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睿諧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怒氣,「你知不知道這有多麼危險?你曉不曉得要是你有個萬一……要是……」光是用想像她有可能遇到的危險,他就說不出口。
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平安的到達了呀,我沒事吶,我好得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說出想到這兒來找你,爹和娘根本就不會答應,所以我才偷偷的來嘛。」
「你!」朱睿諧實在氣煞,「你真是大膽!」他以掌懲罰性的在她額際重重一拍。
「噢!」夏桐皺起眉,雙手貼在自己額上。「好痛喔!」
「這是對你的懲罰。」
聞言,她那雙靈活的眸子又溜的轉了一圈,嘴角緩緩上揚。
「那……我可以留下來了吧?」
「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他平靜的說道。
「什麼?明天?」夏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她沒聽錯吧?明天?
其實,他心底也很不想讓她走,但這裡不比京城,並且戰事隨時會起,他無法讓她置身於危險中,因此她必須盡快走。
「我不要!我騎了這麼多天的馬才來到這,你卻要我明天就走?」心底被不平衡的情緒塞得滿滿,難道他根本就不想她嗎?
朱睿諧看穿她心裡的胡亂猜測,連忙更加緊摟她。
「別胡思亂想,你得知道這裡的戰況是多麼危險,敵人很有可能就藏身於附近,而我必須確保你的安全,若戰事又起,我真的很怕你身陷危險,你懂嗎?」
「可是……」聽到朱睿諧的理由,她就沒話反駁了,但她真的不想走。「我不想明天就走,我可不可以多待幾天?」
夏桐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冀盼得到他的同意。
見到那雙自己所深深眷戀的眸子,朱睿諧就沒轍了,他深深歎口氣,「好吧!拗不過你,不過,就三天,三天後我就會派人送你回京城去,不能再退步了。」
「嗯!好。」夏桐愉悅的點頭答應,她也曉得,三天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現在,我們得先捎封信給爹娘,告訴他們你已經平安到達。」
***
「香凝公主,仇嚴回來了。」翠如來到內室,行禮對朱香凝稟告著。
「嗯。」朱香凝原本滿是鬱悶的臉蛋終於出現笑意,她起身步出內室到大廳。
「叩見香凝公主,臣仇嚴替您帶回來消息。」
這名喚做仇嚴的男子是香凝閣的護衛,專門保護香凝公主的安危,也對香凝公主忠心耿耿,他生得其貌不揚,但有一身好武功。
自從上次母后發病,皇兄便要她待在香凝閣內,沒有准許不許私自出宮,並派更多的侍衛保護香凝閣,名為保護,實為控制她的行動,這等於是軟禁她。
不過,雖然她無法出宮,但她還是有辦法派人出去為她探消息,仇嚴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說吧!」朱香凝現在只想聽到她想要聽的消息。
「靖王妃真的隻身一人到邊疆去。」
「自己一人去的?哼!」此刻的朱香凝又是一臉猙獰,一想到夏桐,她就恨不得將她拆解入腹!「王府那邊沒有動靜嗎?」
「回稟公主,靖王府的老王爺和老王妃似乎不想驚動到皇上,因此偷偷派靖王府的護院去追,不過靖王妃騎的是千里馬,要追上恐也很難。」
「別再叫那個賤人靖王妃!她根本不配!」聽到仇嚴靖王妃、靖王妃的叫,朱香凝怒氣一起便賞了他一個耳光。
仇嚴動也不動,接下那記火辣的一巴掌。
「臣罪該萬死!」
翠如在一旁看了吭都不敢吭一聲,近來公主的脾氣越來越難測,常常都是突然的大發脾氣,受苦的當然也就是他們這些下人。
「罪該萬死?」朱香凝的臉上突然出現一閃而逝的算計神情,「那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公主請吩咐,臣必當全力以赴。」
「去殺了夏桐!」朱香凝字字清晰的擲向仇嚴。
仇嚴一時怔忡,不知該不該領命。
「公主……」翠如也愣住,她沒想到公主竟會派人去殺靖王妃。
「怎麼?連你們這些下人也要反抗我?」她眼神凌厲的瞪向翠如。
「不,奴婢不敢。」翠如連忙回答,又不是不想要這條小命。
朱香凝這才轉向仇嚴,「仇嚴,你是要抗命嗎?」
仇嚴緩緩抬起頭望向朱香凝,那雙平凡無奇的眸子裡卻閃爍著一種不該存在的光芒,那是一種……眷戀。
「臣為了公主,必定會達成任務。」他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
第八章
月如鉤,星正明。朱睿諧、夏桐、駱遠,穆違與韓遙五人正在營帳內敘事飲酒,此時夏桐已經換上一套樸素的女裝,但看起來仍是極有靈氣。
「哎呀,我說嫂子,下回若說你還要再來探探親,可別又裝扮成男兒樣了,我駱遠為人就是較笨拙憨直,今天對你的不敬我在這致上深深的歉意,我先乾為敬了。」話尾一落,駱遠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駱遠三人跟在朱睿諧身旁已久,四人就如同親手足一般,私底下也以兄弟相稱,如今現只有他們五人在營帳內,他們自然也是尊稱夏桐一聲「嫂子」。
「我不會喝酒,只好以茶替代了。」夏桐微笑的舉起手中的茶水,也仰首引盡。
「嫂子,你這茶一喝,可就是原諒我今日對你的魯莽嘍?」看來駱遠似是對此事耿耿於懷。
「我又沒有怪你,哪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呀?」
「是,再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你哪需道歉呢?」朱睿諧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卻仍是親暱的將夏桐的身子摟在懷中。
「怎麼會說是我的錯呀?」夏桐顯然十分不服。
穆違帶笑的看著他們夫妻倆開始鬥嘴,還十分愜意的邊飲酒邊觀戰,向來寡言的韓遙還是沉默著。
「怎不是你的錯呢?要是你一開始就表明你是靖王府的王妃不就行了嗎?」許久沒跟她這般鬥嘴,還真有些懷念呢。
「可是那時我很怕嘛!我怎麼知道說出來有沒有人信呢?我又是扮成男裝的,我可沒忘了你曾告訴過我軍營女子是不得擅入的,我怕我就這麼被拖出去斬了!」夏桐微慍的睇著朱睿諧,氣他在這麼多人面前還不給她面子。
「唉唉,大哥,嫂子,你們就別再說是誰的不是了,總之都是我不對,我向你們兩位道歉。」耿直的駱遠還當真以為他們夫妻倆為此事吵嘴起來,連忙出面充當和事佬,將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
「嫂子,雖說軍營女子不得擅入,但是你身為靖王府王妃,來到這兒探親,於情於理都是合宜,下次你可就別再這麼擔心啦。」穆違終於開口,也順勢轉了個話題,「對了,嫂子要在這停留多久?」
「三天。」回答這話的是夏桐,而她顯得有些哀怨。「睿諧說不能待太久,怕戰事又起,本來他還要明早就送我走呢!」
她像是在博取大家的同情,同情她千里迢迢來到這,怎麼說也該讓她多待幾天。
「大哥的顧慮沒錯,這一陣子這邊的戰況都十分不穩定,你待在這確實會有危險,嫂子,大哥是顧及到你的安全吶。」穆違如是說。
其實她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對於他的心意,她是最清楚不過,她現在會說出來不過也只是嚷嚷,並不是真想再多待在這,她曉得這對他來說也是為難,必須顧及她的安危,她只會令他綁手綁腳,無法全心全意投入作戰。
「我知道,能在這待三天,我已經很高興了。」夏桐轉首睇望著他,「我也要說對不起,我下次絕對不會再這麼任性。」
朱睿諧露齒一笑,手指與她的緊緊交握。「傻瓜!」
「來吧!大家還是好好喝上幾杯吧!」駱遠再次吆喝著喝酒,想喝得盡興。
「唉,我怎麼都沒聽到你說話呀?」夏桐突然盯著韓遙,很認真的問。
「哎!這傢伙向來就不多話,還請嫂子見諒。」穆違替他回答,想要韓遙開口說上一句話有時還真是難呢!
就像現在,他還是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夏桐一眼。
「是呀!別管韓遙說不說話了,今晚可是得來不易,咱們一定得好好喝個痛快!」駱遠豪爽的道。
這一晚,駱遠他們喝得十分盡興,但朱睿諧與夏桐卻滴酒未進,夏桐不會喝,而朱睿諧是在軍中絕不飲酒,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直到子時,他們總算才在朱睿諧的制止下各自回營帳。
***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消逝而過,今日是夏桐回京城的日子,朱睿諧讓她騎著御風回京城,並麻煩穆違護送她回去。
朱睿諧替她披上披風,並細心的幫她繫上絲帶。
「爹派來找你的那些人我已經要他們快馬加鞭的趕回去,並要他們帶消息回去說你會在今日啟程回京,爹說不敢驚動到皇上那邊,因此我不讓太多人護送你回去,不過說實在的,有穆違送你我已經很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