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雷電劈到般,舞雪驚跳了起來,嫣紅著一張俏臉,囁嚅否認道:「不,我……我沒有,李大哥誤會了。」
是嗎?看她的反應,沒有才怪呢!「那雲姑娘為何要留在這蠻荒之地?而不回到京裡?難道妳不想奶娘?」
「想……想啊!」如果京城裹還有什麼值得她掛念的,那就是從小帶她長大的奶娘了,每當夢裡出現奶娘那焦慮的神情,舞雪就難過得直落淚。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李毅說道:「元帥已經派人回去接奶娘了。」
「真的?」舞雪臉上一陣驚喜,「天磊派人去接奶娘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在這個地方長期住下來呢?
喜悅的小鳥飛翔了,可是飛沒多久,就又跌下來了。
「雲姑娘是否有注意到丁將軍?」李毅望了一眼頻頻回首望向這邊的丁浩問道。
舞雪點了點頭,她不是個傻瓜,自然看得出來丁浩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已經把心給了姊夫,又怎麼容得下丁浩呢?「知道,可是我對他只有同袍之誼或兄妹之情而已,根本沒有別的。」
「那妳就要早點讓他死心,不要再給他癡心妄想的機會。」李毅提醒著,他實在不忍心看相交多年的好友為情所苦。
走了一天,進了城門之後,舞雪所乘的馬車就跟蕭天磊的部隊分手了,李毅遵照元帥的吩咐,直接送舞雪回元帥府。
馬車還沒到達門口,就看到孟如煙和老管家帶了一群人站在大門準備迎接。
一見到那位美饁四射、體態嬌媚的孟如煙在場,李毅的臉略顯靦眺的紅了。
老管家陳伯看到李毅出現,立刻走過來拱手問:「李爺,我家元帥怎麼還沒有回府?」他聽到消息通報,立刻就派人出來相迎,卻只看到這一車一馬,哪裡有主人的影子?
李毅跟性急的總管熟了,自然免不了笑話一番。「陳伯好偏心,就只想著你家的元帥,而忘了我這個不速之客。」說時,還不忘偷偷的看了一眼孟如煙。
孟如煙在元帥府住了兩年多,對李毅並不陌生,她朝李毅微微的一笑打了招呼。
這一笑,直把李毅的心笑得飛上九重天。他英俊的臉龐浮起了一朵好大的笑容回
「這是哪兒的話?李爺跟丁爺都是咱們元帥的好兄弟哪有不歡迎的道理?快快請進。」陳伯忙讓開一條路,要迎接季毅進去。
李毅下了馬,走過去掀開雲舞雪所坐的車簾道:「雲姑娘,元帥府到了,請下車。」
甫從馬車走下來的天仙美人震懾住眾人的目光,一向文靜的孟如煙一改往常,略顯性急的問道:「李爺,這……這位是?」
李毅討好的向孟如煙介紹道:「孟姑娘,這位是雲舞雪小姐,是蕭元帥過世夫人的親妹妺。」
孟知煙花一般的容顏立時慘白,但只一瞬就恢復了往日的笑容,賢淑有禮的道:「如煙見過雲姑娘。」
是錯覺嗎?舞雪好像在一剎那間看到孟知煙眼底閃現恨意,「如煙姑娘多禮了,叫我舞雪就行了。」搖搖頭,否定自己剛剛所見的,這麼溫柔和善的姑娘,不可能會恨自己的,況且自己從未見過她。
不過天磊的府裡怎麼會住了這麼一位美麗動人的姑娘呢?舞雪的心裡隱約升起了一絲酸意。
孟知煙輕搖螓首,柔聲說道:「如煙承元帥所救,寄居元帥府,怎敢僭越?」
孟如煙的所言所行均是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這使得一向野慣了的舞雪有些自慚形
陳伯等人都是蕭天磊來此地後才請的,對於他在京裡時的一切完全不知情,再加上蕭天磊絕口不提往事,所以大多不知道蕭天磊普經結過婚,更不知會有這麼一位容顏絕世的小姨子了。
難得同時見到兩位美人,陳伯的一張老臉樂歪了。「好、好、好,不管是雲姑娘還是孟姑娘,都可算是咱們元帥的貴客,快請進來,可別站傷了腳,那可就不美了,呵呵!」
偌大的元帥府雖然比不上京城裡的威遠侯府來得金碧輝煌,但也稱得上朱樓廣廈、甲第連雲了。
瞧它除了氣派宏偉的主院「霽月閣」之外,還有以客房為主的「光風閣」、孟如煙居住的「連雲樓」、專門典藏名家書畫的「書瑜軒」,以及現在預備給舞雪居住的「蔚綵樓」。這些樓院各有其亭台、假山流水、書坊及花園,中間連接各樓院的是一座九曲橋,橋下飼養的是五彩鮮艷的錦鯉。
舞雪住進元帥府的第三天,奶娘柳姨就到了,她在管家陳伯的帶領下,來到「蔚綵樓」見舞雪。
一見面,向來注重儀容的奶娘,就忍不住哭著緊緊的擁抱住舞雪,責罵道:「小姐,妳這個小沒心肝的,要走也不通知奶娘一聲,就這麼沒有良心的丟下我一個人?可知道奶娘擔心死了?」
柳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既興奮又埋怨的哭訴著,弄得舞雪心裡好難過、好愧疚。對自己的不告而別,心裡充滿了深深的懺悔,她不是存心要去下柳姨一個人。可是這一切事情都悖離原先的想像跟計畫,她打心底沒想過會隨著天磊到邊關來,這一切都
可說是緣分、是造化,也可說是天意的安排吧!
流下兩行淚珠,舞雪牽起柳姨的手,低聲真心懺悔:「對不起,奶娘,雪兒不是有意的,請奶娘原諒雪兒吧!」她想跪下來,可是卻被柳姨用力的拉住,阻止她下跪的姿勢。
柳姨是個寡婦,唯一的孩子早已夭折,在她的心中舞雪是心肝寶貝,她又怎麼捨得讓舞雪下跪呢?更何況見她哭著懺悔,心中已是不捨,自然就原諒了她。
抽出繡帕,柳姨細心的為她擦拭淚水。「傻丫頭,快別哭了,奶娘怎麼捨得生妳的氣,奶娘是心疼妳在外面吃苦、受罪、怕妳遇到危險,知不知道?」
舞雪破涕為笑,接過柳姨手中的繡帕,反過來為她擦去淚水道:「知道,雪兒知道奶娘疼我、想我,可是雪兒又何嘗不是想著奶娘、惦著奶娘呢?」
柳姨憐愛的搯了搯舞雲的嫩頰。「就只會嘴甜,惦著奶娘怎麼不見妳回來看奶娘?就只想著來找妳姊夫?」
舞雪一陣嬌羞,不好意思的轉過身,拉著奶娘在桌前坐了下來。「人家本來只是想見見姊夫就回去的,哪知道……」
「哪知道一見面就黏上了,索性丟下我這個老婆子一個人在京城裡,孤苦伶仃的窮操心,兩妳自個兒留在大姑爺身邊快活是不是?」柳姨慣有的嘮叨又要開始了。
唉!真是本性難改,舞雪無奈的哭笑著,本以為經過剛剛的道歉,柳姨會放過她,看來是失算了。
柳姨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舞雲的不耐,繼續道:「不是奶娘愛說妳,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家,怎麼可以跑到都是男人的前線去呢?這傳了出去,還有誰敢上門來提親啊:如果妳因此而嫁不出去,叫奶娘有什麼臉到九泉之下去見老爺跟大小姐呢?」說著說著又掩臉痛哭了起來。
她早就猜到再見到奶娘時,一定免不了被訓一頓,所以早做好被嘮叨的心理準備,可是真遇上時,還是覺得很難受,耳根子也忍不住的隱隱抽痛起來。早知奶娘噴口水的功力又加深了,她一定會預先塞好棉布伺候者,可是現在……
「奶娘。」終於忍不住受嘮叨的痛苦,舞雪站了起來。「別這樣嘛!事情沒您想的那麼嚴重。」
「怎麼會不嚴重?」柳姨猶不放過她,「想想看,幾萬個男人耶!這世界上有哪一位男子的度量那麼大?容許自己的娘子跟那麼多男人住在一起幾個月?」
「誰說沒有?天磊不就是一個……」一時口快,舞雪竟然說溜了嘴。她趕緊捂起小嘴,把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可是來不及了,敏銳的柳姨已經警覺到了。「姑爺!妳是說……
妳跟大姑爺?」
都怪自己口快,舞雪暗自懊惱著,天磊都還沒正式說要娶她,她怎麼就不顧女子的矜持先說出來了呢?
強裝起一抹尷尬的笑容,為柳姨倒了杯茶,希望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是顯然失敗了,因為柳姨顯得既興奮又焦急的直逼問道:「是真的嗎?大姑爺跟小姐提親了?婚期什麼時候決定的?還有多久?」
「不是的,奶娘,我跟姊夫雖然是兩情相悅,可是還……」到底要怎麼跟柳姨解釋她跟天磊問的情況呢?本來她一直有自信天磊愛她就如同她愛他一般深厚,可是住進元帥府的這幾天,她發現孟知煙一直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便不再那麼確定了。
想起孟如煙,舞雪的神情一黯,她跟在天磊的身邊那麼久了,如果雙方無情,天磊又怎麼會容許她住在這裡?而且陳伯對她的禮遇、尊敬,儼然就是奉她為女主人一般。
察覺到舞雪的神色有異,奶娘關心的走到牠的面前問道:「怎麼了?大姑爺待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