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舞雪的心嘴噘了下來,滿是憂心的道:「姊夫還是要把我送回京裡?」
「沒錯,絕不改變。」蕭天磊不為所動的道。
「沒有如果?」
「沒有。」
這丫頭還不死心?昨晚已經懇求一夜未果了,今天還不放棄?
舞雲的小臉真的垮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惹得蕭天磊跟李毅的心又開始不忍了起來。
他將舞雪一把抱了起來,放在膝上道:「雪兒乖,別哭了,我允許妳參加明天議和完的慶功宴如何?」
雖說是懲罰,可是還是不忍心的想安撫一下。
舞雪猶豫著。盤算著是否划算。
「雲姑娘,明天的慶功宴很好玩的,而且妳還可以看到遼國的太子哦!」李毅也跟著哄著。
太子?舞雪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天在溪邊遇到的兩個「遼國鬼」,其中一位不是就自稱是遼國的二太子嗎?真的會是他嗎?舞雪好奇的想知道。
「那,好吧!我答應就是了。」反正先答應下來,一切等慶功宴完之後,再來抗爭。
這小丫頭又突然間變得好說話了?蕭天磊暗喑的戒備著,千萬不要又上了這丫頭的當才好。
一大早,舞雪就被新來的文書兵拜託幫忙,去整理士兵們冬日要添購的御寒衣物,因為是瞞著蕭天磊偷偷去的,所以一直等到黃昏時分,舞雪寫好清單之後,才敢走出營帳,卻被外面嘈雜的聲音給吸引了。
她掀開帷門,走了出來,隨手抓了名路過的士兵問道:「王二哥,今天是什麼日子,大夥兒怎麼這麼高興?」
王二一看是武雲,立刻和悅的邀請他一起如人,「妳還不知道啊:今天是遼王派他們的二太子來跟咱們議和,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掩不住心中的喜悅,一張蓄滿鬍子的嘴大笑了起來。邊笑還邊拖著武雲一起走,匆匆的趕去參加犒賞之宴。
舞雪這才想起來,昨天姊夫說過的,今天議和完有慶功宴。難怪,今天自己不見了一整天,怎麼姊夫都沒派人來找,原來他今天一直忙著議和的事情,根本還沒回過帥營,自然不知道自己失蹤了一整天的事。
拗不過王二的盛情,武雲只得乖乖的任由他拉著,往專為士兵設置的宴席走去。
營區裡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蕭天磊瞇著眼睛望著遠方的那一群人,最近武雲走到哪兒,身邊的蒼蠅就跟到哪兒,像黏著蜜糖一般,趕也趕不走。
發洩般的蕭天磊飲盡手中的酒,卻無法平息心中的那一股氣。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股衝動,想把武雲身邊的人全抓過來痛打一番。也許,他踉他們一樣全都有病吧?而且是一種面對女人才會發的病!
「蕭元帥、蕭元帥……」一連串的低喚聲,將天磊的心思從武雲的身上喚了回來。
喬總兵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遼國的二太子在跟您敬酒呢?」
察覺到自己的失禮,蕭天磊連忙端起酒杯自罰了一大林才道:「本帥失禮,還請二太子見諒。」
耶律莫雕淡然一笑,眼光循著蕭天磊方才失神的方向,望向遠處正被一群士兵們包
圍灌酒的雲舞雪道:「蕭元帥既然不放心,何不請她上來一起共飲呢?」
如鷹般的銳利日光,直直的盯住舞雪,在她初初步人會場之際,他就發現了她,望著她被熱情的迎入座位,被豪情的宋軍士兵們強迫灌酒,卻無力拒絕,心中一緊,神情略黯,耶律莫雕倏地站起身來,邁步走向舞雪的所在之處,決定解救她的困境。
陳英再度在舞雲的杯中注滿了酒,勸飲著:「武兄弟,難得大夥兒今天那麼高興,你就再喝一杯吧!」
「不行,我不會喝酒,不能再喝了。」舞雪頭一偏,雙手慌亂的直搖,說什麼也不敢再動眼前的那杯酒了。適才飲下生平第一杯酒,才發覺它竟是那麼苦、辣,害得她還沒嚥下喉就立刻全數吐了出來,真不知世上怎麼會有那麼蠢的人,偏愛這種東西,甚至為了它連命都可以不要。
「這是什麼話,男子漢大丈夫哪能不喝酒?來、來、來,一回生二回熟,這酒喝多了味道也就美了。」王二不是武雲後援會的人,自然不知眼前這位瘦疫小小的小兵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於是粗魯的拿起桌上的酒,遞到舞雪的唇邊,就要逼著她喝下去。
「住手。」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緊接著一隻有力的手臂將王二龐大的身軀提了起來,飛摔出去,重重的撞擊到地面,連帶也波及到了另一邊正專心飲酒的一群人。
倏地,氣氛急速的緊張下來,所有的人都注視著眼前這位一身遼服,卻相貌俊美、身材頎長挺拔的男子。
他無視左右的一切,一雙墨黑有神的眼眸專注的看著一臉驚愕的雲舞雪,嘴角似笑非笑的扯動著:「又見面了,〝雲公子〞。」
舞雪確實是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那夜碰到的「遼國鬼」竟也含在大白天裡出現。而且真的是遼國的二太子,這太出她的意料之外了。再回頭看看被他摔落出去,正掙扎的從泥地裡要爬起來的王二,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捍衛她的方式是出於對一名女子的保護態度,這麼說,他沒忘記自己,而且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問問他,他究竟知道白己多少?
「我不姓〝雲〞,我姓武,叫武雲,是元帥麾下的一名小兵。」舞雪提醒他,同時也說明了自己在此的身份,要他別拆穿了。
察覺到眾人眼中的好奇眼神,及越來越多的圍觀人潮,舞雪著急的向耶律莫雕使使眼色,要他趕緊離去,不要造成自己的困擾。可是卻瞥見耶律莫雕看好戲的愉悅神情,似乎沒有離去的念頭。
更甚者,他竟當著眾人的面彎身抱起他,轉身邁向宴請貴客的平台。就在同時,舞雪彷彿聽到碎落一地的瓷杯聲。
「快放我下來。」完了,這下子可怎麼跟大家解釋耶律莫雕的怪異行為?「都怪你,現在大家一定都拿我們當怪人看。」舞雪低聲的抱怨著。
「奇怪的人是他們不是我們。」耶律莫雕不以為意的道,根本沒把大家瞪凸了眼的詫異表情看在眼裡。
「拜託,快放我下來,求求你。」舞雪低聲的懇求。偷偷的瞧了一眼在平台主位上的姊夫,哦!拜託,他的臉色森冷得可怕,姊夫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一.
「妳答應乖乖的聽話,不離開我身邊我就放了妳。」
一聽耶律莫雕答應放開她,舞雪立刻點頭如搗蒜的保證著:「一定、一定,只要你別這麼抱著我,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別再讓她這麼難堪曖昧,教她死都成。
「真的?」耶律莫雕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妳不後悔?」
「不,不會後悔,拜託你快放我下來好不好?」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簡直可以跟她奶娘相提並論了。
耶律莫雕果真小心翼翼的放下舞雪,不過一隻手仍是緊緊的牽著她,一直走到平台上才放開。
「蕭元帥,你不介意多一位貴客吧!」
蕭天磊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兩人。耶律莫雕的態度分明知道舞雲的身份,而且還以行動來宣示他想佔為己有的意圖,這是連瞎眼的人都能感覺得到的事實。
可是雪兒呢?她竟然也任憑他抱著她、牽著她的手而不抗拒?這是否也默許了耶律莫雕的心願?
「只要二太子同意,本帥沒有意見?」蕭天磊冷冷的道。若不是看在他曾救過宋軍的份上,早把他趕出去了。
耶律莫雕微微一笑,將舞雪安置在自己跟元朗風的中間。
元朗風爽朗的笑著,跟舞雪打招呼:「嗨!漂亮的小兄弟,好久不見了。」
舞雪柳眉一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漂亮〞的小兄弟?沒讀書不懂漢話就別亂講。」一幅凶巴巴的夜叉樣。
元朗風脖子一縮,怎麼美麗的仙女突然間變成母夜叉了?
丁浩立刻命令多添一副碗筷。他也在納悶,想著雲舞雪跟耶律莫雕的關係,以及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一路上她都跟著大家,應該沒有認識耶律莫雕的機會。可是看他們的動作,分明是早已熟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次的議和我們雙方都能達成共識,真是可喜可賀。我再敬蕭元帥一杯,算是為我邦無理犯境之事致歉。」耶律莫雕舉起桌上的酒,同蕭天磊頷首致意,一飲而盡。
「好說,此次如果不是耶律殿下派兵相救,我等可能已經蒙難了,該是本帥敬殿下
一杯。」蕭天磊向耶律莫雕致謝。
「別這麼說,這坎的事是我遼軍的錯,回去之後,我一定派人查明真相。給元帥一個公道。」耶律莫雕的心裡已經猜測出是誰了,一定是那群主戰者得知他們要議和的日期,故意派兵伏擊,只是苦無證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