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要做什麼?嚎啕大哭?
不!那不是關袖的作風,她的作風是——把休書連同未爆彈寄到老公手上,提醒他,前任妻子和本拉登血緣相關。
第一章
「你認不認識關袖?」
「不認識啊!我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認得她。」
聽說從國小開始,她就是校園大紅人!同學、老師、校長,由下至上沒有人不認識她,然後國中、高中、大學,她一路紅到當社會人士……
什麼?不是不是,誤會了,她不是跳級資優生,她的功課是不錯,可是沒有好到能跳級的程度;她也不是什麼好學不孜、家貧至孝的總統獎學生,她只是……只是……只是個愛賺錢女人。
又不懂了對吧!愛賺錢是社會現象,憑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社會現象會讓她從小學、國中、高中、大學一路紅到當社會人士?那麼,再加上幾個字,看能否理解,她為什麼會大紅特紅——
她「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愛賺錢,怎樣,有沒有比較清楚一點點了?
有人說,人生在世有國必有果,那麼她之所以愛賺錢,一定有其因緣,若不是家庭環境不好,就是童年心理受創,再不……她吃過錢的虧?所以可以來翻翻她的童年經驗,找出原因,對症下藥。
嗯……翻翻、翻翻……好像似乎找不到什麼慘痛悲忿的事跡……
勉強要說……好吧,四歲那年和媽媽逛百貨公司,關袖看上一個芭比娃娃,她把包包裡面的壓歲錢全掏出來,媽媽數過幾數,和店員討價還價將近半個小時,到最後,為了小小的五十塊價差,她失去娃娃。
關袖眼睜睜看著一個梳公主頭的女孩子把娃娃抱在懷裡,得意地對她說:「她是我的。」
當時,她曾立誓,要賺千千萬萬個五十塊,把那個女孩臉上的得意貼到自己嘴巴正上方。
上小學,她幫同學做美勞、寫作業、倒垃圾,換取微薄的工資,中年級,學校辦的跳蚤市場,她一個人賺的園游券比一組愛心媽媽還多;高年級她幫老師打資料、做海報、準備教材,賺取童工薪水。
國小畢業時,她賺進人生第一個一千塊——她把自己得到的市長獎獎品賣掉了。沒錯,就是那本封面印有市長XX贈的英漢字典。
國中、高中、大學更不用講了,人人怕考試,她獨獨鍾愛考試,考得愈多,她愈有機會賺作弊的不義之財,所以別人功課好是希望上好大學,她功課好是為了賺同學的錢。
而且,這時候她打工範圍已經不局限在校園內,對象也不再只有老師同學,她的人生因為錢,有了新視野。
關袖最崇拜的人是孔子,因為孔子講了一句話——人而無錢,不知其可也。音思是說,一個人哪,要是沒有錢,就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看,不愧是聰明賢能的至聖先師,早在幾千年前就曉得經濟發展是國家大業。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不過是尊循先賢先聖的腳步,一步一腳印,落實先人訓言。
什麼?沒聽過孔子講這句話?唉!平日不讀書,連這麼重要的知識都不懂,可憐了吧……
什麼?說是關袖背錯?放心放心,不會不會啦!她是市長獎的ㄋㄟ,唸書一級棒,不會念錯的啦!再不……就是孔子那些學生,漏抄了這句經典名言。
說這麼多,只是要說明,她愛錢,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事情,在她是學生、在她小到連話都說不清時,她就愛錢。
原因不明,也許是深埋在她染色體裡的顯性基因作祟,不管怎樣,千萬別妄想改變她,那只是浪費唇舌而已。
瞧!那裡就有一個口水太多無處浪費的女人,正試圖改變她,要不要打個賭,到最後她會輸、關袖贏。
「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你知道嗎?光手邊的訂單就會讓我們一路忙到年底。就算大陸市場再有前景,我們都沒有能力去經營。」
說話的女人穿著一襲俐落套裝!一隻別緻髮簪將頭髮綰在頭上,她是艾晴,她剛尋獲自己的愛情,對於事業成就不若以往認真。
「所以我才提議合夥啊!你我各持股三十二個百分比,剩下的三十六交給致汸,每個月我只到那裡一個星期,視察工作進度和經營方向,剩餘的讓致汸去管理,我想不會有太大問題。」關袖試圖說服艾晴。
對她而言,工作只排到年底是不夠的,最好能排到十年後,年收人比現在多上百倍,到時也許她會考慮歇手,度個假、談談戀愛,做一些無聊事情來打發多餘時間。
至於眼前?抱歉,她的時間要用來賺大錢。
「設計部門的人手不夠,我不打算再加重他們的工作量。」艾晴還是覺得不妥,她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情。
「我沒那麼殘忍,再招些新的設計師進來幫忙。」這年頭是高失業率時代,人人只怕沒錢可賺,誰會怕工作辛苦。
這些年,她們合夥的服裝公司有不錯商評,艾晴的設計能力、關袖的經營頭腦,讓「萱草」在經濟不景氣的台灣,成為一隻突起異軍。
只不過關袖和錢結下八拜之交,沒攬進天下財富前誓不罷手,所以目前的成績滿足不來她。
「小姐,你曉不曉得帶一個新人,至少要一年工夫,他們才能獨立作業?在那之前呢?你打算磨死設計部一半員工嗎?」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隆米』把大陸市場吃掉?」關袖反問。
隆米是他們的對手公司,它的存在除了讓關袖覺得礙眼之外,更教人憎厭的是,它處處搶錢賺。萱草的客戶有一半以上都是隆米極力爭取的對象。
偏偏隆米的老闆章亦辰不是草包人物,手上刷子握得不止兩把!他早兩年開始進軍大陸市場,亮眼成績讓關袖眼紅。
「市場是有能力的人去拿!你何必處處介意隆米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介意,明明我們的服飾比他們的更高級、更受好評,憑什麼他們的市場是我們的五倍半?知不知道,他們去年的年營業額是多少嗎?五億耶!氣不氣人!那種沒有品味的衣服賣到五億,你不火大嗎?」
說到品味,任何人絕不能否認關袖是個有品味的女人,她身上的皮包服飾鮮少用名牌,但是恰如其份的打扮總讓她看起來尊貴,如果有人習慣用花卉來形容女人,那麼她是朵不折不扣的唐璜,亮眼的酒紅花瓣總會讓人在叢艷中,一眼看見她的存在。
「為什麼要發火,章亦辰是個有能力的男人,他會成功不是偶然。」
艾晴涼涼說話,她喜歡眼前情勢,不打算給自己設定假想敵,並以殲滅敵軍為人生要事。
「你的意思是說我能力不如他?」
她太激動了,音調節節高昇,劍拔弩張的表情,引得餐廳裡的客人紛紛轉頭看。
「幹嘛老跟他比,他做他的、我們做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艾晴想投降。
「當然不好,誰都別想從我日袋裡把錢挖走,不管章亦辰有沒有能力都一樣。」
在關袖眼中,凡想跟她瓜分市場的人,就是妄想從她口袋裡挖錢。
「關袖,問題是目前,大陸是隆米的市場不是我們的。」艾晴提醒她事實狀況。
「在我的認知裡面,那些全是我的?」提到錢,關袖比誰都番。
「我們搶不贏他的。」艾晴翻白眼,凡跟錢有關的道理,誰都別想說服她,錢仙是關袖信仰中的上帝。
「我不信,要真的搶不贏他,我就嫁給他,把他的錢全據為己有。」關袖咬牙切齒恨恨說。
「嫁給他,他的錢也不會成為你的囊中物,別忘了,他起碼還要養上兩打情婦。」
章亦辰的風流不是隨便兩筆帶過,就能解釋清楚。
「沒抽光他的錢,你以為我會無條件簽結婚證書嗎?」
在她的價值觀裡,婚姻也是個可以議價的東西,別忘記,國小那年她連市長獎這種榮譽都能高價賣出去。
「我不曉得連萱草的關老闆都對我有興趣,感謝抬舉。」
男音自身側傳來,關袖和艾晴同時轉頭。
哈!敵人見面份外眼紅,何況關袖的宣示不偏不倚落進人家耳裡,說不尷尬是假的,戰爭未開打,已輸下一城,霉吧。
「章老闆,好巧,你也在這裡。」艾晴出口打圓場。
一我和老同學吃個飯,他是做建築設計的,我請他幫我在上海設計一楝專賣女性用品的百貨公司,將來我們會在裡面陳列隆米的商品,如果關小姐有興趣的話,可以承租一個櫃,展示萱草的作品。」章亦辰說。
每次見到他,關袖立即變身成斗魚。這更加引發章亦辰的逗弄欲,不把她玩得雞飛狗跳,就覺得人生少一層樂趣。
「想開大型商場啊?章董,您要小心,很容意發生火災的。」她笑得虛情假意。
沒有自然火警,總有看不慣他囂張的眼紅人士去放火!關袖的鼻孔噴出三昧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