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算是。」柴檠很好奇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那最好!他受的箭傷,我看你最好幫他重新包紮會比較好。」
她就算沒幫人包紮過,好歹也看過幾回。
包成那樣叫好?她可不是傻子,不知道尉仲凱對她的讚美只是一種安慰。
不怕死的裴頎聽到她的話,馬上指著像小山樣的包紮驚訝的問,「那該不會是你包紮的吧?」
「不行嗎?」
頓時有兩道銳利可怕的視線射向裴頎威脅他,有膽就笑笑看。
這下子他可笑不出來,只好冒著中內傷的風險,將爆笑的衝動吞回去。
至此,他對孔老夫子所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有了更深一層的體驗。
* * *
對月芽來說,回到玄武園之後最高興的事,莫過尉仲凱答應不再派人監視她,而且可以在園內暢行無阻。但是出了玄武園,他就嚴格限制一定得有他相伴同行,因為五神堡就像是個大迷宮,而且內藏很多機關。
話雖如此,她也因為手腳上的傷,被勒令不准下床,一直到傷口完全復原為止。這對生性好動的她,無異是種酷刑。
就在她百般無聊地坐在訂上,不知該做什麼的時候,房門被打開,進來五名男子,其中一人手上還拿著個鳥籠。
「芽兒,你今天好多了嗎?」尉仲凱領著四位兄弟來到她的床前。
「嗯!」她的傷根本沒那麼嚴重,是他太大驚小怪了。「他們是……」
「他們就是我的拜把兄弟,今天特來探望你。」
尉仲凱一一向她介紹自己的大哥洛柴偉--手拿鳥籠的紫衣男子、二哥柴檠--會醫術的青衣男子,三哥裴頎常常調侃人的白衣男子及五弟雁少雲看起來年紀最輕的朱衣少年。
「你的事情,仲凱都跟我們說過了。你叫梁月芽吧?」洛紫偉見她點頭,又接著說,「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相信這裡應該不會比巽家差才是。」
「大哥,你也太謙虛了吧!你應該說,住在這裡絕對比巽家好。」裴頎大言不慚,而尉仲凱也頗為贊同。
「是嗎?」月芽反駁回去,「雖然我很討厭巽家,可是在那邊的時候,我愛去哪就去哪,不像現在還要被人家管東管西,連下個床都不行。」
言下之意,她頗有委屈。
裴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時之間竟搭不上話。
雁少雲哈哈大笑,「三哥,想不到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你閉嘴!」這是裴頎第二次敗陣,而且對手竟然是同一個女人。
他暗暗發誓,以後千萬別跟這種個性剛強又伶牙俐齒的女人沾上邊,免得自討苦吃。
「那是你自己弄得一身傷所造成的。」尉仲凱冷冷的說。
這女人真不知好歹,錯把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可是大夫說不要緊,過幾天就好了,根本不用這麼大驚小怪。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問他。」月芽的手指向柴檠。
柴檠接收到尉仲凱傳來警告的目光,連忙無辜地揮揮手說,「芽兒,幫幫忙,別陷害我。從進來到現在,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可是你昨天說過啊!」她可不許他耍賴。
「我……」這下子,柴檠可是騎虎難下了。
雁少雲見狀,又是一陣大笑,「二哥,這是不是叫做禍從口出。」
「你少幸災樂禍,小心下一個輪到你!」柴檠丟一記警告的眼神給他。
「如果你真覺得悶的話,」洛紫偉開口了,「我這隻金鳥借你。」
「大哥--」其他四位兄弟異口同聲,同感驚訝地道,「那不是你最心愛的寶貝?」
「這……」月芽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份好意,可是這麼漂亮的金鳥,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人家說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只是借你解悶而已。」洛紫偉截下她的話,「就當作是我送給弟媳的見面禮。」
「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上次我死求活求,拜託你把金鳥借我摸一下你都不肯,這次怎會如此大方?」裴頎哇哇大叫。
「如果你有辦法解開面具下的心結,我也可以把金鳥借給你。」洛紫偉淡淡地說完這句話,裴頎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巴。
可是月芽卻聽不懂,什麼叫做「面具下的心結」?那是什麼意思?
「時候不早,我們也該走了。」洛紫偉將鳥籠放到她的手上,「芽兒,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吧!」
「是啊,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喔!」裴頎又露出一張嘻皮笑臉,跟在後面離開。
「保重!」柴檠和雁少雲也走了。
尉仲凱一直等到他們四人出了房門之後,才回頭跟她叮嚀,「記住!千萬不能下床,也不能跑出玄武園。」
「知道了。」月芽沒好氣地回答。
他簡直就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看待嘛!
可是等他們全部離開,她又開始想念他們,尤其是他……尉仲凱。
其實待在這裡比巽家要好上千百倍,他們五位兄弟人都很好,就連剛剛柴檠和洛紫偉直接叫她芽兒,她都覺得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雖然是結拜兄弟,但是兄弟間的感情絕不亞於真正的親兄弟。反觀她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彼此勾心鬥角、互相陷害,她不禁感到一陣悲哀。
她邊想邊逗弄著籠內的金鳥,很快地就失去了興致,感到非常的無聊。
這鳥有什麼好玩的?雖然金鳥如此希奇珍貴,她卻提不起勁,依舊感到很悶!
她覺得自己就像籠中鳥一樣,雖然不愁吃穿,卻不能自由在藍天中飛翔,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她這樣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的將鳥籠打開,放出了金鳥。它在屋內盤旋了好一會兒,隨即飛出窗外。
這時她才突然想起來,這金鳥可不是她的,還得還給人家呢!
著急的她趕緊從後追趕金鳥,完全忘了尉仲凱的交代。
可是說也奇怪,這金鳥像是有靈性一般,時而在空中盤旋,時而停在枝椏上,就好像是在等她追上來似的,一路將她引向青龍苑。
在月芽到達之前,青龍苑的主人柴檠正靠在樹下看書,但他的心卻不書上,而是被那個正躡手躡腳靠近想嚇他的雪桔給吸引。
「啊……」
雪桔腳下突然踩空,才剛尖叫出聲,人就被眼明手快的柴檠給救了,免於疼痛的噩運。
「沒事吧?」柴檠的臉上露出濃濃的關心。
「這裡怎麼會有個洞?」她兀自生氣,沒留意到他的關心。
「是大哥派人挖的。」見她沒事,他又恢復平常的淡漠。
「為什麼?」雪桔不懂,頻頻追問。
「你不需要知道。」其實就連柴檠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大哥要挖這個洞,破壞了青龍苑的景致。
不過大哥一向神機妙算,挖洞之舉必然有他的理由。
「告訴我嘛!」雪桔見他轉身欲走,趕緊隨後跟著。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追著金鳥的月芽也來到大樹附近。不過她並沒有雪桔的幸運,一腳踩空直接掉進洞裡。
「好痛喔!」她忍著痛試著想爬出去,無奈洞口太深,試了幾次之後,她決定放棄,改以呼救的方式。不過今天八成是她的倒霉日,根本就沒有人經過這裡。
「這下怎麼辦?」她沒轍,也只好等了。她屈起雙膝坐在洞內等著人來救。
等啊等啊,等得她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對談的聲音。
「仲凱知道自己快死了嗎?」
聽到這句話,月芽的睡意全消,同時也忘了向外求救之事。她豎起耳朵專心的聽著,說話的人好像是柴檠和洛紫偉。
「不,我還沒告訴他。」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解鈴還需繫鈴人!如果能找到百變蛇女,也許會有辦法。」
「如果再用一次天山金蓮子呢?」
「天山金蓮子確實可以抑製毒性的發作,可是仲凱體內的毒性非比一般,同樣的東西用第二次就會造成反效果。金蓮子能夠抑製毒十年,已經是極限了。」
「這麼說,我們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挽救仲凱的性命。」
「聽說百變蛇女曾在南蘆附近出沒,我打算親自去找看看。這是最後的機會,希望能及時找到她。」
「這樣也好,不過百變蛇女的武功雖然不高,易容和用毒的功力卻也教人防不勝防。南方素來是少雲的地盤,我看你找他一起去會比較妥當。」
「我會去找少雲商量,我們大概在這兩天啟程。」
「老天保佑,希望你們能早日找到百變蛇女。」
談話到此結束,月芽的腦袋呈現一片空白。
誰能想像得到武功那麼高強,個性霸道又自以為是的尉仲凱竟然只剩下三個月可活。
她該怎麼辦?該不該告訴他呢?
雖然他是個怪物,個性又那麼討人厭,喜歡管東管西、限制這個限制那個的,可是聽到他快死的消息,她的心竟猶如萬蟻鑽心般疼痛。
不!她不要他死。
一滴晶瑩的淚珠悄悄地、趕在她發現之前,順著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