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只是請你們這些綠草去赴宴點綴一下,又不是真逼你們去選妻子,幹什麼一個個愁眉苦臉,像要被迫赴義一樣。」柳無言走在最前面,臉上掛著一抹惡意的邪笑,不斷催促落在後面的三人。
冷風、蕭竹和蘇星哭喪著臉走在遠遠的後面,像是在比誰較慢似的。
「如果兩者比較,我寧願選擇慷慨赴義要爽快些。」蘇星不幸的走在最前面,是距離柳無言最近的一個。
要不是這個狡獪多詐的柳副總管用罷工一個月的惡劣手段來要脅,他們堂堂三位副將也不會垂頭喪氣,像鬥敗公雞似的被拖來參加這個百花宴。
「我們偉大的副總管大人,大大的財神爺,你不覺得我們三個人這身打扮太招搖了嗎?萬一礙了老夫人的眼、搶了三爺的風頭,恐怕不太好吧?」蕭竹說。
瞧他們這身綢緞錦服,色彩鮮艷得像是發情招搖的孔雀,哪像是一位經常上戰場,雄赳赳氣昂昂的威武將軍?
柳無言微笑的答:「怎麼會呢?那些姑娘們的眼光全放在三爺的身上,誰會放著三夫人這麼大的位子不坐,把注意力移到你們身上來?請你們來的目的不過是遵照三爺的吩咐,讓你們恪盡副將的職守,擋在他的身邊保護一下,以免那些熱情過度的姑娘們動手動腳的吃了他。」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他們當替死鬼、擋箭牌。
三人有默契的互望一眼,同時搖頭歎氣。
無奈的隨著柳無言來到設宴的青草湖畔,入眼的儘是衣香娉婷的纖麗身影,她們共同圍繞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向來多情的秦三爺。
只是瀟灑的他,此刻再也多情不起來了,被眾多佳麗包圍的他僵著一臉的笑,一看見四人出現,就忙著招手要他們過去。
即使蘇星已成親,魅力仍不遜於蕭竹跟冷風,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大家閨秀的目光,他們是除了秦梵之外,在敦煌最有身價的男子,一些沒把握能擄獲秦梵的女子,更不願意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不管是秦梵、蕭竹、蘇星或冷風,只要其中一人看上她們,那就有莫大希望,代表尊榮跟富貴正等著她們,所以誰也不願錯過其中一個。
秦梵好不容易得以解脫,拉著俊美的柳無言,善用他有龍陽癖的傳言,乘機消弭最後幾個癡纏他的姑娘。
「無言,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他視若無人的擁著她的腰,一隻手勾起她尖細的下巴,當著眾人的面毫無預警的俯吻下去。
他的動作之快令柳無言來不及反應,怔仲的跌入他的圈套,直到週遭一陣掩嘴的驚呼聲響起才喚醒了她。他對她做了什麼?!
「你--」她怒紅了一張臉,正打算出口罵人,一聲斥責聲比她更早吼了出來。
「梵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個清楚!」老夫人在懷菁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懷菁,咬牙切齒的瞪向柳無言,一雙眸子像要噴火似的直視著她。
「三表哥,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被這個娘娘腔的男人抱住,還跟他……做這種丟臉的事?」親嘴兩個字她羞得說不出口,直跺著腳哭著。
柳無言揚了揚眉。她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瞎眼看不見事實啊?到底是誰抱誰?誰強吻誰呀?
老夫人鄙夷的走過柳無言身邊,直走向兒子逼問。「這是怎麼回事?別拿咱們秦家的名聲開玩笑,當著眾人的面把話解釋清楚。」
兒子是她生的,豈會猜不出來他肚裡的那幾個主意,一定是氣她逼他成親,辦了這場百花宴,所以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玩這把戲,想毀了這場相親大會。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毀了自己的名聲,壞了秦家在敦煌的名譽。就算是要她這個做娘的死心,也大可用別的方法,幹嘛找個男人演這場戲,像是要昭告天下似的,告訴所有人他有斷袖之癖。
這不是絕了她想要他成親的念頭,斷了她想抱孫的希望嗎?
三個兒子中兩個為了女人流連在外,就剩下這一個留在身邊,可他偏偏不從自己的願,連成個親都要要這伎倆,根本是存心要忤逆她嘛!
唉!家門不幸,她命好苦呀!
抽抽噎噎的難掩悲痛,眼看著就要流下兩行老淚了,秦梵一驚,身影一閃,連忙擋住大家的視線,擁著母親往旁邊的一顆大石上坐,好言勸說。
「娘,孩兒沒有開玩笑,兒子是真的喜歡無言。」
他的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驚喘,就連一向敬仰他的三名副將都目瞪口呆,也讓剛要坐下的老夫人倏地站了起來。
「什麼……你說什麼?」
她無法置信的張大眼,來回看向兒子和柳無言,後者正以一種比她還要驚怒的眼神瞪著始作俑者。
「三爺別再開玩笑了,這不過是一場遊戲。」他利用她來逃避這場相親大會她可以忍受,但當著大家的面承認,教她成為眾矢之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柳無言不是供人玩賞的金魚,也不是讓人蜚言蜚語任意批評的對象,這樣的遊戲她不玩,也沒興趣參與。
只是她想不玩就真的能不玩嗎?
瞪著秦梵那張表情豐富的臉在眾人之前轉變成無辜和癡情的哀怨模樣,她心裡的警鐘大作,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了上來。
「無言,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場遊戲嗎?你對我說過的話也只是一個謊言嗎?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到我的心呢?」他捧心難過的黯下眼眸,看得眾家小姐一陣心疼與不捨。
柳無言冷不防的打起個寒顫,雞皮疙瘩掉滿地,一雙柳眉蹙得不能再緊。
「無言……」他輕執起她的柔荑,放到嘴邊輕啄,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痛苦、難以抉擇,但這關係到我們的未來,你必須要提起勇氣來面對。無言,跟大家承認我們的感情吧!」
他甚至還象徵性的擠下幾滴癡情淚,看得在場的姑娘們都跟著揪心,也隨著淌下淚來,紛紛以埋怨指責的眼光掃向無情的柳無言。
「柳公子,你太無情了。」
「是啊,難得三爺如此真情待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玩弄,真是太過分了。」
「你平常欺騙我們的感情,現在又來戲弄三爺,嗚……柳副總管……你太狠心了。」暗戀柳無言的紅桃,也擠在人群裡指責。
若不是她端菜過來,好奇的擠在人群裡看熱鬧,說不定這會兒還不知道三爺跟柳副總管的關係,平白浪費純純的少女心呢!
「是呀……是呀……」綠荷也跟著應和。「我們都不在乎你們兩個男人相愛了,你還不承認什麼呢?」縱然心痛,她還是忍痛成全心上人所愛。
面對眾家女子的指責,柳無言露出至敦煌以來第一次的言拙的神情。「我……唉……」看來她說什麼也無人相信了,怪只能怪這無恥男人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伴隨著秦梵得意表情的是老夫人遽然倒地的響聲,可憐的老夫人受不住這莫大的刺激,竟然驚昏了過去。
「老夫人!」
臂 臂 臂
離開百花宴的會場,柳無言循著小徑走向一處僻靜的小亭。聽雨小築傍水而建,初秋的涼風輕吹起築內的紗縵,飄逸而雅致。
她沿人工小溪而走,比秋水還清澄的美眸望著潺潺而流的溪水。
「原來你在敦煌就是忙這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出現在她身後,「幫秦梵尋花問柳找樂子就是你來敦煌的目的了嗎?也難怪遲遲沒有下手。」
身後傳來的譏諷並沒有引起她太大的反應,她繼續走進小築內,走入有紗縵遮掩的地方後,才停下來面對他。
「你來早了,比無霜信中提到的時間還早了三天。」她面無表情的說,不意外看到冷衍的出現。
他不是她的幫手,而是遵照無霜的懇求來帶她回去的人。
「我放心不下你。」他直言道,站到隱密的角落。「如果不是怕她們母女無人照顧,我早就來了,不會等到今日才出現。」他看著她清澄的眼瞳說,希望親情能軟化她一些。
「我並不冀望任何人幫我,我的責任我希望自己了,所以你應該繼續留在無霜的身邊,好好的照顧她們母女,別讓我對她有一份歉疚。」柳無言輕嗤一聲的說,對親情陌生太久了,久到激不起她的一絲感覺。
「我聽無霜提過你跟她姨娘的事情,但那都已經成為過去了。現在無霜跟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是你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了,你可不可以放下仇恨,好好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呢?無霜很擔心你,她希望我這次來能勸得了你,帶你一起回去。」他真誠的說出愛妻的期望。
柳無言嗤笑的搖頭,對他的關心無動於衷。「帶我回去?你以為你的武功勝得了我、還是有自信說服得了我?哪一種辦法能押我回去呢?別忘了我爹的死你也有責任。」眸光一冷,她斜眄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