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果然名不虛傳……可是,我也不是笨蛋!」虛走到一條熱鬧的巷子裡,逕自想著心事。
這一帶也許是學校附近吧,所以泡沫紅茶店、網路咖啡廳特別多,整條巷子像是夜市一樣的熱鬧。
虛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直到一塊招牌引起了她的注意。
「沒辦法……只有先這樣了!」
她走進一家網路咖啡廳,選了台電腦、打發了點餐的工讀生後,便熟練地開啟視窗,接駁上網路。
首先,她闖進宇氏集團的電腦系統,將自己所有的資料刪了個乾淨。這對她可不是難事!她本來就是北方七宿當中負責資訊的。
還有一些曾有過她身份紀錄的電腦系統,也被她一一闖入。
這樣,她使用自己的護照、信用卡,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可是,她還得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想了半天,她終於鍵入一個指定網址,發了一封Email——「辦事不力,日後自請懲處,現決定先回『家』……」
第二章
「她將我們所有關於她的資料,全部刪個乾淨。」宇晴坐在宇氏集團總部、她專屬辦公室的大沙發上,笑得無奈。「就連當初收養她的資料也不放過,所以不必費心去找原始書面文件,我相信一定早就處理掉了。」
「狡猾的傢伙!」宇潔憤憤地咒罵著。
「你應該感到高興,如果她這麼容易就被我們逮到,豈不是擺明了:想對付宇氏集團、『28捨』其實不用太費工夫?」
從茶几上一組漂亮的德勒斯登茶具組中,宇晴蔥白的纖指勾起了其中一個瓷杯送至唇邊,輕啜了一小口紅茶。
「好香!」她不禁出聲讚美。著名的格雷伯爵茶果然名不虛傳!
這是柯爾雷基爵士——和宇氏集團有往來的英國國家銀行總裁為答謝應邀參加宇夜的訂婚宴,托代他出席的兒子所帶來的賀禮,上等的格雷伯爵茶可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呢。
「都火燒屁股了,你還有心情享受紅茶?」宇潔突然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快步地走向落地窗邊。
因為室內挑高,所以落地窗顯得更為矗長,灑進的春陽當然更加燦爛;宇潔看向窗外的眼因而瞇了起來,削弱了不少煩躁的表情。
從宇夜的訂婚宴那一晚至今,已經三天;可是,這三天來,她奉命搜尋的虛不但像蒸發般無影無蹤,就連公司內部的電腦檔案也被虛闖進破壞,所有線索被斷得乾乾淨淨。
換言之,就是一無所獲,急性子的宇潔此時心情自然不好。
「為什麼沒有?」見到妹妹的煩躁,宇晴依然氣定神閒。「事情又不會因為你放棄享受紅茶就能解決。」
「可是事情解決前,我根本就喝不出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鬼味道!」宇潔撥亂了一頭俏麗的短髮,悶悶地瞪著好像沒事人的宇晴。
「你呀,」宇晴搖搖頭。她這個妹妹從小就跟個火車頭一樣,橫衝直撞的!「真是難以形容的一個人……」
任何需要行動力和爆發力的事,找她準沒錯;但怪的是,她處理起需要細膩和敏銳感的設計方面,卻又出色得令人激賞。
怪人!宇晴突然搖頭歎氣。她這三個妹妹統統都是怪人!
「隨便啦!我才不管那麼多。」宇潔果然又重手重腳地將自己丟回沙發上,沿路的地毯都快被她踩出一條火焰。「那傢伙在我面前溜掉,又旁若無人地闖入電腦竄改資料……擺明了笑我無能!」
「基本上,她還不算是『闖入』。」宇晴好脾氣地糾正宇潔。「我還沒有正式發佈開革她的命令,名義上她仍是北方七宿的一員,進入我們的電腦系統,並不是非法的事。」
「是是是。」宇潔翻翻白眼,不想再跟宇晴辯下去;她這個大姊,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氣定神閒地讓人吐血身亡的本事,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領教這些!
「不過,你不是說過,你掌握了一張飯店卡片?結果如何?」宇晴又喝了口紅茶,心忖:算了,看她這麼鬱悶,還是別再刺激她了。
訂婚宴的晚上,宇潔匆匆忙忙地跟她說要先走,因為趕著去查一張疑似虛掉落的飯店刷卡鑰匙;可是三天來,沒聽宇潔有什麼報告。
「卡片?」宇潔愣了愣。
「刷卡鑰匙。」宇晴皺皺眉。該不會是一場誤會吧?
「喔……」這會兒,宇潔總算搞懂了,也想起了那個晚上令她非常無力的「糟」遇——宇潔一得到柯子瞻給她的卡片,便急急地趕往亞歷山大飯店;可是當她表露身份後,急忙諂媚迎出的飯店經理,卻表示愛莫能助。
「對不起,宇小姐,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經理畢恭畢敬地回答宇潔的問題。
「這張卡片的確是我們飯店所屬總統套房的鑰匙,但訂下這個房間的客人,只是以轉帳的方式預付了半年的房錢後,要求我們把房間鑰匙寄給她,並囑咐平常盡量不要去騷擾,如此而已。」
「那麼她填寫的基本資料呢?你總該有吧?」宇潔已從櫃檯人員的口中,得知了來訂房的客人是個女人。
「我們飯店有規定,不能透露客人的資料。」經理的臉上有著很為難的笑容。
「也許我可以考慮,將『S.E.N.S.,今年台北發表會的場地,預定貴飯店的宴會廳……」宇潔突然若有所思地說。
「S.E.N.S.」是她私底下所創設的服裝公司,意思就和宇夜的「雨宴」、宇嫣的「亞特蘭提斯」一樣;而她經營了數年,總算也將這個品牌的名氣,提升到有一定知名的程度了。
「不過宇小姐一定有特別的理由,才會提出這種要求,敝飯店自然是該設法全力配合的。」經理帶著一臉媚笑離去。
然後宇潔便在飯店的貴賓室枯坐了十分鐘。
「呃……宇小姐……我們非常的抱歉……」經理回來時的笑容已經從諂媚變成了狼狽。
「有問題?」宇潔不耐煩的眼神十分明顯。
「不是……」經理的冷汗都流得可以洗澡了——他可得罪不起宇氏集團的人啊!
「只不過,剛才我去之前沒多久,我們飯店的電腦系統,不知道出了什麼錯誤,所有的資料都當掉了,現在正在搶救。」
「這麼巧?」宇潔聞言頓時無力。怎麼連上帝也幫著虛?「那……你鑰匙給我,我上樓去看看總行了吧?」
「這……」
「又不行?那到底怎麼樣才可以?」宇潔不耐煩地站起身,一副「你到底想怎樣」
的表情。
「是……需要我為您帶路嗎?」經理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
「不必了,看完後我會把鑰匙放在櫃檯。」懶得再「嚕」下去的宇潔,風似地走出了貴賓室。
真是的,什麼爛飯店嘛,連電腦資料都沒有備份。宇潔邊暗自咒罵著這家飯店的沒有效率,邊走進電梯,按下欲往樓層的按鈕。
「對不起,請等等。」門正要關上,宇潔便聽見有人疾步走向電梯,欲重新按開電梯門。「謝謝。」
她悶悶地呼出一口氣,手也按下了「開門」鍵,然後宇潔便開始後悔自己太過善良的心腸。
「真的又見面了!」柯子瞻滿是訝異的笑容出現在她的眼前。
「怎麼又是你!」她今晚是走什麼運?老是碰見這個臉部抽筋,還笑個不停的傢伙?
「你跟蹤我?」
突然閃過的念頭讓宇潔的表情更難看,她任著電梯門緩緩關上。太巧了吧?一個晚上碰見他三次,次次場地都和她的任務有關?
「以上帝的名發誓,我真的是住在這裡。」柯子瞻舉起右手,鄭重地發誓。唉唉唉,她的心情看來很不好呢!
在被宇潔「二度」拋棄後,柯子瞻也漸覺疲倦,失去了在「雨宴」逗留的興趣,決定提早回到下榻的飯店休息;反正他來此的任務已圓滿達成,要什麼時候離開就無所謂了。
誰知道,這麼快又遇見一直讓他不時想起的宇潔。
「這麼巧?」不過看來宇潔對這次的「再見」並不如他高興,甚至連微笑都是帶刺地。「那飯店錢是不是中了六合彩贏來的?」
「不是。」柯子瞻怔了一會兒。什麼六合彩?她到底在說什麼?「是我辛勤工作的代價。」
「辛勤工作?」多「辛勤」?辛苦勤勞的當間諜嗎?「你不會碰巧有個不能明說的工作吧?」
可疑的傢伙,看他會有什麼說詞!
「不會。」柯子瞻的笑容又回復正常。「我是個旅遊文學作家。」
「旅遊文學作家?」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回答的宇潔愣了愣。「Whatkindofthegod-damnjob?」
那是什麼天殺該死的工作?宇潔在心中又用中文悶想了一遍。
「將旅遊見聞記錄下來的工作,絕對在上帝允許的範圍內。」柯子瞻皺皺眉,他不是很習慣聽女士口出穢言。「……淑女不應該在談話中使用粗魯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