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吧,我們去飯店,玩一天,你累了。」他接過她的包包,站起身,把手伸給賴在地上的關袖。
「我睡一下午早不累了,我們等一下去逛街,我要吃烤魷魚、喝百香果冰沙。」
手交握上他的,關袖借力站起來。
一沒問題,回飯店沖沖澡就去逛街!你……不用再讓我背你了吧!」
「當然不用,現在的我精力充沛,背你都不是問題。」
伸出右手臂,她用左手掐出兩團從不曾出現過的肌肉,關袖是綠巨人女性代表。
一真的假的?彎下腰來,背我。」
「雖然背你不是問題,可是並不代表我必須、非得、一定要——背你。」說著,她邁開腳步,跑離他身邊。
微微一哂,有她在身邊,他永遠都不會覺得無聊。跨開長腿,他往她的方向追去。
第四章
這趟旅程將開拓關袖事業另一波高峰。
大陸廠房找好了,只請方勁幫忙略略裝潢,擺上機器,就開始生產衣服。
設計稿和打版工作在台灣原廠進行,目前大陸方面只有五十幾台縫紉機,生產量不是太大,但短短兩個月,產品已經打進上海、北京商圈,成為強勢品牌。
這回,致汸想找她策畫創立另一個品牌,走台灣經驗,找一些下游廠商合作,將一些中等價位的衣服交給他們生產,搶攻另一個市場。
開始和致汸合作時,關袖沒想過她是個企業心旺盛的人,只覺得她務實、任勞任怨,是個責任感重的女孩子;沒想到一合作之下,才發覺自己運氣好得出奇,致汸卯足全勁把萱草當成自己的未來在經營。
這回到大陸工作,關袖和方勁一道,他有場工程要過去收尾,來來回回的,他拿飛機當捷運搭!他常自嘲自己是空難的高危險群。
「晚上有個應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方勁問。
「不要,我不想碰到隆米那個討厭鬼。」她一口否決提議。
「章亦辰?」
「對。」
「你為什麼討厭他?」
「他長得討人厭嘛!而且啊,敢和我搶市場就是壞蛋,殺無赦!」
她的說詞讓方勁愉快,從高中時期開始,他和章亦辰走在一起,女生眼裡通常只看得到章亦辰。
「他對你印象不錯,所以喜歡逗你,你別太介意。」
「我又不是寵物狗,讓他逗著窮開心的啊!更何況我對他印象壞透了。」皺皺鼻子,他們前輩子是宿敵。
「你們同做一行,多少會有機會碰在一起,別把場面搞得太僵。」
「讓致汸去和他碰,我才不屑出現在有他的場合。」
「你讓亦展很挫敗知不知道?對於女孩子,他一向無往不利。」他笑笑說。這件事他和亦辰討論過,輸在好同學手下,再不甘心也得服輸。
「就是有一群笨女人看不清楚,出早亦辰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強中乾,只能拿來充場面的次級品。」
憋在心中要罵章亦辰的話,關袖儲了一肚子,只是平日修養太好,沒時間和他計較。
「哇……你對他的評語還真……」
「真切合要點。」她接口他的話。
「說實話,除了和你搶市場之外,他有沒有哪裡得罪過你?」
「你在挖掘我的隱私?」橫他一眼,她把指頭壓得啪啪作響,一副阿諾要揍人的氣勢。
「你們已經熟到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共同隱私了?」他用激將法對她。
「你少破壞我的名譽,我和他有隱私?見鬼啦!不過他是得罪過我一次—不、不,他是把我們萱草上上下下員工全得罪啦?」想起那回,她忍不住揮動拳頭,揍人慾望蠢蠢欲動。
「講講看怎麼回事。」
「話說某某日,那只風流爛蝴蝶帶著他編號第九百九十九號情人,到我們的表演會場看服裝秀。」她用了誇張法起頭說故事。
「你怎麼知道那是九百九十九號情人,不是第一千位?」
「你不曉得嗎?要是破千政府會頒獎給他,並支付未來三十年的教育費用,享有和出生人口破百萬的小嬰兒同樣優惠,並且新聞記者會當場採訪;那天,我沒看到有人特地來採訪他,可見得她還不是第一千位。對厚—他這麼下流,會不會得國際梅毒、地中海型菜花還是北美洲淋病、非典型非洲愛滋?」想到他生病,關袖開心得像個小孩。
「哪來這些病?我想他一定得罪你很多。繼續往下說。」
「我又沒錯,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高加索人,我看他只差沒坐時光機去非禮山頂洞人。好了,回歸主題,當時那位『情』小姐看上我們一款春衣,想訂做一套,可是我和英國一家服飾公司簽了約,當然不能另外賣給她。要知道萱草的信用是我一點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怎麼可以容人破壞,她喜歡她愛,當然要飛一趟英國,從數旦裡不多的五十件裡面去搶,哪能要求我為她破例,她又不是我的誰。」她每句話都是真理。
「你委婉告訴她,你的難處了嗎?」
一她哪有那種好風度,我還沒開始解釋,她就拿尊皇企業來壓我,說她是董事長千金。拜託,董事長千金很了不起嗎?將來我女兒還不是董事長千金。況且尊皇是做旅遊業跟我們服飾業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壓什麼壓啊!誰甩她那一套上想起當時,不屑表情自然外露。
「到目前為止,得罪你的是那位千金小姐,和亦辰無關,你不會是用連坐法,將他一併治罪吧!」
他笑著揉揉她的頭髮,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為了將就他的習慣動作,關袖已經很久沒去「射度」她美美的頭髮,她任由亂髮披肩,弄到後來受不了,做了一次離子燙,逼得不乖的卷髮伏伏貼貼順在腦後。
直到現在,她都還不太能適應自己的清純。
「才不,他可惡的地方在後面!當那個囂張女人用高八度音量吼叫時,他悠悠閒間走過來—說一句沒大腦的廢話:『親愛的,我覺得這裡的衣服配不上你的身份,還是香奈兒比較適合你的品味。』什麼屁話,萱草的衣服哪裡比不上香奈兒?
章亦辰根本就是一隻近視到只看得見外國月亮的蠢豬!你就沒聽見他那個口氣,好像全世界的人合該讓他踩在腳底下。」
「雖然他用的方法很惡劣,可是他幫你解圍了不是?」
他無意要關袖對章亦辰印象改觀,但事實就是事實,他不認為自己應該隱瞞。
「誰要他幫忙?光想到他那副驕傲臉孔,我就有潑硫酸的衝動。」說到這裡,她忍不住齜牙咧嘴。
「在多數人眼裡,他的表情叫作自信不叫驕傲,要知道有多少女人相當崇拜他的自信呢。」他實話實說。
「我不能不承認你的話有幾分真實性,連我們家聰明到不行的致汸都會被他迷惑!你說誇不誇張?嚇得我猛抓住她,拚命給她洗腦,要她千萬不能被色誘,忘記他是我們萱草最大的敵手!我還逼致仿立誓,不弄垮他,誓不回台灣。」她帶了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壯志豪情。
「致汸會被亦辰迷惑一點都不令人意外!那是很自然的事情!知不知道,光中學時代,一個情人節,亦辰就能收到上百份巧克力,我還和他一起。送愛心。到孤兒院。」
「了不起,那麼愛當萬人迷何不去當歌星,沒事跑來搶我的生意。」她嘟嚷說。
「當萬人迷是我的心願不是他的,他從小就決定好了未來志向,他要子承父業—服飾是他們家經營三代的事業,也成功地在他手裡發揚光大。」
「不要談他,你什麼時候回台灣?」蟑螂話題就此結束,她不想再繼續往下說。
「下星期三吧,不過,兩周內我還要再到大陸一趟。」
一我星期二就可以離開,不然……我多留一天,等你一起回台灣?」她仰頭等他的意見。
「真的?」
他懷疑她居然肯為自己犧牲一個工作天,他很清楚,她的行程已經排到兩個月後。
「我像在騙你嗎?我做事一向沒信用?」她問他。
「不是.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耽誤一天沒關係嗎?」
「放心!該我賺的跑不掉。」
這句話一出口,連關袖都發覺自己不對勁,不過是一個相交幾個月的男人,居然嚴重影響自己?
她傻傻得說不出話,懷疑自己,該不該找心理醫生,研究一下性格丕變是不是憂鬱症病發的早期現象。
至於方勁,他的表現更誇張了,他的大手撫在她額頭測試溫度,他懷疑她發燒燒壞了頭殼。
「喂喂喂!你是關袖嗎?還是不明靈魂佔領你的軀體?沒關係,我知道上海有個很靈驗的廟宇,一下飛機我就帶你去拜拜。」
「方先生,你皮癢嗎?」
冷面笑匠拋出零下十五度的冰言冰語,接著,細碎拳頭落上他的手臂—不痛不癢的捶打,方勁拿它當按摩,他喜歡這種親密,撈住她的手,擁她入懷,方勁在關袖耳邊低語:「很高興在你心裡,我的地位嬴過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