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之間,一道如雨般的細針全飛向黑衣人。
黑衣人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但躲過右邊的細針,卻躲不過左邊的攻擊,數枚細針已刺入他的手背及身上。
「你已經中了我的蝕骨毒針,不要再抵抗了。」無樂誇大的笑著。
「蝕骨毒針是什麼東西?」黑衣人驚駭地大叫。
「顧名思義,就是會讓人蝕骨化血的毒針嘛。」無樂眨眨眼,能逮到傷害展爾風的兇手,她的心情是高興得不得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她早就將毒針換成麻針,而且不立刻服解藥的話,過半炷香,就會在中針處留下紅點,不但麻癢難耐,而且還會蔓延全身,直至七天後才會復原。
「你——」黑衣人深怕真是毒針,立刻自懷中掏出解毒的藥丸服下,先爭取些時間,再想法子解毒。接著他擲出一枚煙霧彈,瞬間房內煙霧瀰漫。
無樂聽到他破門而出的聲響,正想追出去時,展爾風喚住她。
「不用追了。」
「可是他是兇手,不能放過他。」
「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們不用急,慢慢走就行了。」展爾風扶著床柱慢慢起身。
無樂見他下床,也顧不得追人,反身衝向他身邊,緊扶著他叫道:「你還不能下床……」
展爾風忽然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無樂腦中一陣空白,呆呆地瞪著他。
他結束這一吻,抬頭盯著她,緩緩地笑道:「你話太多了,再待下去,人都走遠了。」
展爾風神色泰若地放開她,逕自往門口走去。
無樂咬著層看著他的背影。他為什麼親她?難不成他喜歡老女人?但這話怎麼都問不出口,只有滿腹疑感的跟著他走。
第十章
走了半天,展爾風轉進微雨閣,無樂驚異地看著他問:「少爺,你認為那個黑衣人在王妃的居處?」
展爾風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
「少……少爺?」無樂尷尬地看著兩人的手,這景象看在他人眼中不知成何體統。
「老奴還沒老到需要人攙扶。」
「你想裝老就裝老,但你是不是劉嫂,你我心知肚明。」他瞥了她一眼笑道。
無樂僵直地瞪著他的背,難道他發現是她了,所以才……可是他不是恨她嗎?又怎麼會這樣和顏悅色地對她?
太多的疑惑充塞在她的腦子,混亂得理不清頭緒,就這樣任由他牽著走。
他走到佛堂外,守候的奴僕看到他來,皆是一愣。
「去請我義父過來。」
「請王爺?」
「對,快去!」展爾風溫和的命令,卻有種懾人的力量,讓人不得不遵守。
「是,屬下立刻去。」
「你……」無樂不解地看他。
「安靜,等會你就知道。」
他推開佛堂的門,驚動了跪在佛前唸經的王妃。
王妃回頭看見他們,又驚又訝地起身道:「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下床走動呢?」
「這幾步路還不礙事,至少比起和黑衣人對招輕鬆多了。」他略有深意地微笑道。
「黑衣人?他又出現了?」王妃一震,緊張地問:「你有沒有怎樣?他人呢?」
「我也正在想,他人呢?」
王妃皺眉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急,等義父來了,我自然會說。」展爾風臉上依然帶著笑。
「你請王爺來?看來是件大事了。」
「算得上是大事。」
王妃輕輕抿了捐嘴,眼睛瞥向站在他身後的無樂。
「我沒見過你,你是誰?」
「老奴是廚房的劉嫂。」無樂眨著眼笑道。
王妃迎上她閃爍著淺褐色澤的眼眸時,身子一震,失聲道:「是你!你沒走!」
「劉嫂一直在王府,怎麼會走呢。」展爾風淡笑道。
「你……你明知她不是劉嫂。」
「王妃身體違恙多時,又怎麼會記得眾多奴僕的來去呢。」他閒閒地回了句。
聞言,王妃輕揚柳眉,「我不記得,但婉兒總該記得吧。」
婉兒自佛堂後翩翩走出,一雙美目含怨地盯著他們。
「我還以為表哥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沒想到你們還藕斷絲連,那我該怎麼辦?」
展爾風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只是微微頷首道:「原來婉兒表妹也在,那我就可以一次把話說清楚。」
「你要說什麼?」婉兒咬著牙問。
「很簡單,只有三件事。」
「說吧,不要在那裡吊人胃口。」王妃冷冷地說。
「第一,婉兒表妹,我想知道你的秋日霜是怎麼拿到手的。」他眼神冷冽地問。
腕兒驚懼地瞪著他,高聲道:「我沒有——」
「婉兒姑娘,你不用再否認了,我已經從你的床底箱中找到這瓶毒藥。」李平忽然出現,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
無樂呆呆的看著李平,又轉向展爾風。「這是你安排的?」展爾風揚嘴微笑,「你猜得沒錯,是我吩咐李平去找的。」「那……那又怎麼證明是我的?」婉兒顫聲地退到王妃身後。
「不承認也無妨,只是表妹自此後飲食要多加小心,這毒性你也見識過的。」展爾風含笑說出帶著明顯威脅性的話,似乎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婉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生氣地叫道:「好!是我下毒的又如何?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憑什麼你選她而不選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無樂驚訝的看著她,她並不氣婉兒的舉動,只是沒想到女人一旦嫉妒,就是看來柔弱的女子都難免會做出傻事。這一想,更加讓她提醒自己切莫為妒意蒙蔽理智。
「我只要知道是誰給你,其他的不需要多說。」
「為什麼你永遠對我這麼冷淡,我即將成為你的妻子……」
「不可能。」
「什麼意思?姨父明明說你答應了!」
「我沒有反對,但也沒有答應,在我心中,你不是我要的人。」展爾風坦白地說。
婉兒又怨又怒地自齒縫迸出話語,「我不是你要的人,那她就是嗎?她是一個快死的人,一個背叛組織的人——」
「婉兒,你說太多了!」王妃沉聲喝止她的歇斯底里。
婉兒一震,乖乖地噤聲。
展爾風瞇了瞇眼,隨即一笑,「看來婉兒表妹對落鷹殿的事知道很多嘛。」
婉兒偷瞄王妃一眼,囁嚅地說:「我……我怎麼會知道……」
「婉兒姑娘,你是委託人嗎?」無樂忍不住開口詢問。
婉兒只是瞪她不說話。
展爾風拍拍無樂的手,「不用問了,這事不重要。」
「怎會不重要?婉兒,你為什麼要殺爾風?你不是愛他嗎?」無樂不明白婉兒的心思。
「我愛他,我怎麼會不愛他,但是他呢?我是他的表妹,但他每次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好像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似的。」婉兒咬著唇,似乎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也不理會王妃阻止的目光,決定將壓在心裡的話全都渲洩出來。
「你……總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要殺他吧!」無樂茫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話中的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四個月前在街上遇到你和那個若綠,我又怎麼可能找人殺你呢。」
婉兒眸子突地變得迷濛。
「若綠?這又干她什麼事?」無樂奇怪地問。
「那個賤人竟然當著我的面和你勾三搭四!那種女人到底哪一點好,不過是個千人枕的下賤女子,你竟然要她不要我?甚至還讓那個女人當眾取笑我、貶抑我。從小到大,我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而你,卻袖手旁觀的站在一旁笑著,我恨!我恨那樣的你!我恨你對我的無情!我恨——」婉兒意說愈激動,雙手不禁捶著頭,似乎要將所有事情全部打散。
每當她回想到那時的情景,就覺得渾身如火燒,嫉妒、怨恨的怒火燒得她好痛、好痛!她必須要斬斷禍源,必須要殺了造成她如今這麼痛苦的禍害。
「婉兒!冷靜點!」王妃衝到她身邊,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婉兒倏地清醒,不定時的發狂,總會讓她醒後特別難堪。無樂和展爾風驚訝地交換一記眼神,他們竟然未曾發覺婉兒的精神會有近似瘋狂的傾向。
如此一來,婉兒要殺展爾風的理由知道了。愛得不到回報的怨怨,自尊遭受忽視的屈辱,以及精神上的不安定,這幾個原因,都讓她想要毀滅展爾風。
無樂無奈地看著婉兒,她不是個壞人,只能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對不起。」展爾風望著婉兒,只有這一句話。
「婉兒,請你收回委託——」
「無樂,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和王妃有些陳年舊事要談。」展爾風阻止無樂,現在,是誰要求落鷹殿的殺手來殺他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無樂咬著唇,反正已經知道委託人是誰,她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看了看婉兒木然的表情,她決定暫時忍耐。
見無樂輕頷首退到一旁,展爾風這才轉向王妃,平靜地問:「第二件事是,我母親當年死得極為古怪,現在終於查出來,她是死於秋日霜和七日醉兩種毒,所以死後屍身呈現灰白如冰,血管爆裂,更可恨的是我的母親雙目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