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懂了。薩那亞,你先離開吧,朕有話要跟這個寂寞的女人說。」
「這……」薩那亞不是沒有看見他眼中的怒火,可他偏偏幫不上忙。
「快走!」這次是命令的口氣。
薩那亞抱歉的看了哈塞環宣一眼,便快步離開竹林。
第九章
偌大的竹林裡,只有唧唧的蟲聲,外頭的烈日照不進來,裡頭的氣氛卻熾如烙鐵。
霍爾弘康盯著哈塞環宣看了好半晌,也不說話,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除了朕,你還企圖勾引多少男人?」睨著她的眼神霎時變得冷峻,毫不留情地射向她。
「沒有……」他莫須有的指控,讓哈塞環宣幾乎想把真相說出口,雖然她不知道薩那亞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是不是像他所說,是愛著她的?
「沒有?那你倒是告訴朕,剛才朕看到的是什麼?」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沒有,我們只是在聊天……」
她還想繼續說,可卻被他打斷,「最好是這樣,否則朕不會放過你的。」他冷著聲,不疾不徐的聲音徹底讓她聽清楚,他對她的評價仍停留在淫賤、放蕩、行為不檢點上。
哈塞環宣沉默不語。
「聽清楚了嗎?」
「皇上,我不可能會做這種事的。」她堅定地看著他,眸子裡寫滿對他的愛。
起初,霍爾弘康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她的態度和話語就像是纏繞在他心頭的線,不但細細地將他的心捆綁,更將他的記憶拉回了一些。
會產生這樣的情感,是他不曾想過的。
「那不關朕的事。只是,你最好潔身自愛,不要把孽種硬塞給朕,朕不想做冤大頭。」他無情地說完,欲旋過身離去。
「皇上,等等!我可以去看我阿爹嗎?」哈塞環宣心急父親的處境,既然他們能有短暫的和平,她想趁此機會向他要求。
提到與她共謀犯欺君之罪的哈塞策,霍爾弘康嗤笑一聲,「若你願意住進大牢,你天天都可以看見他。」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愴然的哈塞環宣,只有獨自品嚐傷心的滋味……**
*日落西斜,大地染上一片金黃,宮燈也在稍早點上,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不過皇上一向在臻妃娘娘那兒用膳,所以,伺候皇后娘娘的綠竹便自行到御膳房領食,端回寢宮給她用。
這晚,薩那亞親自做了幾道米蘭的名菜,他喜孜孜的完成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哈塞環宣。他端著食盤往皇后的寢宮走,正巧和太醫碰上了。
「薩那亞王子。」太醫向薩那亞點頭示意。
「嗯,太醫,你來得正好,我要你順道去看看皇后的左耳,她好像有點聽不見。」薩那亞說。
太醫點頭,「是,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那好,快走吧!」薩那亞急著領太醫走進哈塞環宣的寢宮,沒發覺有個人影鬼祟的在他們進寢宮後離去。
**
*太醫走後,哈塞環宣呆坐在床沿不動,神情有些呆滯。
「環宣,你不要難過了,告訴我,是不是弘康打你的?」薩那亞在她身旁憂心地問道。
方纔太醫說了,她的左耳聽力受損,可能會愈來愈嚴重,直到完全聽不見。
聽不見……她好怕,怕她再也聽不見弘康的聲音;莫說是甜言蜜語了,就連他的警告,她都聽不見……「環宣,我剛剛跟你說話,你有聽見嗎?」薩那亞繞過她面前,跑到她的右邊,再問一遍:「是不是弘康把你打傷的?」
太醫說她左耳會聽力受損是重擊所致,在宮裡,除了皇上,誰能動得了皇后一根寒毛,所以不需她承認,他就猜出來了。「我去找他算帳!」
他作勢欲走,哈塞環宣及時拉住他的衣角,「薩那亞,不要去!」
「為什麼?他害你幾乎變成聾……聾……」他說不出聾子這樣的話,她是這樣一個美好、心地善良的女子,弘康卻害她變成半聾之人……不行,他不能再忍了。他要去把忘情蠱的事告訴弘康,要他恢復清醒,並承諾好好對待她。
心疼哈塞環宣的薩那亞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是憑什麼立場替她說話,無疑地,他若出現在霍爾弘康面前,最後受傷的還是她。
「薩那亞,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再追究也於事無補;況且當日他既打了我,又豈會因為我成了半聾之人而心疼我?」
聞言,薩那亞無語了。她說得沒錯,弘康的偏執和冷冽,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真的看不過去。
「薩那亞,你的好意我十分感激,但感情是強求不來的,弘康哥哥服下忘情蠱忘了我,卻愛上表姐;我用全心去愛一個分了心的男人,我慢慢開始覺得不值得。」太醫的話判了她的死刑,她是個殘缺之人,再也不配做他的皇后、他的心上人;不如就成全他和表姐吧,他們才是相襯的一對啊!
「你怎麼可以放棄?你不可以放棄!」薩那亞急了。今日弘康會錯待她,他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她對弘康的想法,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若是她放棄了,那他不就是做了拆散人家姻緣的缺德事?
「左耳聾了有什麼關係,你還有一隻耳朵嘛!大不了我都在你右邊跟你說話,你不要自卑……」
見薩那亞又是說理、又是安慰,急切的態度不由得讓哈塞環宣噗哧一笑。
他坐在哈塞環宣的身邊,靠近她的耳畔勸著,兩個人就像是有親密關係的愛人一般,讓進來的人看得刺眼、氣憤非常……**
*「你是怎麼答應朕的?」
「皇上!?」
薩那亞和哈塞環宣驚覺前方那道冷光,回過神來,霍爾弘康已像戰神般冷冽的站在門口,身邊跟著來看好戲的木克臻。
「皇上,您看,臣妾說的沒錯吧!他們兩人早就勾搭上了。」木克臻在旁邊邪笑道。
「表姐,你……」哈塞環宣難以置信。是表姐在皇上面前搬弄了什麼是非嗎?
「皇上,不是您所想的那個樣子!」
「朕的『謊』後,你還要編出什麼故事?」霍爾弘康交環著雙臂,好以整暇地看著她。
「皇上,您說什麼?」
「等一下,環宣她……」
薩那亞上前,要說哈塞環宣半聾的事;但她拉住他,並搖頭,不願讓他說。
她雖然沒聽清楚皇上的話,可從他的表情看來,她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好話。
「才短短幾天,你們就已經熟稔到稱呼對方的名字了?速度滿快的嘛!」霍爾弘康的語氣再酸溜不過。「是不是要告訴朕,你們又只是在聊天?」
「因為環宣聽不見,她的左耳被你打聾了!」薩那亞終於說出口,那心中擱著事的滋味真不好受,現在他等著弘康的反應。哪知,他……「哈哈哈,薩那亞,這個謊言果然比她說的好。你是不是要告訴朕,你只是來探望她的?」
「我本來就是……」
薩那亞才準備辯解,木克臻就說話了:「皇上,我看皇后和米蘭王子情投意合,反正皇上又不喜歡皇后,不如做個人情,把皇后賞給米蘭王子嘛!」
她的話才說完,就遭到在場兩個男人的怒視。
「這裡沒你的事!」薩那亞怒喝道。
「怎麼不關她的事,她就快要是朕的皇后了。」霍爾弘康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見到他倆坐在床沿邊嬉笑,激得他的怒火攻心。
他是無心脫口而出,但在場的人全都當真了。
「皇上,您說的可是真的?您要讓臻兒當皇后,那皇后她……」
有道是君無戲言,尤其是正主兒都在場的時候,他更是不能把話收回,只得順勢道:「她不貞,朕會廢了她。」
聞言,薩那亞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哈塞環宣卻只是待在原地,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
*「我要見我阿爹。」哈塞環宣來到陰濕的大牢。
「皇上有旨,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探看重要犯人。」獄卒一見是皇后娘娘,客氣的回絕了她。
「我有皇上的口諭,你們開門吧!」
皇后有皇上的口諭,這下子看守的獄卒只好開了門,讓她進去,綠竹則緊緊跟在她後面。
哈塞策見到女兒,作勢就要站起。
他披頭散髮、一身骯髒的模樣,讓哈塞環宣差點認不出他;但當喚出那一聲阿爹時,她的眼眶紅了,淚濕衣襟。
「環宣……」
「阿爹,都是環宣不好,讓您受苦了。」
「不,是阿爹不好,執意讓你進宮受罪,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哈塞環宣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她由袖口拿出一把鑰匙,三兩下就把哈塞策的手銬和腳鐐解開,「阿爹,您和綠竹一起走。」她把外袍褪下,長而寬的大袍將哈塞策由頭到腳包了起來,只露出臉。
「環宣,那你呢?」
「別管我了,您快跟綠竹走吧。綠竹,你帶著我阿爹出去,就照我們說的計劃進行……」
「嗯。」綠竹點頭,「國丈,跟綠竹走吧!」
「環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