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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元湘

  「阿晞、詩詩,你們來了。」柳寄暖仍然非常的和善親切,只是眉宇間多了些小女人的嬌柔氣質,溫順地倚偎在丈夫身邊。

  「詩詩,這邊……這邊坐。」巫父看起來有些緊張,手足無措。「阿晞,坐啊!千萬不要客氣,就當是自己的家。」

  「謝謝伯父。」楚晞用手肘碰了碰一直站在原地不動,一臉陰霾的巫夢詩。「詩詩,進去坐啊!」

  巫夢詩覺得眼前的情形真的很可笑,父母和楚晞的樣子多麼熱絡啊,相較之下,她反倒像成了個外人似的。

  誰不想要擁有幸福的家庭呢?但是那段令人傷心的往事,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傷痕,她怎麼也無法將以往她和母親孤苦無依的痛苦記憶給抹滅。

  「媽,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巫夢詩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柳寄暖一聽,縮到了丈夫背後。「我……我住這裡很好。」

  「媽,你的意思是跟我住不好,你不想要我這個女兒?」

  「不不……」柳寄暖連連搖頭。「詩詩,媽沒這個意思。」

  「那你就跟我回去啊!」巫夢詩伸手上前想要拉母親離開。

  「我不想回去……」

  「詩詩,你就讓她住在這裡,如果……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在這裡住下。」巫父非常誠懇地說。

  「你少來這套,媽信你,我才不信。」巫夢詩早看透他的把戲。「我知道,現在我有了點錢,所以你又回來想賴上我了,對吧?我告訴你,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絕對不會再把錢給你了。」

  「詩詩,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巫父連忙解釋。「其實……其實這一、兩年來,我也慢慢的有了些積蓄,我和你媽商量過,等你要出嫁,我們會幫你辦個熱鬧的婚禮。」

  「哼!我才不相信、也不稀罕。」巫夢詩吃過太多苦頭,她怎麼可能信他?

  「詩詩,你別這樣。」楚晞希望她別意氣用事。

  「你少管我。」巫夢詩推開他,轉過頭去面對母親。「媽,你說,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柳寄暖好為難。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巫夢詩心裡很難受,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阿暖,算了,你跟詩詩回去,我會去看你的。」巫父握著老婆的手,他不想讓女兒更討厭他,更何況當初真的是他做錯了。

  「不,我不回去。」柳寄暖搖頭。「除非……除非詩詩肯聽話。」

  「聽啊!媽,我聽啊,你快跟我回去。」巫夢詩急忙地說。

  「好,那你就別再跟其他人約會,聽媽的話,阿晞才是你該把握的人。」柳寄暖語露關心。「詩詩,別再迷失了。」

  楚晞表情有些錯愕,沒想到柳寄暖竟然會這麼說。

  其實得到她的支持,楚晞是很開心的,只是怕巫夢詩誤會。

  果然,巫夢詩戒慎地退了兩步,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好啊!原來……原來你們幾個是故意聯手演這齣戲給我看的,目的就是為了湊合我和楚晞?」巫夢詩面對楚晞說道:「你也太大費周章了吧!」

  「不!不是的。」

  在場的其他三人都努力地想解釋,但是巫夢詩就是聽不進去。

  她那麼努力才有今天;她對柳寄暖更是百般的盡孝,可想不到柳寄暖的心竟然都向著「外人」,巫夢詩覺得自己真的被孤立了。

  「好!你不回來就算了,我也不想求你,反正……反正很快的我就要成為朱太太,嫁到朱家去,那時候結果還是一樣。」巫夢詩不怒反笑地說。

  「詩詩。」楚晞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詩詩,你真的……真的要嫁給那個朱先生?」柳寄暖更是訝異,她原本只是單純的希望女兒幸福,並沒有其他複雜的想法。

  「沒錯!」巫夢詩裝出瀟灑模樣。「媽,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朱騰達正準備捧著五克拉的鑽石戒指跟我求婚呢!五克拉耶!媽,你放心,我會很幸福很幸福的,至少……就算婚姻失敗,我也不需要流落街頭,還可以拿到大筆的贍養費。」

  她諷刺的言語,讓巫家夫婦都很難受。

  「詩詩,你怎麼能這樣說?」楚晞不贊同她這種譏誚的態度。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巫夢詩反問,她無比失望地轉身往樓下跑。

  「詩詩——」楚晞向巫家兩老點頭道歉。「放心,我會勸她的,你們不要擔心,我去追她。」

  「好!詩詩就拜託你了。」巫家兩老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盼望他能用愛情融化他們那個固執的女兒。

  ☆☆☆☆☆☆☆☆☆☆  ☆☆☆☆☆☆☆☆☆☆

  自從上回在巫父的公寓鬧得不愉快之後,巫夢詩見到楚晞就像視若無睹般,完全不予理會。

  但是楚晞不介意,仍舊維持著好脾氣,放下手邊的工作,專注地照顧她。

  「拜託!你別跟前跟後的好不好?很煩耶!」巫夢詩沒好氣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因為我媽的離開就去自殺,我沒那麼脆弱。」

  「詩詩,別說氣話。」楚晞溫柔地哄著。「去接你爸媽回來好不好?」

  「你有沒有搞錯?他們那麼幸福,我幹麼去當個外人?更何況……」巫夢詩頓了頓,拿著粉撲在臉上拍上了蜜粉,讓臉色看起來更加容光煥發、水嫩明亮。「我也有自己的幸福要去追尋。」

  「你的幸福?」

  「沒錯!我沒告訴你嗎?我要去跟騰達約會。」她故意甩了甩手上的新款包包,這個包包還是楚晞設計的呢!

  哼!她就要拿這個包包去跟其他人約會,氣死他。

  「不要去,詩詩,你不要去,給我機會……」

  「不!你沒機會,你從來都沒有機會。」巫夢詩走出門外。「別再自欺欺人了,我真的是個拜金女,你那麼窮,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楚晞見她走出去,連忙也跟了上去。

  「詩詩,別這麼說你自己,我知道你之所以拜金,絕大部分都是為了柳阿姨。」楚晞和她相處這麼久,當然知道她的個性。

  「哈哈!那還真是謝謝你幫我找的好藉口,可惜事實擺在眼前,我是認真的。」巫夢詩朝楚晞擺擺手。

  她已經看到將車子停在馬路對面的朱騰達了,他正抱著一大束鮮花走向她。

  「朱先生在對面等我了,如果我成了朱太大,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會盡力幫你。拜拜!」

  她轉身,穿過車陣,迎向那個準備了一大柬鮮花的男人。

  楚晞愣在當場,她竟然拿一生的幸福來賭氣?這個笨小巫女,真是讓人生氣。

  可是……可是他仍放下下心。

  「詩詩,別走、別走,我愛你,我愛你——」他朝她的背影喊著。

  不!他不能失去她,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跟別人走,他一定要追到她才行!

  穿過了馬路,巫夢詩來到了朱騰達的身邊。

  可惜身邊的朱騰達說了些什麼,巫夢詩完全聽不見,她耳裡滿滿都是楚晞那「愛的宣言」——她聽到了!雖然相隔了一條馬路,可他的聲音卻依舊傳人她耳裡、心裡,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沉鬱、那麼的令人心動與心碎……

  巫夢詩忍不住回頭,見楚晞站在馬路的另一頭,深情地凝視著她,這一刻,她迷惘了。

  「小巫,你怎麼了?」朱騰達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他帶著醋意看向另一頭的楚晞。「走啊!我為你訂了上回那家法國餐廳,今晚的餐廳裡只有我們兩個。」

  上次巫夢詩放了他鴿子,在朱騰達知道原因後,完全沒責怪她,反而更欣賞她的孝順。這一次她主動的邀約,他當然一定要做到最好,讓她芳心大動。

  「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氣氛。」他準備了粉色氣球和鮮花,有哪個女人能夠抵抗那種浪漫氣氛的誘惑呢?呵呵!

  可惜巫夢詩卻無法提起腳步,楚晞那番愛的告白令她猶豫了……唉!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腦子裡浮現的全是自己和楚晞兩人相依為命,度過艱苦歲月的片段?那個時候的他們雖然辛苦,但互相戲謔的日子卻也很快樂……

  就在這個時候,楚晞忽然朝她奔了過來。

  「小巫,我們走。」朱騰達一見情況不對勁,立刻想要拉走巫夢詩。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輛車疾行而來,但楚晞似乎沒有察覺——

  巫夢詩大吃一驚!

  「阿晞,小心——」她想都沒多想,立刻掙脫了朱騰達的手,不顧一切地奔向楚晞。

  「啊——」

  她將楚晞用力地往旁邊一推,車子就這樣與她擦身而過,將她撞向了另一旁……

  「詩詩,詩詩——」楚晞的眼裡只有她,當他看見她奔向他的時候,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但是見她倒地,他焦急得幾欲發狂了。

  「你……沒事吧!」倒地後的巫夢詩還在顫抖,眼淚忍不住落下。

  剛剛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她會失去他。

  剎那間,她終於明白他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要,那絕對不是金錢可以比擬,更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也在同時,她明白了她母親對父親的堅持,原來——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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