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誤會了,在下無意竊聽。」
「還說沒有?一定是你們故意躲起來嚇我的,是吧!你們遼國的人專做這種事,不然為何半夜不睡,跑到這兒來呢?」她完全忘了自己也足不睡覺的人之一。
耶律莫雕的臉色一變,威嚴十足的低喝道:「姑娘休要失言,在下今夜來此的用意與姑娘一般,姑娘意欲如何,我等便也是如此,無須互相猜忌。」
好厲害的人哦!舞雪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稱讀他的才智,輕輕的幾句話就說得自已無言以對,且將他們的行為一語帶過,讓自己連再發問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他不願說,那表示他們跟自己一樣,一定也有秘密不願為人所知,既然如此,那何不跟他們把話說明了呢?「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問了,不過我希望你把今夜的事忘了,彼此都不再提起好嗎?」
見對方笑而不答,舞雪當他們是默認了,遂安心的轉身,緩緩走回營區。
元朗風對這漸漸消失的瘦小身影有著濃濃的興趣。「殿下,你真的就讓她這麼走了?不問明她女扮男裝的事嗎?」
耶律莫雕笑了笑,何須多問呢?他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第五章
逃避的人不只是她而已,還有另一個人為了她徹夜難眠,寢食難安。為什麼呢?蕭天磊也在自問著,不過是一名相貌酷似夢中姑娘的小兵而已,犯得著自己這樣惦記著嗎?可是就是沒來由的,武雲的身影常常浮現,縈繞在他的腦海徘徊不去。他對同僚間的幫助、親近,對丁浩及李毅的談笑嬌靨,在在都左右了他的視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嬌靨?再一次令自己吃驚的,他為什麼會用這個字眼形容一個男子呢?這不是對女人的形容嗎?
蕭天磊再一次撫著發疼的額頭,自從武雲這個小麻煩出現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常有頊痛的毛病,而且這個毛病越來越嚴重了,也許自己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走在月朗風清的夜裡,蕭天磊獨自靠在營帳前的樹下,想讓清涼的風吹去腦海裡惱人的身影,吹散一頭的痛楚。
忽然,他瞥見後出的小路上奔下了一個熟悉的瘦小身影,他邊走邊回頭的張望著,似乎害怕後面有人跟蹤亦或是被人發現。
舞雪以她生平跑得最快的速度奔回營區,邊跑邊不時回頭,深怕那兩個〝遼國鬼〞會追來,拆穿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那兩個〝遼國鬼〞會出現在那裡呢?自從在這裡紮營開始,她幾乎每天都會到那條隱密的小溪去梳洗,可是從未遇到過他們。那麼今天他們是為何會突然出現呢?抑或是他們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只是遲至今日才出現?心下一驚,那不也表示這兩個〝遼國鬼〞看過她在漢中沐浴的情景。一想到這裡,舞雪的雙頰迅速竄紅了起來,不……不可能的,她奮力的搖搖頭,決定在下次遇到他們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事關她的名節,不可不問,只是……她會再看到他們嗎?
低頭疾行,渾然末覺前面正有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眸瞪視著自己,直到他倏地竄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讓她撞個正著為止。
倏然出現的鐵牆撞得舞雪跌坐在地上,擤著受創的可憐鼻子,舞雪痛得快滴下淚來,「是哪個該死的東西擋在這裡。」不平的咒罵著,以解心中的怨氣。
可是她小小的咒罵聲,卻換來丁大大的獅吼聲:「你該死的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
一時間,全營的人都被嚇醒了,原本寂靜的營區開始熱絡起來,營火點燃照得整片營區如同白晝,雜沓的喧嘩人聲從每個營帳裡衝了出來,他們每個人手執利劍、長槍,以為是敵人襲營,正打算廝殺一番,卻看到外面一片空蕩,哪有敵人的蹤影,只有一臉怒氣的元帥,及他們一臉可憐兮兮的武雲小兄弟而已。
哇!太誇張了吧!舞雪哭喪著一張臉,埋怨的望向那獅吼聲的來處!犯不著這樣嘛!」她非常委屈的埋怨著。
蕭天磊也被自己的影響力嚇住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又是一記獅吼。
李毅捂著耳朵,不怕死的走向蕭天磊道:「稟元帥,不是敵人來襲嗎?」不然你為何吼得那麼大聲?最後這一句他只敢用眼色詢問,可沒膽說出來。
「你……」蕭天磊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自己的火氣那麼大,竟然忘了這是在深夜且是戒備時期。欣慰的是他的手下們,個個警覺性良好,作戰反應迅速,如此衝鋒陷陣,一定能有一番好作為。「算了,沒事了,讓他們去休息吧!」
「真的沒事?」李毅狐疑的望望他,又望望仍坐在地上一臉錯愕的舞雪。
「沒事!」又是一記獅吼咆哮著。
李毅跟眾士兵趕快捂起耳朵,怎麼一向冷靜沉穩的元帥,近來的火氣會大得離譜
呢?在蕭天磊的怒視中,他們很識相的乖乖回去睡覺了,走之前還不忘同情的看一眼他們的武雲小兄弟,希望明早還能看到他的全屍。
等大家都回營帳之後,蕭天磊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武雲的身上。「你還不起來,坐在那裡等死啊!」
舞雪回過了神,悻悻然的站了起來,口中喃喃念著:「不想死也快被你嚇死了。」
「你說什麼?」似乎聽到武雲的喃喃自語,蕭天磊問道。
沒想到姊夫的耳朵那麼利?舞雪忙揮著雙手道。「沒……沒什麼,我什麼話也沒說。」
蕭天磊搖搖頭,這麻煩的小傢伙,到底腦袋瓜都裝些什麼?來軍中那麼一段日子了,還是不能適應。「跟我進來。」
進去?哦!不行,不行。舞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濕得差不多的衣裳,她不能就這樣進去,這種情況很容易穿幫的。
正往師營走的蕭天磊發現身後絲毫沒有移動的聲音,不悅的轉過身,兩腳分開站立,雙手環胸,臉色低沉的啾著他:「你又怎麼了?該不會是想逃吧!」
又被他說中心事了,她正是有此打算,可是看姊夫那股不妥協的氣勢,心想就是逃也逃不遠了。無可奈何的,舞雪只得苦著一張臉,垂著頭乖乖的從蕭天磊的身邊走向帥營。
「告訴我,你半夜不睡跑到後出去幹什麼?」武雲一走進去,蕭天磊就厲聲問道。看著遠遠站在角落邊的武雲,蕭天磊的心中就有氣,他可以跟軍中的任何弟兄處得那麼融洽,為何獨獨對自己不行呢?難道自己那麼沒有他的緣?真不知他為何那麼怕自己,似乎恨不得他在天邊,她就在海角似的。
「沒……沒有,只是去散散步而已。」舞雪怯生生的回答。老天!姊夫的臉色好難看,他該不是氣瘋了吧!不自覺的,舞雪又往後退了一步。
她多退一步,蕭天磊的眉頭就又多蹙緊一點。「散步?難道白天讓你走得還不夠!」為了加強巡邏,他命令軍中將士每天分四班來巡視,每班步巡三個時辰,這已經不是一般百姓可以接受得了,而這個黑面書生竟然還嫌不夠。「嘿!嘿!」冷笑兩聲,他決定了,明天開始要讓這麻煩的傢伙天天巡視兩班,叫他從白天一大早就走到日落時分,看他還敢不敢去散步?
聽到姊夫那狡猾的陰笑聲,一陣冰冷的涼意從腳底直竄上頭頂,籠罩住全身,打了個寒顫,舞雪不由得又退了一步,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快要撞上身後的火盆了。
瞥見武雲的動作,蕭天磊的心下一急,喝道:「過來。」倏地起身就要過去搶救。誰知這個動作看在舞雪的眼裡,竟成了要來抓拿她、責打她,嚇得臉都白了,連忙又退
了兩步。「轟!」一聲,不小心絆倒了身後巨大的火盆,一時間火舌四竄,快速的將幔布搭成的師營吞噬進去。
「啊!」舞雪望著燃燒的大火,嚇得花容失色,怔怔的呆在那裡。
正在狼狽的救火的蕭天磊一看到他那個德性,氣得直跳腳。「別杵在那裡,快幫忙救火啊!」
舞雪嚇回了神,立刻奔人搶救的行列。
此時營帳外的人也發現失火了,丁浩立刻分工合作,派兵汲水救火。於是乎剛回營躺下的士兵們,立刻又驚醒了,紛紛如人救火的行列,開始忙碌的一夜。
「是不是遼兵派人來偷襲?」有人開始驚恐的猜測著。
「遼兵奇襲放火了!」
「不是才說要議和嗎?怎麼又放火了呢?」
「不會吧!要偷襲怎麼沒有派兵?那這火是怎麼放的?」
「是啊!是怎麼放的?怎麼只有元帥的營帳燒了?」大夥兒望望自己的營帳,再望望正燒得熾熱的師營,心中的不解更深了。
李毅向丁浩問道:「元帥跟武雲?」
「不知道,他剛剛跟武雲朝帥營走去,該不會是……」兩人臉色一變,立刻就衝向冒火的師營,打轉奔進去時,從裡面飛出一口巨大的火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它在地上滾了幾滾,終於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丁浩和李毅立刻提了一大桶水奔跑過去,準備將那一大團火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