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待在這兒,她又該何去何從呢?況且不幸的事都已發生,她不能不去面對,不能繼續委靡不振。
抹乾淚水,她振作地站了起來。嗯,從今而後,她要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倏地,身後響起一道慈祥和藹的嗓音。
「小姑娘。」
宋雅蓮遠遠地便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著實感到不捨。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女兒,也或許是她和這小女娃投緣,一看見就喜歡上她了。
鍾燕萍轉過身來,不解地問:「請問您是?」
「你忘了嗎?我是中午被你──」
「啊!我想起來了!您是掉進水裡的老婦人……呃,對不起!我不禮貌地打斷您的話。」她歉然地說。
「沒關係。」宋雅蓮不以為意,反倒關心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用過晚膳了嗎?」
「我……我是瞞著您兒子偷跑出來的,至於晚……」話未說完,她的肚子就很不給面子的咕嚕嚕叫了起來,窘得她臉都紅了。
宋雅蓮微笑了下,執起她的手溫言道:「隨我到食堂用膳吧。」
「老夫人,這樣不方便啦!我……」
「小姑娘,有我在你不用怕。」宋雅蓮知道她的顧慮,笑笑地安撫道。
她知道震威的個性殘暴冷血到極點,可是再怎麼樣,他也會多少尊重她這個母親吧。
※ ※ ※
「娘!她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讓她坐在您旁邊太危險了!」
龍震威陰狠地瞪著鍾燕萍,顯然很不高興她背著他偷溜出房,可是礙於母親對她的袒護,使他不得不壓下那股怒氣。
「不,她不是壞人。我相信一個心懷鬼胎的奸險小人,不會有雙澄清無邪的眸子,更不會那麼自然地表現出自己的短處。」宋雅蓮回憶起方才來食堂的路上,鍾燕萍不時踩到裙擺、險些被絆倒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就如此時,這小妮子竟然大模大樣的把裙擺撩到膝上用雙腿夾著,若不是餐桌遮掩住,她早讓人鄙視笑話了。
事實上,她該對這丫頭不成體統的粗魯舉止感到生氣,可一思及她在路上哭訴的種種遭遇,她竟不忍心指責她了。
唉!世上怎麼會有這般荒謬絕倫的事?雖說她已見識過那些異時空的「證件」,以及令人咋舌不已的……「照片」,可她至今仍震驚得很,更別說兒子聽了死都不肯相信。
其實,龍震威的想法也和母親一樣,可是前幾年所發生的事讓他不得不有所戒心。
龍家歷代以殺手為業,因此結下了不少仇家。三年前,他爹在自家領地遇見一位衣衫檻褸、消瘦病篤的老婦人,出於同情將她帶回府,並請了大夫為她治病。
老婦人病好了之後,聲稱自己孤苦無依、沒地方可去,央求他爹留她下來做廚娘,好讓她有個棲身之處。他爹雖為殺手,可側隱之心仍是有的,於是二話不說地將她留居府內,豈料一個月後,老婦人竟痛下殺手暗算了他爹,說是為她丈夫報仇……
他爹並非當場斃命,但因傷及要害,苟延殘喘數十日後就辭世了,臨終前還一再囑咐他金盆洗手,以免往後再有這等悲劇發生。因此,才有了「龍鼎鏢局」的誕生。
「娘,防人之心不可無。」龍震威極力勸阻,可是母親卻置之不理,他只好將矛頭指向鍾燕萍,「你給我記住了!龍府上下只要有一人慘遭你毒手的話,我會讓你求生不得、覓死不能!」
聞言,鍾燕萍嘿嘿苦笑了下。遭她毒手?她還祈求他別荼毒她咧!
※ ※ ※
由於宋雅蓮說不過她,只好放任鍾燕萍做些打雜的工作。
只是,前些天親眼瞧見她暴露裝扮的婢女們,早就將此事渲染得人盡皆知,使得府上的奴僕皆視她為淫蕩放浪的女子。
想當然耳,丟給她的工作自是不會太輕鬆,更過分的是,一些好色的男僕們總是心懷不軌的接近她,企圖侵犯她。
呼!做個古人還真不簡單,樣樣粗活都得靠勞力才能完成。就連煮頓飯菜都得辛苦地挑水、燒柴,若不是有錢人家傭人多,光靠一個人肯定吃不消。
鍾燕萍氣喘吁吁地將水挑進灶房,再費力的將木桶裡的水倒進水槽內。
天啊!她已經沒力了
「喂!搞什麼鬼?水槽都還沒滿你就在那偷懶?」一名婢女頤指氣使地吼道。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挑了四趟水了耶,累死我了!」她捶了捶發酸發疼的肩頭,疲乏地說:「水夠用就好了嘛,有需要裝到滿嗎?」
「當、當然需要!我們以往都是這樣的。」才怪!
「你騙人。」鍾燕萍斬釘截鐵道。
「我……我哪有啊?你少冤枉我!」婢女回答得有些心虛。
「我才沒有冤枉你。若你們每天都有將水槽裝滿的話,那今早你們將挑水的工作丟給我做時,水槽內的水怎麼一滴都不剩?難不成廚娘昨天用了一整槽的水煮三頓飯嗎?」當她白癡啊。
「呃……」婢女被她的伶牙俐齒堵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牙癢癢地低頭做自己的事。
哼!想欺負她,門兒都沒有!
鍾燕萍邊走邊思忖。走著走著,竟來到那天穿越時空所墜落的廣大草原,再往前慢步,她倏地睜大眼,興致勃勃地奔向涼涼小溪。
哇,這水清澈見底,連溪底的小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偶爾還可見到活蹦亂跳的小魚悠哉游過,跟二十一世紀的溪水真是天差地遠啊!
玩興乍起的她,脫下會牽絆她的外衫及繡花鞋,緩步踏進沁涼透骨的溪水中,自得其樂地玩了起來。
「嘖嘖,身材真好,看得老子都快忍不住了。」一直尾隨在後的男子抹著口水道,色慾之心顯而易見。
他趁鍾燕萍背對著他時,悄悄地由原本藏身的樹木移至溪旁的大樹後,賊兮兮地東張西望,在確定四周除了牛、羊之外再無人影,才大著膽子寬衣解帶,準備衝下水調戲美人兒。
若不是龍震威護鏢至江南,他哪有這個膽呀!
不一會兒,他就脫得只剩內褲,毫無顧忌地朝溪中奔去──
鍾燕萍聞聲猛回頭,驚愕地尖叫:「小山!你怎麼會在這裡?!」
「嘿嘿!當然是為了來陪你快活快活呀,不然你一個人玩太枯燥無味了。」他赤紅著眼飽看她緊貼在單衣下的惹火身段,都快按捺不住地往她撲過去了。
洞悉他邪惡的企圖,鍾燕萍惶恐地往溪岸逃竄,可是小山的動作比她還快,瞬間擋住了她的去路,害她不得上岸。
「你……你難道不怕少爺殺了你嗎?聰明的話,馬上離我遠一點!」
「我自然是怕少爺,所以更要在他未回府前奸了你。如此一來,單憑你一面之詞,少爺是不會相信的。」他朝鍾燕萍逼近幾步。「少爺事事講求「眼見為憑」,若非他親眼所見,他是不會信的。」
鍾燕萍一步步地往後退,心驚膽戰地不知如何是好。
比速度,她太遲緩;比力氣,她想都不敢想。小山粗壯的體格雖然還不及龍震威,可對她來講,一隻手臂就足以制伏她
「啊!」她讓腳下的不明物體絆倒,吃了幾口水,當她慌張的爬起身時,不經意瞥見──那不是曾抵在她脖子上的重劍嗎?
雖道那男人正在附近?!她欣喜地左右張望,可是結果卻教她失望了。
她沮喪不已,不過下一刻又馬上振作,因為有武器防身總比沒有來得好巴。
鍾燕萍虛張聲勢地吼道:「你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她握住劍柄往上一拉──呃!劍不但沒提起,反倒讓她彎下了腰。
哇哇哇!慘慘慘!她暗暗心驚,這把劍她竟完全提不動!
天哪!那男人是不是吃飽太閒,竟拿如此笨重的劍當武器,害她現在想靠它自保都是癡心妄想!嗚嗚嗚……難道她就這麼兩眼開開任人摧殘嗎?
小山乍見溪底的重劍也嚇了一跳,還以為少爺回府了!詳細地察看四周環境後,他才呵呵笑道:「拿呀,只要你能將那把劍舉離地面,我就乖乖地站在這任你大卸八塊。」
那把劍他都未必提得起來了,更何況是她!
「這是你說的,可別後悔喔。」她存著一絲希望。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山看準了她定然提不起,囂張的撂下話。
可是他卻忘了一點 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人?
鍾燕萍不放過一絲絲自保的機會,她站於劍柄前方,蹲下身,雙腿不雅地大大張了開來,雙手再背至後頭握住劍柄,使盡吃奶之力往前拖,雖然艱辛困難,可在她努力不懈地使勁下,劍身緩慢地稍稍移動了……
努力了好半晌,劍身總算移至她濕答答的纖背上,此時,她一手改繞至肩頭後方握住劍柄,另一手也跟著做同樣的動作,然後卯足力氣向前一拉──
撲通!水花四濺,她整個人呈大字形趴伏在溪水中,重劍則穩穩當當地壓在她的背上,離開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