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菁偎著老夫人,在無形的寒氣下搓臂,想摩擦一些溫暖來。「這麼說你是想幫我們囉?」
奇怪,世間怎麼會有這種男人,渾身散發出一股比十二月天還寒冷的氣質,教人凍得受不了,一張臉明明死板得很,卻依然深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眼睛再也移不開。
「與其說是幫你們,倒不如說是幫我自己。 」她在椅上坐了下來,拿起桌上沏好的茶,逕自酌飲。
老夫人和懷菁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兩人急忙在她對面坐下,等待她的解釋。
柳無言一笑,「你們只聽三爺的一句話,就認定了我跟他的曖昧關係,怎麼就沒有人聽聽我的意見,是不是也跟他一樣病態呢?」
「難道你不是?」兩人急問。
柳無言寒瞳一凜。這兩個女人還真是笨得可以。「我若是的話,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教你們怎麼施行大計,去讓三爺變回正常的男人了。」為什麼同樣是女人,她們卻蠢得可以。「你們是不是想讓三爺心甘情願的娶表小姐為妻?是的話就聽我的。」
「為什麼要聽你的?」懷菁斥道。應該是他聽她們的,幫助她們才是。
柳無言笑眸一瞇,「因為你們想成功對吧?」
臂 臂 曾
秦梵瞠瞪著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柳無言竟然會伴隨著他母親跟懷菁走在一起,而且狀似親密,相處非常和諧的樣子。
百花爭妍的花園裡,他們就像一對金童玉女伴隨著王母出巡,暢遊花海。在燦爛的繽紛色彩的襯托下,三人宛若謫仙,吸引眾人的目光,發出陣陣的驚歎聲。
今天的懷菁刻意打扮過了,一襲綢絹花裙將她曼妙的身姿突顯的玲瓏有致,白裡透紅的肌膚透著無限的雪嫩,綰起的雲鬢垂下兩縷髮絲看來更加嬌媚。
而一向不苟言笑的柳無言也換上一襲鑲藍長袍,笑意盎然的臉色無比的神采,千年寒凍的俊顏競在一夕間融化變成溫文儒雅的男子,霎時不知又迷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又轉性了?」站在秦梵身後的蕭竹憂心的擰起眉頭,看著佳人巧笑倩兮的模樣,一股妒意充塞胸腑,雙手摩擦直想衝上前去。
秦梵的臉色也不比蕭竹好看,深諳柳無言的個性,他知道她這會兒一定又在打什麼主意、玩什麼心機。
也無妨,既然她有那個心情,他就陪著玩一下好了。
踏著輕鬆的步伐,他和三名副將一起走向耀眼的三人。
「娘,您今天的心情很好,大清早就出來散步了。」
目標出現,柳無言等人交換了個眼色,各自換上一張不一樣的瞼孔,適時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你這麼早就準備出去--」老夫人的音調剛升高,就被身後一聲輕咳提醒,趕忙疏開眉,換上慈愛的笑臉。「這麼忙要小心點,快去快回。」
秦梵奇怪的揚了揚眉,但不戳破,順著她們的劇情演下去。「南村之地有些紛爭,我必須跟幾位村長去看看,做個公裁。」
「辛苦你了,三表哥。」懷菁一反平常的驕蠻,沒有吵著跟,反而像大家閨秀似的矜持的站立一旁,一雙眼睛則瞟啊瞟的偷瞧到他身上。
怎麼今天兩個女人都轉性了,一反常態的溫柔,該不會是玩粉墨登場的變臉遊戲吧?
不過也好,她們既然有這興致玩,他就抽個空陪著打發一些時間也無妨。只是娘跟懷菁都變了臉,無言這位冷面總管是不是也要換個臉色玩一下呢?
他饒富興味的眼神睨向柳無言。
感覺到他目光的栘向,柳無言走向老夫人身邊,躬身道:「老夫人時間不早了,我們跟表小姐也該出發了。」
咦!她竟沒有將目標放在他的身上?「出去?上哪去?」
「月老廟拜拜。」懷菁說道,「姨娘跟我要帶柳副總管到月老廟裡祈神,求月老牽個紅線,讓他能夠相親成功。」
「娘要給無言相親?」這倒是挺新鮮的戲碼。
「可不?我瞧無言白白淨淨的長相倒也斯文,如果他同意的話就為他安排個姑娘相親,以他這麼優秀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個好姑娘。」
老夫人依照事先套好的詞說,挖個陷阱好讓兒子跳。
秦梵聞言,深邃的眼眸睨了柳無言一下,像是詢問她怎麼會相信這麼滑稽的迷信之詞。
「我畢竟是凡俗男子,到了適婚之齡也想找個好對象,老夫人之言正合我意,三爺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將南村的事情延一延,跟我們同去求個好姻緣如何?」不再迴避他炯然的眼神,柳無言坦然相對。
這個提議有趣,他也很想看看月老如何給她這個假男人牽姻緣線。「也罷,若是到月老廟拜拜就能求個好姻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一同去看看。」看你們玩什麼鬼。
計謀得趁,老夫人跟懷菁笑咧了嘴,拉開的唇線直達耳邊。
「我也一起去。」蕭竹也想求個姻緣簽,看看他跟懷菁的緣分。
「人家求婚姻,你去幹什麼?」哪來的討厭鬼,無事參一腳。懷菁噘著嘴罵。
「你求姻緣、我也求姻緣,各求各的不會礙著你的。」面對心上人,他可是百般迎合。
「算了、算了,就一起去吧!反正多個人也不礙事。」柳無言趕在懷菁要破口大罵破壞形象前開口,怕她大小姐的堅持引起秦梵的疑心,那就前功盡棄了。
謀師都說話了,她還能說不嗎?懷菁在柳無言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狠狠的斜瞪蕭竹一眼,暗罵他是個壞事的程咬金。
臂 臂
拜完月老,一行人決定到客棧去用午膳,一切是那麼自然而平常,讓秦梵和蕭竹都認為理所當然而沒有起疑。
「三表哥,吃完飯後喝杯茶,助消化。」懷菁柔順的接過小二手上的茶壺,親手為他斟上一杯,然後依次為其他人添茶。
為了不讓秦梵起疑,柳無言、老夫人和懷菁三人甚至連眼色都不敢交換,逕自端起茶杯啜飲。
「梵兒,我們難得出來一趟,喝完茶到處走走如何?」老夫人閒話家常。
秦梵瞧了柳無言一眼,見她置若罔聞的兀自暍著茶,也跟著拿起茶杯來品茗。「無言去我就去。」
看他喝光茶水,老夫人和懷菁詭異一笑,不著痕跡的為他又添了一杯。
「我還有事,等一下秦忠會來接我一起到回址去,三天後才回來。」她說得閒淡,眼角卻因為瞥見他又喝光第二杯茶水,而泛起一抹微笑。
秦梵微蹙了蹙眉,略感不悅。「回址?那不是個採礦場嗎?到處是粗鄙的工人,你到那去幹嘛?」
逃難啊,不然還會幹嘛?「太久沒有去巡視了,我身為副總管也有責任去瞭解一下工人的需要,順便核算一下營收,看是否有監守自盜的事情發生。」
第一下藥性發作後,他一定很快就會察覺是自己出的主意,若不乘機到回址去躲避一下,難不成要留在這裡等他宰殺嗎?
再說設計他出來,買通小二在他的茶杯裡預先抹上強烈的春藥,目的是要逼他跟表小姐發生關係,製造無法不負責任的事實,這樣的情景她也不宜在場,萬一他搞錯了對象,霸王硬上弓的纏上自己,那就糟了。
「這種小事向來不是你應該做的,叫秦忠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如果不是他一定得先到南村走一趟,鐵定陪她同去。
而她不肯遵從他的命令,也讓他感到生氣,一股煩躁直襲上心頭。
奇怪,天氣已近早秋並不太熱,可是他卻額角沁汗,感到口乾舌燥,忍不住又端起第三杯茶來喝乾。
柳無言當然也發現他的藥性已經發作了。老夫人找來的藥果然厲害,才沒多久的工夫就看他俊臉發紅,雙眼燃著一團赤焰的火光。
竊笑悄悄的爬上她的嘴角。「瞧三爺好像挺累的,不如就在這客棧裡午憩一下如何?」
他絕對預想不到自己會在大白天裡對他下手,也萬萬猜想不到下手的地點會選在這人潮熱絡的客棧,所以才會松下戒心,上了這個當。
「是啊,梵兒。娘也挺累的,就在這兒午憩一會兒吧!」她笑著招來小二,要他準備房間。
當然,這個房間也是早就設計好,預先包租下來的小廂院。它位處在僻靜的西方,清靜而幽雅,絕不會有閒雜人等接近,當然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的「好事」。
進了房,秦梵直覺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茶壺來牛飲。
奇怪,他是在敦煌土生土長的人,對於這樣的烈日早已習以為常,耐力一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熬過,現在不但熱得滿身大汗,還渾身發脹,一團火不斷在小腹中燃燒。
這股熱來得極不尋常、也很奇怪,就像……就像被人下了春藥一樣!
一股驚悚掠過心頭,秦梵狹長的眸倏然犀利的瞇起,凝向柳無言。
他知道了!
柳無言先是一怔,然後輕掀唇角的笑了。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現在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