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甜膩,那太普通了,我不要平凡的愛情,那好像在做算數,無論怎麼加、怎麼減,都是公式。」鍾明欣推開調酒。
「試試,說不定會改變想法。」酒保又推回去,藍色酒液波濤洶湧。
「不要!」搖搖頭,她指指酒單上的另一個名稱,今天打算把所有的酒都試過一次。反正醉了以後,明天又是另一條好漢。
「不試試怎麼知道?」酒保向她擠眉弄眼。
「真行!你願意來我公司做事嗎?哄騙客人的手段一流。」鍾明欣抬起醉眼,不忘調侃這一語雙關的酒
保。
「想挖角啊!小欣。」一個男人聲插入,她身旁的空位被人填滿。
「別叫我那小欣,誰是你的小欣啊!別叫得那麼親熱,好噁心,王永中你這個死Gay佬,走開!」瞪他一眼,鍾明欣拿起藍色雞尾酒,一飲而快,頓時鳳梨的甜香沁人喉間。
「真兇!不管怎麼說,好歹也是你一表三千里的親戚。」王永中委屈道。
「少來,你不過是我的鄰居,別跟我攀親帶戚,我一概否認。」鍾明欣一把推開擠在自己身邊的王永中。
「真小氣,位置很擠嗎?」王永中吩咐酒保拿出他私藏的陳年白蘭地,順便改變話題。「混酒好喝嗎?看起來像團調在一起的大雜燴。」
「別忘了你這問爛泥賺了不少這種大雜燴的錢,不要侮辱你的客人。」鍾明欣提醒他。
王永中拿開鍾明欣手裡的空杯。「算了,小女孩還是喝小女孩的酒去,不過別喝大多,我會心疼的。」
鍾明欣抬起醉眼,望著他道,「王永中,我問你一個問題……」
「要問什麼?不要問我為什麼是GAY就好!」王永中笑道。
白他一眼,鍾明欣欲言又止。「不……還是算了!問你也是白搭。」
「別這樣嘛!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還是有誰欺負你?」王永中一連問了好幾個問句,得到的答案皆是搖頭。「小欣?說嘛!」
還沒來得及品味伏特加與龍舌蘭為基酒,混合可樂調出具有紅茶味的長島冰茶,她的酒杯便被王永中搶走。
「還我!」鍾明欣叫。
「不說就不還你!」王永中一筆算一筆。
搶不回酒,鍾明欣也不在意,隨即露出醉笑。
「不還我也沒關係,再叫就有!再給一杯吧!」
就算酒保想調杯螺絲起子給鍾明欣,也在老闆的眼神下,乖乖收起琴酒跟柳丁汁,轉身招呼其他客人。
「今天不賣酒!至少不賣給你!」王永中說。
「這是什麼世界,酒吧老闆不賣酒,你開的是什麼酒吧?沒關係,我去別家,到時候別向我媽告狀,說我都不光顧你生意。」鍾明欣吐舌道。
「小欣?來!有什麼話別悶在心理,跟哥哥說吧,」拉住她,王永中不希望她出事,只好拿出溫情攻勢,用小時候的話來誘哄鍾明欣就範。
這時鍾明欣忽然抱住王永中,眼淚絕堤。
雖然美人在懷,但他可不是色狼,只能在尺度裡來安撫這個美麗的鄰家小妹。「怎麼了?誰敢欺負你啊!讓我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你以為你是黑社會啊!動不動使用暴力?」放開王永中,以手背揩去眼淚,鍾明欣帶雨梨花的綻開笑意。
「還好你沒哭下去,不然我的爛泥淹大水。」
「去你的!」
「為什麼哭?」撥開沾在她額角的汗濕細發,短髮的鍾明欣在不施脂粉時,清純的像個女學生,與她在商場上幹練火辣的女強人形像大異其趣,偶爾也會懷念小小鍾明欣叫他中哥哥的神情,現在卻連名帶姓的叫他…
唉!真是今非昔比呀!王永中不由得感歎起來。
「心情不好。」任由他撥弄她的發,鍾明欣趴在桌上,像一頭倦極的豹,優雅而慵懶。
「為什麼心情不好,」王永中沒有放棄追問。
她把頭轉向,不想看見王永中那一臉洞悉事情的表情。「王永中,你這麼囉唆,說起話來真像七老八十的歐吉桑。」
「喂!你傷了我的心。」把她的手捉到胸前,讓她感覺他的心跳。「你看,我的心跳得多快!」
鍾明欣反手成雲,用力戳著他的心。「少來,有人皮厚到連拿子彈打都打不透,誰傷得了?而且你這個萬年不改的老GAY男,我才不要你的清白咧!」
「那好吧!把心事告訴我這顆密封的心吧!」王永中只是認命,被喜歡的女人當成GAY,真的比殺死他還殘忍。
盯著王永中,鍾明欣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如果他像你就好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聽到這個消息,王永中不由得心理一緊。他忽然可以瞭解那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老爹心理,但除了這個,還有些他也參不透的原因,彷彿失去了一些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東西似的。
是空虛。
「王永中,我問你。」鍾明欣歎息,想聽聽男人的心聲。
「問吧!」王永中無奈的答。
「你會愛上我嗎?」
第二章
在掌摑他或狠扁他的暴力念頭下游移,但最後還是壓下這令地快樂的念頭,由理智做主。
「好的,那麼請你跟我秘書聯絡排期,不過我會記得把世界末日那天留給你。」
「真榮幸,能與你共渡最後的一天,我會記得的。」他還是笑。
* * *
夢醒了以後,要面對的還是現實。
鍾明欣也不例外。
洗臉換衣服,又是嶄新一天,只除了她的頭痛。
宿醉引起的頭痛像六級地震似的分裂她的腦殼,跌跌撞撞的摸到廚房想找杯水喝,看到客廳裡橫著一個呼呼大睡的死屍。
「起床,王永中!」用力搖醒王永中,見不得他睡得那麼舒服,好歹也要找個人一齊死,這樣才有伴。
「別吵我!」翻身躲避擾亂,王永中擠進沙發的細縫中。
「不起床是嗎?呵呵!」鍾明欣喋喋怪笑。「那你得小心,要是我大聲宣揚你我的同居關係,看你以後還要不要混?」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不曉得矜持兩個字怎麼寫嗎?」聞言起床的王永中恨道。「任意損傷我的名節,敗壞我的名聲,你這麼做於心何忍?」
「噢噢,滿口仁義道德起來了?看不出來你有這種說教的本事,怎麼不去當老師,真是浪費人才了!」
怎會聽不出她的明褒暗貶,王永中舉雙手投降道。「好好好!是是是,你怎麼說都行,我不跟孔子口中難養的女人爭辯。看來你是宿醉引起頭痛,頭痛引起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再找我麻煩,是不?」
「不錯的推理。」鍾明欣臉色如醬,沒掩飾墨黑色的心情。
向來懂得察顏觀色的王永中馬上陪笑道。「好好,為了你這位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大美女,小的去調一杯王氏特製解酒酸梅湯如何?」
「快去!」還算有點良心,皇太后鍾明欣下了御旨。
「小的遵命!」王永中走進廚房。
坐倒在沙發裡,鍾明欣知道王永中是故意安慰她的,他對她的好,這讓她不由想起唐如華這幾天以來對她的冷淡,這樣的落差,讓她懷疑到底誰才是她的男朋友。
「唐如華呀唐如華!你到底愛不愛我?」鍾明欣歎息道。
* * *
鍾明欣忙昏了。
從來不曉得工作是如此辛苦,簡直要把她的腦漿燒開似的。沸騰的情緒讓她像個活暴龍般狂吼,讓手下人見人怕,對她的壞脾氣避之大吉。
把一個差勁的新手叫進來罵,見他淚眼汪汪的樣子鍾明欣就有氣。「你老爸沒告訴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嗎?而且哭的人是我不是你!事情搞砸,還要我來收爛攤子,現在還有臉在這裡哭?這是所謂新新人類的生活態度嗎?」
新手一臉無辜,擺明不認錯。「我有理由……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啊?就在這裡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承認錯誤,還想怪社會欺負你,什麼跟什麼啊?錯了就認錯,誠懇兩個字你知道怎麼寫嗎?」鍾明欣的火氣直線上升,幾乎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而且你要搞清楚,這件事……」她還話沒說完,只見大男孩掩面而去,直呼「我不幹了」,留下一屋子幹部面面相覷。
「好!有勇氣!既然如此,也不必給你面子,要滾就滾遠些,我沒興趣充當褓母。」氣得鍾明欣也不客氣,領先走出會議室。
「散會!」丟下這句話,用力足下三寸半的高跟鞋踩得噠噠作響,像是侏羅紀裡的暴龍出巡,所有可能成為她獵物的閒雜人等全部自動逃之夭夭,深怕成為她嘴裡的活口。
「啊!我的東西?」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文件忘在會議室裡,怒火頓時熄了一半。連她都會犯這種小錯,又怎能去怪一個社會新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