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詩堯炯炯有神的黑眸睇視著她,從她煩亂帶著恨意的眸子,他知道她恨他,卻不明白她的恨由何而來?
「詹詩堯,我不知道風傑為什麼硬要將我帶到你家對面來住,但是我真的很討厭你,如果我知道你會走出來,我一定不會走到院子裡,你明白嗎?」她眸中竄起一抹嫌惡之光。
這個眸光莫名的挑起他心中的一把無名火,「算了,我不會不識相!」詹詩堯語氣冷硬的轉身走到蔡於琳身旁,擁住她,走到車子旁,開門坐進車內。
「怎麼了?詩堯,你的臉色很難看,那個女孩又是誰?」蔡於琳看著沉著一張俊顏發動引擎的詹詩堯,一連串的問題在沒有細想下就脫口而出。
「沒事。」他深吸一口氣,壓抑那股怒火後,開車上路。
沒事?為何他會不由自主的從後視鏡頻頻看著後方那個孤零零的小小身影?
「詩堯,我爸媽明天會從美國來台,你陪我一起去接機好不時?」蔡於琳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看出男人有些不對勁,但她知道不能再追問下去。
何況,爸媽明天就是為了看詹詩堯而特別飛來台灣。
詹詩堯這會兒的心情莫名其妙沉甸甸的,哪有心情去接機?
「抱歉,你自己去吧。」
「這……可是我爸媽是特地……」
他將車子開到路邊,側過身,看著粉臉透著不悅的蔡於琳,「我不知道我爺爺跟我爸跟你談了什麼?但是我沒有成家的打算。」
她臉色倏地一變,「這……可是詹爺爺已經跟我說到婚禮的事,所以我爸媽才會撥空前來。」
「我跟你求婚了嗎?」
她咬白下唇,搖搖頭。
「我不想讓一個女人綁住,我以為你也很清楚。」
她的心在瞬間落到谷底,「可是我們這麼好,我以為……」
「那顯然是你誤解了。」他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她定視著他,眼眶微微泛紅,「可是我二十八歲了,我很想結婚。」
「那請你找別人吧。」
她眼中泛起淚光,「可是我愛你。」
詹詩堯淡漠的道:「很抱歉。」
她嗚咽一聲,推開車門,一下車,飛快的招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這一刻,詹詩堯突然厭惡起花心的自己,他喟歎一聲,轉動方向盤,正巧看到開著一輛朋馳跑車的馮英傑呼嘯而過,而身旁卻坐著風傑。
他皺起濃眉,沒有一絲猶豫,連忙開車追上去。
泰戈爾的詩,「願生時美如夏花,死時靜如秋葉。」
對!她要有這樣的心情來面對死亡!紫莎莎將那本泰戈爾詩集放回桌上,瞪著仍舊晴朗無雲的天空,世界少了她一個小魔女,天空還是一樣的藍啊……
一輛朋馳跑車在前院旁的路邊停下,馮英傑跟風傑分別下了車,走到她身邊,而不一會兒,詹詩堯的車子就在住家的道路旁停下,但他沒有下車,只是看著對面院子裡的兩男一女。
一臉錯愕的紫莎莎坐直腰桿,看著笑容可掬的馮英傑,「你怎麼地在這裡?」
「是風傑找上我的。」他傾慕的黑眸凝溢著一身連身紫色及膝洋裝的她,她仍如他記憶中一樣的俏麗動人。
「風傑?」她困惑的看著微笑看著她的精靈,「你幹嘛我他來?」
「威江集團在九月時會在香港舉辦一場古董展,但這是不對外公開的展覽,僅有收到邀請函的佳賓才能前往看展,而這一次的展示品聽說都是古董極品,我以為你會有興趣前往。」
她自己都快變成古董了.哪有什麼興趣去看古董?她凍抹條的看著風傑,「我的情形你最清楚了.你還要我去看展?」
「你是擔心你的腳嗎?其實到九月時,你腳上的石膏已經拿掉了,再復健一下,應該就能活動自如。」馮英傑體貼的道。
「我有說是我的腳嗎?」她瞪他一眼,「我快嗚呼哀哉了!」
他一愣,「嗚呼哀哉?」
「呃……別聽她胡說,她只是沮喪了點。」風傑走到她身邊低下身子,視線與她平行後,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道:」不管你的日子還有多少,難道你打算窩在這兒一直到消失的那一天?」
她無言,她也不想.但一隻上了石膏的腳讓她抑鬱的心情更加浮躁。
「詹詩堯在看著呢.你不一定會消失,加點油,他就可能是你的了。」他以眼角餘光瞥了停在對面的那輛汽車一眼。
「加油?」她皺眉.眼神隨著他的目光瞟向對面,在看到坐在車內,但看不出表情的詹詩堯後.她苦澀一笑,再將目光移到一臉深情的馮英傑身上,難道是要她利用他來刺激詹詩堯?
不!她不做這種缺德事!她已經嘗到感情受挫的滋味有多糟糕,生不如死,她不想玩弄別人的感情!
她直視著馮英傑,幽然一歎.「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興趣,你請回去吧!」
他臉色一僵,無措的看著她撐起枴杖,準備要離開,一個不甘的心讓他在嚥下喉間被拒絕的難堪後走向前去,「至少讓我幫你。」
「不用了。」她冷凝著一張俏臉,靠著自己的力量進入屋內。
「風先生--」馮英傑一臉尷尬的看向風傑。
「我會跟她說看看,謝謝你走 一趟。」風傑也感無奈,古董也救不活小魔女枯萎的心,這該如何是好?
馮英傑沮喪的駕車離開,而一直坐在車內的詹詩堯看到馮英傑無功而退後,心中有絲竊喜,捫心自向,他對紫莎莎並非不在乎……
「莎莎,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只是想救你!」風傑回到屋內,劈頭就吼她。
「救我?」她扁起小嘴兒,搖搖頭,「要利用馮英傑對我的感情來挑起詹詩堯的妒意?讓他愛上我?不行,我會有罪惡感,還是免了吧。」
「莎莎!」他真不懂她為何這麼不懂得變通。
「別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不想將別人拖下水,何況,我也聽你的話搬到詹詩堯的對面來了,但能幹嘛?」她不想抱怨,她恨的其實是自己,她自以為將自己的心保護得很好,但沒想到她連自己的心何時丟了都不知道……她眼眶泛紅,拄著枴杖回到房間。
風傑耙耙劉海,疲憊的坐到沙發上,真的無技可施了嗎?
唉!他只能祈禱詹詩堯早點發現他對莎莎的感情,不然時間一天天的拖下去,到時候有遺憾的人將不只是莎莎。
寧靜的夜色中,詹詩堯端了一盤小春婆婆精心做成的一套日式料理走到對面,按了門鈴。
而大詹宅的玻璃門窗則貼了幾張大小臉,詹浩然、詹宗儒夫婦、詹幻綾、黃泰源、嚴旭跟小春婆婆全屏氣凝神的看著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詹詩堯會不會被轟出來。
風傑走出來開門,詹詩堯一點也不意外,院,將門關上,隨即隱沒在夜色中。
詹詩堯端起濃眉,難道他知道他會來找紫莎莎?
思緒間,他走入客廳,卻看到紫莎莎正木然的凝睇著窗外天空。
「莎莎。」他出聲喚她。
她眨眨眼睛,轉過頭來,看到是他,眸中立即竄起兩簇怒火,「你到我家幹嘛?」
「不明顯嗎?」他笑笑的指指放在桌上的那幾個小碟小碗,那可是色香味俱全的日式料理。
正好,她肚子正餓呢!對他這算「示好」的舉動,紫莎莎心中甜甜,也不想再讓肚子高唱空城計,她很快的將那一桌好萊吃進肚子裡。
詹詩堯對她那完全不淑女、狼吞虎嚥的吃法可算大開眼界,但也看到她的可愛、不做作的一面。
「你餓幾天了?」他故意促狹。
「才沒餓幾天呢,是胃口不好,都吃得少。」她看著起身幫她端來一杯茶水的詹詩堯,狐疑的瞅著他問:「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他將水杯遞給她,心虛的聳聳肩坐下,「怎麼說你也曾在秘魯救過我一命,你這會兒成了我的鄰居又行動不便,我總得過來照顧一下。」
她一挑柳眉,吐槽道:「怪了,我在醫院時,你怎麼沒想到我救過你一命,轉身就走了?」
他尷尬了,還不是因為馮英傑出現嘛,這男人的心態真的很奇怪,自己不想要又很怕讓別人搶走,這種霸道,或許就是男人人生的劣根性在作祟。
「你腳上的石膏哪時候拆?」轉變話題一向是遠離尷尬的好辦法。
她看看那杯水,「就這兩天了,可是拆掉石膏後,還得復健一段時間,伸展肌腱、拉筋等等,因為現在左右腳已經變成大小腿了。」她低頭看了Size不同的雙腳。
他的目光也往她的大小腿移去,「我十多歲時也曾骨折受傷過,不然,毫伏復健的時間,我就過來幫你好了。」
她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變得這麼好心?」
他臉微微發燙,「呃……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杏眼一瞪,放下水杯,「詹詩堯,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愛我,還說我耍手段,為什麼這會兒又那麼好心的說要來照顧我、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