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愉快的語調惹她忿恨。「沒錯。」淡淡的笑聲更讓她理智失控。
「你不是個好員工!」停了笑聲,他直接批評。「我真為老鄭感到傷心!」老鄭指的是莫妤電台的老闆。他的調侃使她更加火大。「不要拿我的老闆來壓我,就算我真因不做你的專訪而被解雇的話,我也還餓不死!」忿怒使她的喉頭更加難過,如烈火炙燒般的疼痛使她完全喪失了耐心。
「你的意思是否是在告訴我,專訪可以不用做了?」拋出試探性的話,也極具威脅性,他明知這是她的致命傷。
挑著眉,他輕鬆的持著電話,很難不回想著昨天那對令他心動、水瀅瀅、幽如深潭般黑白分明的瞳眸。
但卻令人難以相信,擁有這樣一對柔美眼睛的女人,卻是位個性犀利、說起話來伶牙利嘴的女人。
不過無妨,他喜歡有挑戰性的遊戲,這樣更能激發他的鬥志。太容易上手的女人,他隨手一撈即一堆,無聊且無趣!
他的話使她記起了可憐的睨蓉還在那間小會客室裡,等待著所謂的專訪。「我是這樣認為沒錯,但誠如你所說——我的老闆還是希望做。」她很懊惱,為何自己要跟他低頭解釋。
沒理會她的話。「你感冒了?」他卻不搭軋的問。
「我……」他突來的關心,令她心跳漏了一拍。怔愣了幾秒,她拋掉愚蠢的想法。「你不該讓我的同事等你一個早上!」她直接指責他的過錯。
電話那端卻傳來易濟曜的笑聲,依然莫測高深。「我約的是你、不是她!」四兩撥千斤,他是反過來指責她的失約。
「我……」第一次莫妤口吃,甚至不知如何反駁他。「我想你搞錯了易先生,你約的是華廣、而不是我個人!」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喉頭更加乾澀吃痛。
「也罷!我給你同事三十分鐘,不過……我希望你明瞭,是衝著你的面子。」他史無前例的讓步。「等你病好後……你欠我一頓飯局。」他要求的理所當然。
「你……」莫妤的聲音已粗啞難辨。
「就這麼說定了,過幾天後我會與你連絡!」不等待她的反應,「叩——」一聲,他已掛斷了電話。
「嘟嘟——」
呆呆的持著話筒,莫妤滯愣了好幾秒鐘,才愕然的放下話筒。
* * *
接下來的一星期,莫妤的感冒並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
躺在醫院裡三天後,醫生甚至跟她宣佈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小莫,等兩天動完手術後……你真的得休息一個月嗎?」坐在病床邊的華睨蓉擔憂的看著莫妤。
點了點頭,妤顯得無精打采。「你幫我跟老總請長假吧!醫生說,至少要一個月後才能復原。」她將視線瞧向窗外,隨之又擺回頭,她的聲音是勉強擠出來的,卻依然瘖啞低沉。
擺回頭,她深歎了聲。她忿恨自己快成為烏鴉嘴了!前些日子才說的,今日醫生的宣佈果真應驗了她說過的話——因重感冒咳嗽外加她長期過度使用嗓子,而她的聲帶已不堪負荷;長了繭的聲帶得依醫師指示——動刀,而且得休息一段時間不得使用。然而這段期間中,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啞巴了。
看著莫妤擰著眉結,華睨蓉的心情也跟著不好受,她覺得愧疚。「小莫,其實我該謝謝你幾天前幫了我!若不是你打了那通電話,我想……你嗓子的情況也不至於變得這樣糟糕!」她是那天事後,由那位叫Tina的女秘書口中得知,小莫居然為了她的專訪,打電話去與易濟曜理論,而他才答應了專訪。
她想,多半也是因為這事,小莫的嗓子才會雪上加霜,使情況變得更糟。
擺了擺手,莫妤乾脆拿起一旁的紙筆速寫,反正她早晚得適應這樣的溝通方式。
「這幾天,電台有事嗎?還有……你那天的專訪做得如何?」
深深的歎了口氣,華睨蓉的臉上浮現了憂鬱。「專訪……」她一副欲言又止,停頓了幾秒後,眼裡閃爍著一抹光暈。「他是高不可攀的!」
這兒指的他,當然是她一直視之為神人的易濟曜。
一提到了那個人,莫妤難免秀眉微蹙。說實在的,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好,包括了他的霸道、不講理,還有該死的高傲、自以為是。
又看了睨蓉一眼,她心想……莫非那日的專訪並未做成。她急速地在紙上寫下一排字,移到睨蓉面前。
「他還是沒接受專訪嗎?還是……那隻豬又刁難你了?」
看著娟秀的字跡,華睨蓉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他還算配合,不過……僅只於公事上的一些刻板問題,說了等於沒說;因為那些事……大部分跑財經的都知道了。」又歎了一口氣,睨蓉黑白分明的眸中閃過一抹失望之情。「對於他私人的問題,他則絕口不提……包括他的家族。」她不能否認自己欣賞他,不過他依然是高不可攀呀!
她想,應該也沒有機會再接近他了,畢竟兩人是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啊!
看著睨蓉臉上的表情,莫妤心裡溢滿了同情,畢竟……單戀的滋味不好受。她想安慰她,於是在紙上又寫了一串字。
「睨蓉,我……我覺得好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執意再去想他呢?何況……」偷瞄了華睨蓉一眼,莫妤才又往下寫上他在女人方面的風評不好……前些日子,我聽華衛的小君說……他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襯衫還快呢!」
雖然她並不八卦,但卻不希望像睨蓉這麼好的女孩,會跟那樣子的渾蛋牽扯在一塊。
睨蓉看了她一眼,只是無奈的笑。「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說,我只是單戀呀!」聳了聳肩,她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坐起身,莫妤拍了拍她的肩,以表安慰。「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她急速的寫著,將紙遞到了華睨蓉面前。
華睨蓉會心一笑,她對著莫妤頷顎點頭,能有這樣一位知己,她已非常滿足了。「小莫,你要好好的養病,明天開刀時我請一天假來陪你!」
華睨蓉的話讓莫妤動容,畢竟她是孤孤單單一人的,而且為了姐姐逃婚的事,她更是非躲不可,否則讓哥哥和爸爸逮回新加坡的話,她就完蛋了。
她才不想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的得由家裡決定,說什麼她都不會讓步。
要相處一輩子的男人,她要出自己挑選,而且絕對要是個愛她的男人,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一件擔心的事,於是她急急的問。
「睨蓉,這幾天有沒有人到電台找我?」她的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屈指算了算日子,若爸爸派哥哥來找她,那……這幾日,哥哥應該已經到了。
經莫妤一提,華睨蓉才想起了險些遺忘的事。「小莫,昨天你哥來過電台了,不過……還好,除了我沒人知道你住哪家醫院,而且……當然,我躲過你哥了!」她敲了自己腦袋一下,這麼重要的事,她卻差點忘了告訴小莫。
「他來了?!」忍不住的驚訝出聲,莫妤卻因喉頭的扯痛而皺起了眉。
狡猾的哥哥真的來找她了,那表示短時間內,他們絕對是找不到姐姐了!
「睨蓉你一定要幫我,別讓我哥找到我,否則我就死定了!」她的手又快速的在紙上寫下一整排字。
「放心吧!我絕不會露出馬腳的!」華睨蓉拍胸脯保證,同時她同情的看了小莫一眼;唉……有時有良好的家世,反倒會生活的不快樂吧!
像小莫就是個例子,對於自己的婚姻居然不能自主,得經由家裡的安排、荒謬的被「和親」!
難怪小莫會稱,自己的婚姻是——「和親」二字。
「謝謝你!」甩甩手,莫妤又寫下這三字。咬著唇,她一臉的無奈。
現在也唯有期待,姐姐趕快被找到,那……對於她被逮回新加坡的事,或許還有得商量,畢竟姐姐在的話是會幫她的。
「別跟我道謝了!」華睨蓉看著妤堆滿憂愁的臉,心裡滿是同情。她順手倒了杯水給妤。
接過睨蓉的水,莫妤忽然想起了一事,放下水杯,她急急的寫著:
「睨蓉,我看這幾天……你別再到醫院來看我了!」
「為什麼?」華睨蓉錯愕,她不明白。
睨蓉的表情讓莫妤感動,她知道她出於擔心。執筆,她急急的解釋。
「我那狡猾的哥哥一定會派人跟蹤你,因為你去過我家,他知道你跟我最好!」
莫妤的回答令睨蓉擔心。「可是……小莫……」明天小莫動刀後,怎可沒人照顧呢?
「別擔心我,我頂多請護理長幫我找個看護,而且不是動大刀,我的行動還是自由的,住院觀察個一兩天,我就可以自己出院回你那兒了。」依舊動手寫著字,莫妤急急的安慰,她已為睨蓉帶來太多麻煩了,不希望她再為自己擔心。
「那……好吧!」想了一會兒,華睨蓉才有些不放心的應允了。「我先走了,一會兒還有個採訪。」她依依不捨。「小莫,有事需要幫忙,你一定要連絡我!」還是擔心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