,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嗚……嗚嗚……」白衣女子拚命的掙扎,抗議他那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舉動。
「很抱歉,我這樣對你是不得已的,只要你答應不再尖叫,我就放開你,好不好?」常炯年和她談條件。
她停止掙扎,雙眸直瞪著他,目光像在問他:真的嗎?
「我保證絕對不會騙你,好嗎?」
現在人在他手上,她還能說個「不」字嗎?要是她抵死不從,他狠下心悶死她的話,那該怎麼辦?
無奈之下,她只好點頭。
常炯年這才放開手,「你不尖叫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我──唔──」
他話尚未說完,白衣女子突然雙手搭上他的肩,用力將他往水裡壓去。她的力道之強,讓他沒辦法抵抗,只能拚命掙扎。
「別亂動!」她雙手努力的壓著他,一邊對他喊著:「喂,若你還想活命就別動,也別出聲,要不然丟了小命可別怪我。」
常炯年又掙扎了一會兒,然後便乖乖的不動。
這時,湖旁的桃林裡竄出一名青衣女子,她略顯慌張的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呃……沒什麼。」白衣女子笑笑的解釋,「是我眼花,把垂在湖旁的樹籐看成嚇人的蛇,才會發出尖叫。」
青衣女子忍不住白她一眼,「你別大驚小怪行不行,我差點被你嚇死了。」
「對不起嘛。」她撒嬌道。
青衣女子無奈的輕歎一聲,轉身走進桃林。白衣女子等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後,才放開雙手,還給常炯年自由。
「喂,人已經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然而常炯年卻一動也不動,對她的叫喚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她戳戳他的背,「快起來呀,難道你想……呃……不會吧?」
她趕緊將他拉起來,發現他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伸指到他鼻下探他的鼻息……沒氣了!
「真糟糕,我造孽了……不行,不能讓他這樣死掉,他若是死了我也跟著完了。」
她一手攬住他的身體,往岸邊走去,然後讓他平躺在地上,她則坐在一旁,煩惱的想著該怎麼處理這燙手山芋。
「嗯……還是把他埋在桃林裡,毀屍滅跡好了……不行、不行,這樣遲早會被發現。那該怎麼辦呢?我可不想背這條罪……啊,有了!」
她從口中吐出一顆閃著銀白色光澤的珠子,然後將珠子塞進他嘴裡。
過了一會兒,原本面色蒼白的常炯年臉色漸漸恢復血色,停止的心跳也恢復跳動。
白衣女子見他活了過來,忍不住開心的大叫:「太好了,他活過來了,那我就不──」
「噗──」常炯年張口將剛才喝下的湖水吐了出來,白衣女子來不及躲避,就這樣被他吐了滿臉的湖水。
「我……我怎麼會在岸上?」這是他醒來後的第一個疑問。
「是我把你拉上來的。」
「你……是你把我拉上來的?」常炯年瞧著眼前穿白衣的女子,猛然想起他差點因為她而淹死在湖裡,「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差點害死我!」
她心虛的吐著舌頭,「如果不是我,你還活得了嗎?」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常炯年視她為蛇蠍的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往虹橋走去。
「喂,你要去哪?」
「去哪?當然是回家,我──」
常炯年突然停下腳步,目不轉睛的瞪著湖中倒影。
在他眼前的熙湖,四周是盛開的桃林,然而倒映在湖面上的卻是楊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揉揉眼睛,想看清楚點。
「你不用一直揉眼睛。」白衣女子對這樣的奇景一點也不驚訝。「你現在處在熙湖的背面,你在湖面上看到植滿楊柳的倒影才是真正的熙湖。」
「你說什麼?我在熙湖的……背面?」
常炯年不敢相信的直瞪著湖面,發現虹橋旁的湖面上出現裴少俊的倒影,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一定是在找失蹤的他吧。
他情急的伸出手朝湖面揮去,「少俊!少俊,我在這裡,你看得到我嗎?」
只見裴少俊左顧右盼了一下,卻沒有看見湖面下的常炯年,便失望的離開了。
「少俊,你看不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