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惡毒的作法,引起所有村民的一陣憤怒,紛紛要求秦梵下令將黑衣人處死,並且帶領他們去剷除惡霸。
秦梵當然瞭解他們家園被侵犯的憤慨,但村裡的人大都是干實力活的鄉下人,當不上打戰的料,所以他只是點點頭,舉起雙手要眾人安靜下來。
「各位,我知道你們的不平跟怨恨,但對抗敵人的事還是交給有職責的軍人才行。這樣吧,在這段期間之內,我會跟兩位副將軍留下來,直到抓到幕後的兇手為止,大家以為如何?」
「好!」秦梵的承諾立刻得到熱烈的回應,村民們大聲的鼓掌以示贊同。
「三爺既然這麼說,那一切就請三爺作主了。」南、北兩村的村長,同心連氣的向秦梵跪下,感謝他的伸手相助。
「別這樣,快起來吧!為人民出力是我的責任。」秦梵沒忘記代理太守的身份,謙虛的說。
於是秦梵和柳無言一行人就暫留了下來,一面為村裡的人解毒,一面帶領蘇星和冷風四處追查綠林人的下落。
南村之地山勢陡峭,雖然沒有茂密的叢林掩護,卻有不少的天然巖洞,大大小小數不清,要一一搜查起來也不是光一天、兩天就可以完成的事。
夜裡,柳無言獨自坐在一處大山巖上,眺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心裡有說不出的惆悵。這幾天以來,她感覺自己的心不再平靜無濤,似乎也不再那麼非置秦梵於死地不可了,可是為什麼呢?
是她被他的柔情感動了?還是被敦煌的人同化了?開始對他有了另一種不一樣的評價?
「柳副總管,麻煩請把這碗熱粥送去給三爺。」在一旁炊煮的冷風隔著火爐,遞了碗熱粥過來,要她送過去給秦梵。
「好。」她睨了一眼站在山崖邊,正跟蘇星說話的秦梵,一想到要接近他,不知怎的心裡就忐忑狂跳了起來。
她端著粥走過去。「三爺,熱粥煮好了,請吃吧。」
他一聽見她的聲音就停止和蘇星的談話,漾笑的眼眸滿是柔情。「謝謝。」他伸手去接,卻在接觸到她敏感的指尖時,察覺到微微的輕顫。
他心急的握住了它,任憑那碗熱粥掉在地上,只關心她的變化。「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暈紅爬滿她的臉龐。「沒……沒什麼。」她用力的抽回手,眼尾的餘光瞥見蘇星跟冷風都因為這小小的騷動而注視著她。
他們的眼光先是有絲疑惑,然後瞭然的笑了起來,有默契的各舀了一碗粥,走到比較遠的地方坐下,開始填飽肚子。
秦梵不在乎那兩個人看到了什麼、懷疑什麼又誤會了什麼,他只在乎柳無言最近的反應,她變得很奇怪也很沉默,讓他很是不安。
「是不是最近追查的動作讓你太累了,要不要先暫停一下搜索,好好的休息一下?」好的改變當然好,但萬一是不好的呢?
柳無言不自在的撥開他伸來的手,站離他遠一點的地方,迷茫的眼神望了一眼正低頭吃粥的兩人。「不用了,倒是你……受的傷有沒有比較好一點?」
呵,原來她還是在關心他,自從到了南村之後,她就不聞不問他的傷勢,完全讓冷風跟蘇星照料著敷藥,想不到她卻悄悄的惦記在心上,暗自擔心著。
他將袖口拉高,將裹著紗布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望著她眼眸裡憂傷的變化,他的心漾開了,緊緊的抱住她。「不放心的話就自己來照料它,這樣就不用煩惱,也不必擔心別人照顧不好了。」
她低斂著眉,別開頭去。「別這樣,還有人在看。不是已經有蘇星和冷風在照顧你的傷了嗎?不用再多我一個。」
這次她不再劇烈的反抗,怕碰傷了他的手,也懷念這種親匿被疼惜的感覺。
「他們都是練武的粗人,哪及你的細心呢?」他拉著她的手,走到一處預備在今晚過夜的山洞內,解開紗布,讓已經漸漸結痂的傷口呈現在她的眼前。「還是需要你來照料,好的比較快一些。」
拿起隨身攜帶的金創藥,交到她的手上。
「不怕我在敷藥時下毒?」她抬起眼來,看著他的眼睛問。
「不怕。」他的眼瞳裡是無疑的信任。「如果我怕的話,就不會把你留在身邊了。」他以沒有受傷的右手握著她擱放在膝上的雙手,「我相信它會把我治好。」
說不出心裡暖暖的感覺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他跟以往在關內時所碰見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他真誠的眼瞳清澈得像孩童一樣,讓人忍不住要去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軟下聲音,她輕輕的打開藥罐的蓋子。「靠過來一點,我幫你敷藥。」
這是撤下心防的前兆,秦梵喜上眉梢,有說不出的高興。
山洞內一片春暖濃情,可是洞外早已吃光粥,縮著身枯等的兩人冷得要命。他們一站一蹲的守在洞口,不敢走遠,也不敢不識相的走進去打擾,怕被正沉浸在春意裡的秦梵一腳踹死。
與其到裡面去被三爺踹死,他們寧願選擇在洞外被寒風侵蝕。
「你一點都不覺得驚訝,是不是早就知道柳副總管是女的了?」蘇星問向站在前面,一臉靜穆的冷風。
他迎風而立,站在尖石上不移不動的身體就像塊岩石一樣,有說不上的颯爽瀟灑。
不過他覺得他像個傻瓜,因為現在既無人看也無人欣賞,還裝什麼威風呢?
蘇星暗暗的諷笑。
彷彿背後長眼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冷風淡淡的道:「我跟你不同,我有我的職責。」指的是守衛主子的責任,但是也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前因為她的能力比咱們三個都要強,所以我不得不相信她是男的,可是自從三爺越來越喜歡挑釁她,老是纏在她的左右時,我就懷疑她是個女的。因為三爺不是個糊塗人,他不會愛上一個男人。」
「是不是糊塗人這還不一定,你難道都沒有發現打三爺到了南村之地,就始終有人跟著咱們嗎?」他笑瞇的眼睛倏地變得銳利,站起來走到冷風的身邊戒備。
他們竟然發現到有人跟蹤,相信三爺跟柳無言也知道了,只是他們不說,就表示不介意這個人繼續跟著,所以他跟冷風也就當作沒看見。
冷風的視線跟蘇星望向同一定處,他見到大石後的黑影一閃即隱,知道此人並無惡意。「或許更早,說不定打三爺跟柳無言出敦煌他就跟著,只是不知他是跟三爺,還是跟來保護柳無言的。」
若是後者,那表示柳無言的身份就更可疑了。
「看來今晚的客人特別多,除了那個陰魂不散的人之外,還多了好幾個我們要找的人呢。」蘇星一手擱在他的肩上,陰森森的笑咧開嘴,跟他平常的斯文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你們都注意到了?無言,我們辛苦這幾日終於有了收穫,這群惡人還是被我們逼出來了。」秦梵牽著柳無言從山洞裡步了出來,嘴上同時噙著一抹詭異的笑。
「三爺。」蘇星、冷風立刻步了上去,護衛左右。
「你們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出來見見?不然這麼老遠的跟來,豈不沒有意思?」他談笑風生,深黑的眸透著冷冷的殺機。
話聲剛落,山崖下的亂石堆裡就竄出一群黑衣人,瞧他們黑衣黑布蒙臉的裝扮,完全與先前抓到的人無異,是同一夥人。
「秦三爺,你官大權大不坐在太守府裡享樂,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幹什麼呢?斷人財路不怕招來禍端嗎?」為首的男子陰森森的道,大手一揮要手下左右包抄,想以多制人。
不過秦梵等人都是文、武雙全的一流高手,這二十幾名黑衣人他們還不放在眼裡。
「官大權大也要有人民才撐得起來,如果連封邑下的百姓都保護不了,那我們敦煌秦家豈不是太無能了?」
「這廈說秦三爺是管定了?」
「職責所在,不得不管。」秦梵的態度堅硬,王者之氣在無形中流露,震懾眾人。
「那就別怪咱們刀劍無情了。」手勢一下,所有的黑衣人一哄而上,刀、劍、長棍齊揮向四人。
「看來這一場激戰是免不了。」秦梵斜唇冷笑,沉聲的下達命令。
第七章
不長眼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結果,當然是灰頭土臉的得到報應,黑衣人的下場不是死的死、傷的傷,就是被蘇星等人擒住,經由秦梵審判後,在村人的見證下被處以嚴厲的極刑,也讓今後想覬覦這地方的人,引以為戒,徹底死心。
事情告一段落,秦梵帶著柳無言跟蘇星回程,將冷風留下來處理其他的瑣碎事宜,包括調查那群黑衣人所說的金礦之事,待有眉目或結果後再行回來稟報。
從南村之地趕回太守府最快也要兩天的時間,再加上秦梵有意帶著柳無言遊逛,想再趁這個機會將她剛打開的心房填滿,所以路就走得慢、也繞得遠了,少說要好幾天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