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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竹君

  「算了……我不逃了,認命了,可以吧!」秦千里氣虛無力的跌坐在沙地上,一隻手費勁的搖著。

  「怎麼?你肯說了嗎?」南宮白漫步走來,神情傲然地俯視著他。「可以告訴我,我的花奴在哪裡了嗎?」

  用力的點了點頭,秦千里朝他伸出手,哀求道:「好,我告訴你就是了,但你先把水給我。」

  在沙漠裡走了一天一夜,他滴水未進,快曬成人干了。

  南宮白喚冰奴拿水壺過來,他拔開塞子,倒了些水出來,但不是倒進秦千里似火燒的嘴裡,而是倒在他旁邊的沙地上。

  「你說不說?再拖下去,這壺水可要倒光了。」

  看著南宮白嘴角的邪笑,急得秦千里又氣又惱,「好好好,別倒、別倒,我說就是了。」再不說他真會把水倒光。

  「花奴不是欽命要犯,也沒人敢抓她。她真正的身份是宣樂公主,皇帝的親妹妹。這總可以了吧,快把水給我。」

  趁著南宮白髮愣之際,秦千里一個翻身將水壺搶到手,急切的往嘴裡倒去,這才悲慘的發現,水壺裡哪還有水呀!全被南宮白給倒光了,一滴都不剩。

  「哇!你真狠,真的把水倒光了。」他想哭,真的好想哭。

  驚訝過後,南宮白一把抓住秦千里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你沒有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趙嬣真的是宣樂公主,而且她和高麗皇帝有婚約,所以她不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你胡說!」南宮白大喝,冷寒的目光肅殺的瞪著他。「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否則我殺了你。我的花奴只屬於我,誰也不能帶走她,高麗皇帝也一樣。」他狠狠的丟下話,隨即放開秦千里,帶著冰奴和寒奴離去。

  秦千里感到不對勁,連忙從沙地上爬起來,拔腿追過去。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皇宮,去帶回我的花奴。」南宮白頭也不回地說。

  「什麼?!」秦千里大驚失色,擅闖皇宮是死罪啊!他不會這麼傻吧?「不行,南宮白,你聽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趙嬣是公主,不是……喂——你別走呀,等等我!」

  忽  需  需

  夜涼如水,衣衫單薄的趙嬣站在宮廊上,遠眺著前面燈火通明的宮殿,那裡正忙碌著她明天出嫁的事宜。

  十輛馬車、十箱的奇珍異寶,百擔的上好谷種、百匹的江南絲錦,千套的四季衣裳,和數不清的農耕、制布、發明等書籍,意在繁榮地小貧困的高麗國。

  高麗皇帝迎娶她,其實是迎娶一大筆的財富跟可以預見的壯大繁榮,可是她呢?她的出嫁賠上的卻是她的幸福跟一生的摯愛。

  她不願,卻很無奈。

  最近的日子,她夜夜淚濕玉枕,常常睡到一半哭醒過來,嚇壞了一旁坐更的宮女,日子久了,也驚動了父皇、母后,他們一再的關切垂詢,想知道她為何會如此。

  但她能說嗎?能告訴他們自己的哭泣是因為一個男人,一個不應該再想,卻又夜夜在夢中想起的男人。

  想起他的冷、他的酷、他的憤恨,她的心都擰疼了。

  她知道他不會原諒她,一輩子都不會,他不容許背叛,不容許欺騙,更不容許屬於他的東西被人奪去。

  可她還是想見他呀!只要在她出嫁前能再見上一面,即使是死了,她也甘心。 

  趙嬣幽怨的目光緩緩移向皎潔月亮。

  突然,還處正在忙碌的宮殿倏地騷動起來,一批批的御林軍如臨大敵的持械前往,驚擾了整座皇宮。

  四周原本已經熄燈安寢的宮院,一座座燃亮了起來。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宮女們張慌的互相詢問。

  「不太清楚,聽說是有刺客闖進來,皇上正派人圍捕。」一名被拉住的太監說。

  「刺客?刺客長得什麼模樣?」

  「誰曉得,聽說三個人都是一身的雪白,武功高得嚇人,而且還會施毒。凡是靠近他們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躺下了,連侍衛都沒有辦法。」

  白衣、施毒?!

  太監的話讓趙嬣的心飛快的跳動起來,拉起裙擺快速的跑往騷動的方向。

  是上天聽到她的禱告了嗎?

  她興奮的跑著,腳步飛快的移動,恨不得背上長了翅膀飛到心上人的懷裡。

  但趙嬣一靠近那座宮殿,便被南宮白毫不遮掩的殺氣駭住,冷寒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柔情,有的只是沖天的殺氣。

  為什麼?他來不是為了想見她嗎?為什麼會出現那種可怕的眼神?

  「全部走開,我來只是要帶走我的人。」低沉的語句清楚的傳人眾人耳裡,掩蓋了一切的打鬥。

  趙洛和蕭颯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趙洛尊貴的帝王氣勢,震懾了在場的眾人,但並不包括南宮白,因為他冷傲的對峙著。

  「皇宮裡並沒有屬於你的人。」這人夠冷夠傲,也夠膽包,竟然敢大刺刺的到皇宮裡來要人。

  若不是蕭颯及時告訴他,此人就是趙嬣的心上人南宮白,他早命弓箭手伺候,任憑他是施毒高手,也難逃一死。

  「誰說沒有?趙嬣便是。」

  呵!竟敢大逆不道的直呼公主名諱。

  「你知道趙嬣是朕的誰嗎?」

  「是你的誰跟我無關,我只知道她是我寒谷一名種花的花奴。」他向來視權勢富貴如無物。

  「敢把公主當花奴,你確實夠狂。」

  趙洛不由得佩服起趙嬣的眼光,如此冷靜出色的男人真的不多見,只可惜他出現得太晚。

  「明天公主就要出嫁到高麗,不再是你的花奴,你走吧。」

  沒有見到要見的人,南宮白的身影動也不動一下,他再次重複自己的目的,「沒有帶走我要的人,我不會走。」

  「你要逼朕殺人嗎?」趙洛使個眼色,蕭颯立即命埋伏在宮簷上的弓箭手準備。

  趙嬣嚇白了臉,抬首看見宮後上的弓箭手,他們手上拿著弓,井架上一支泛著寒光的箭。她的心揪成一團,就怕她的皇帝哥哥一惱怒,當真命人放箭。

  南宮白仍是一臉的倨傲,根本不把這些威脅看在眼裡。「我敢來,就不會怕這些。」

  說話的同時,冰奴拿出一隻錦盒,盒蓋一掀開,裡面散發出來的氣味和著晚風,輕吹送進眾人的鼻翼,下一瞬間,除了南宮自主僕三人,以及站在上風處的趙嬣外,其餘人全軟癱在地上。

  「住手,別再打了。」深怕南宮白傷害到趙洛的趙嬣,連忙衝出來攔在兩方之間。

  「求求你,別傷人。」只是她這一跑過來,也立刻癱軟無力的坐倒在他面前。

  看見身著宮裝的趙嬣,南宮白俊顏上的冷硬線條稍稍放鬆,浮上一抹柔情,朝她伸出手。

  「跟我走。」

  「不。」趙嬣搖搖頭,懇求的望向他。「我不能跟你走,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求我放過你?」南宮白聲音變得冰冷。

  趙嬣淌淚的點頭,「如果你曾經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過我的話,就求你放過我,讓我嫁到高麗。」

  「你寧願嫁到高麗,也不願跟我走?」南宮白不敢置信地咬著牙問,「是因為權勢跟榮華富貴嗎?」

  「不,不是的……」趙嬣哭著搖頭,費盡全力的站起來,撲進他懷裡,用顫抖的唇吻上他的冰冷。「老天爺讓我遇見你,在你身邊我度過了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這就是最大的補償了。今生今世除了你,我的生命裡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

  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入南宮白的嘴裡,讓他感受到她的愛跟無奈。

  「那是為了什麼?」南宮白再問,語氣已經不再那麼僵硬。

  「因為愛你,也因為我是公主,我有我的責任跟義務。」她一句一吻地說,要將這最後的眷戀深烙進腦海裡。「和親不光是一男一女結合而已,而是兩國的友好、互信跟承諾,早在認識你之前,便已安排了這樁婚事,我無法逃避、也沒法子推拒,因為皇室裡能出嫁的公主只剩下我。倘若我毀婚,高麗定然會覺得受辱,萬一起兵來犯,屆時你我該怎麼辦?黎民百姓又該怎麼辦?身為公主,我不能如此自私,不能不顧慮到天下蒼生的安危。所以縱然有千般的不願意,萬般的不捨,我還是得離開你。」

  如果讓她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不會流連外面的花花世界,她會甘心留在寒谷裡,做他的小妻子,只是這些都已經成為奢望了。

  南宮白雖然冷漠,卻絕不是個自私無情和不識大體的人,他明白她無奈的抉擇跟痛苦。

  「如果你死了呢?」

  「也不能。」她靠在他肩上的頭微微地一搖,知道他想幹什麼。「這問題我早想過了,也問過皇兄,他說以前是有在和親途中病死的公主,只不過依照規矩,還是得把公主的遺體送過去,依對方的國禮安葬,給予名分和地位,以表示信諾,所以你別白費力氣了。」

  「這麼說不論生死,都要有一個公主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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