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擋掉酒瓶,你就會受傷。」他捨不得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他要保護她。
「可是你受傷了啊。」點心哭著道,為他的傻氣。
「沒關係,我人胖、皮也比較粗,傷得不重,很快就會好了。」怕她難過,儘管疼痛無比,他還是從臉上擠出笑容。
「還說呢,流了這麼多血。」都怪她不好,如果她不拿話激許文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別為我擔心,我真的沒事。」寒志傑再三保證,見不得她哭。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飯局是我安排的,該說道歉的是我,如果我不安排你跟文生見面就沒事了。」
「怎麼能怪你呢?誰知道他會這樣。」任誰也沒想到,平常看似沒有脾氣的許文生會出現這麼偏激的行為,一想到許文生剛才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點心就忍下住顫抖。
「只是一場誤會,文生平常不是這樣的,你……」寒志傑遲疑了一下,才道:「別生文生的氣,他是個好人。」
「他都把你傷成這樣了,你還替他說話。」在她看來,許文生根本就是一個披著羊皮的偽君子。
「是真的,文生只是太在乎……」寒志傑吞了欲說出口的話,心好比被刺了一針。倘苦點心就是文生口中的未婚妻,原本就配不上她的他,要拿什麼跟文生比?
「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以出手傷人啊。」點心餘悸猶存。
「文生不是故意的。」他還在替許文生說話。
「別因為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就替他說話!像他這種有暴力傾向的人,根本不值得信賴。」
「不,我相信他。」寒志傑全然信任的眼神惹惱點心了。
「你……死腦筋!」點心為之氣結,真不知該罵他笨,還是要歌頌他的善良,麼耿直的個性,遲早會吃虧。
「對不起,惹你生氣了。」她是他的天使,讓她生氣難過,是他最不願做的事。
「我沒有生氣。」要不是看在他為她受傷的份上,她才懶得為他瞎操心咧,到頭來人家還不領情。
「對不起。」見她仍是嘟著嘴,寒志傑慌了。她不瞭解友誼對他的意義,而他一向口拙,根本無法對她解釋,只好頻頻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你是對不起先生嗎?」點心是真的生氣了,誰要他替討厭的許文生說話。
「對……對不起。」他還是這一句。
「算啦。」他要死要活,關她什麼事?他愛把許文生當朋友就別怪她沒有警告過他。
「可是你生氣了。」這是他最在意的事。
鮮血沾濕了黯然的眼眸,讓點心於心不忍,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跟一個傷患賭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替你擔心。」這是她的真心話,既然認定他是朋友,就希望他不要受到傷害。
她說,她擔心他呢……關心的話語讓寒志傑紅了瞼,鮮紅的血滾流在紅紅的臉上,紅得顯眼,以為他的臉紅是因為缺氧,點心當下判斷他快撐不住了。
「你還好吧?司機先生,能不能請你開快一點?」她催促著。
「小姐,不用快啦,醫院已經到了。」
就這樣,直到包紮完畢,寒志傑的臉還是紅的。
第五章
受這點傷真是值得。
這些天,點心幾乎天天都到寒志傑的花坊報到,除了內疚之外,喜歡他的花坊也是主要原因。她對他的好感,就像夏日的天氣,正在持續地加溫當中。
無心的舉動,卻無形獲得點心的關懷與注意,如此的狀況,始料末及;這種幸福的感覺,前所未有,寒志傑好希望自己的傷永遠都沒有復元的一天,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她了。
「哈羅,我來啦。」點心露出一張清新可人的臉蛋,雙手緊放在身後,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你來啦。」寒志傑紅著臉,微微地向她道好。在她的面前,他永遠像個小孩似的容易害羞。
「傷口還疼嗎?」她關心地問。
「還好。」寒志傑微抬起頭,對上她骨碌碌的眼珠,趕忙又低下頭:「其實我已經好很多了,你不用天天來看我。」
「那怎麼可以?」她抗議。「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不親眼看著你好起來,我怎麼能安心呢?」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就不會有空理他吧?尤其是在與文生發生了尷尬的事之後。
沒將寒志傑眼中落寞的神情放進眼裡,點心開心地道:「我有帶禮物來送你哦,猜猜看,我帶什麼東西來了。」
「你……帶東西來送我?」就像作夢一樣,寒志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送他禮物。
「幹嘛這麼驚訝,病人不是最有權利得到禮物的嗎?」可憐的傢伙,瞧他感動得快哭了,八成生平從沒有收過禮物吧。
「只是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你這麼說是不是不喜歡我送你禮物?」
「不,我很高興,只是讓你破費,很過意不去。」他第一次從她手中收到的禮物,他會把它當珍寶一樣地藏在心裡。
「放心,我沒有花什麼錢,說不定等你看完禮物,就會開始笑我了。」
「怎麼會?」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我……可以看禮物了嗎?」
「對哦,差點忘了。喏,就是這個。」她拿出藏在身後的花。
「這是……」寒志傑怔了一下。
「是桔梗,美嗎?」
「嗯。」他怔怔地點頭。
「白色與紫色相漸的桔梗好像風鈴,雖然發不出聲音,卻好像可以聽見風鈴的聲音,讓人見了它也忍不住陶醉。啊,我忘了你是專家,還在你的面前說這麼多,你不會笑我吧?」她不好意思地微微笑道。
他搖了搖頭,問道:「為什麼想送我桔梗?」
「我不懂它的涵義,不知道它的故事,但我欣賞它的樸實之美,就像你一樣。」
「你的意思是……你……欣賞我?」
「我一直很欣賞你啊。」對於他的學識與勇氣,她不僅欣賞,還很佩服呢。
簡單的一段話幾乎讓寒志傑懷疑自己是在作夢,眼裡不禁泛起了淚光。
「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還是你不喜歡別人送你花?」她早說送花給花坊主人非常奇怪,可是琪琳硬說不會,所以她才買的。
「不……不是,我……你……」
「你沒事吧?傷口又疼了?」瞧他臉色不對,點心關心地伸手探了采他的額頭。
「我……沒事。」他緊張地抓住她的手,隨即又慌忙地放開。「對……對不起。」
「好好的,道什麼歉呢?」點心疑惑地看著他怪異的舉動,半晌,她終於有些明白了,釋懷地笑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你這麼緊張,是不是因為我說我欣賞你啊?」點心存心逗著他玩,想不到一個大男生還會因為女孩子的一段話而臉紅。
「我……我……」他更加地不知所措了。能得到她的認同,就是最好的禮物。
「朋友之間總有互相欣賞的地方,要不然怎麼會成為朋友,你說是不是?」
「嗯。」
「既然這樣,有什麼好臉紅的呢?還是你喜歡上我啦?」她調侃地說。
不巧的是,點心的話插中了寒志傑的心窩了,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
「好啦,別再我我我了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她甜甜地笑開了嘴。「你真是老實,隨便跟你說說你也信。」
望著她開懷的笑顏,寒志傑只有苦笑的份。看來他這輩子注定不會有機會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撇開他沒勇氣不說,自己根本也配不上她。
她是那麼地美麗、那麼地大方、那麼地善良;而他是這麼地平凡、這麼地自卑、這麼地內向,他與她,如何匹配?
「你沒事吧?」點心看著發呆的他,會不會是她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沒事,只是有點感慨,從來沒有人這麼形容過我。」他憨厚地笑了笑。「謝謝你的花,很美。」就像她的人一樣。
「你喜歡就好。」她笑道。「對了,你為什麼會認識許文生?」
「文生是我的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他黯然地低下頭,心情沉重無比。「抱歉,如果我知道你是文生的……」
「我不是他的什麼人,你別誤會。」說到許文生,她就有氣,沒想到他那麼地沒有風度,竟然出手傷人。如果不是志傑,頭上開花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文生他說……」
「不管他說什麼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不關我的事。」點心截斷他的話,好心情一掃而空。
「難道伯母的想法也不關你的事?」寒志傑點醒她。
「我……」點心一時語塞。他說得沒錯,母親的想法她的確無法棄之不顧,否則她也不用和妹妹搬出來住了。
「文生不是壞人,他只是太在乎你,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天知道他有多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擁有她,可惜他不配,所以為了她的幸福,他必須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