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想得眉頭都皺起來了。」
「沒什麼,電影要開始了,我們進場吧!」想夢突然興致全消,不過是自己要求看電影的,只有振作精神。
「你如果不想看就不要勉強了。」緯凡看得出想夢的情緒突然間低沉到谷底。
「誰說我不想看,我們花了一個小時排隊才買到票,我當然要看。走吧!」她揚起眉,拉著他擠進人群洶湧的電影院中。
想夢在電影結束後,伸伸懶腰。不可否認,這部電影頗具商業賣點,刺激、新奇,就算情節並不深刻,但是技術部分倒也值得一瞧;只是她相信,喜好追求新鮮的人類很快就會忘了這部戲,畢竟這只是利用人的好奇心而製作出來的電影。
「哦!看著後面那一幕他們吃東西的模樣,我的肚子也咕嚕的叫了。」想夢想起晚餐只是一塊三明治加一杯紅茶,難怪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
「我請你吃消夜,不過你要先打電話回去,不要讓家人擔心你出事了。」緯凡拉著她走出電影院,將她推向公共電話前。
想夢無奈的撥電話,接電話的正是她最怕的哥哥,當想風聽見她和緯凡在一起,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叫她早點回家,不要玩太晚。
她苦著臉掛上電話,看來有一場戰爭即將爆發。她甩甩頭,決定不去想煩人的事,微笑的走向緯凡,將手插進他的手臂,「走吧!我餓得可以吃下一條牛,小心你的荷包囉!」緯凡放縱自己暫時享受這份快樂,以疼愛的語氣道:「我的荷包很肥的,任你宰割囉。」
兩人笑著並肩走向緯凡停車的地方。
☆ ☆ ☆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緯凡帶著想夢來到東區的一條巷道中,如果不看招牌,她真的會以為這棟兩層樓的洋房只是住家。
「藍夜」的裝潢混合了鄉村和古典的風格,一種充滿古樸而渾厚的氣質,厚重的原木,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如同一個不修邊幅的粗獷男子;順著酒吧往後,可見一座旋轉木梯,來到二樓,又具截然不同的風味。
麻布餐巾、古典的桌椅、輕柔的燭光,使得想夢覺得如同置身十九世紀的英國上流社會裡,自己則像一位優雅的婦人,高貴、自然的氣質自每一個角落散發出來。
「怎麼同一家店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可是卻又那麼奇怪的協調?設計這間店的人一定很不平凡。」想夢好奇的看著四周。
「如果老闆聽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緯凡帶她朝一扇門走去。他伸手敲敲門,過一會兒,一個男人打開門,笑著和緯凡打招呼,等到看見想夢,才露出沉思的眼光。
「冷陽?你是冷陽。」想夢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這名歌手。一個有著低沉、濃郁、深情嗓音的歌星。
他的外形魁梧、粗獷,線條就像用刀刻出來似的。或許他並不英俊,卻沒有人能否認他極具男性魅力,至少他那雙深沉、滄桑的眼神,就蠱惑不少女性歌迷的心。
冷陽將眼光由想夢移向緯凡的臉上,只見緯凡淡淡的微笑,冷陽的眉頭不禁蹙緊。他回頭看想夢,原本以為她看到他會尖叫,但是,她只是愣愣的看著他,然後用肯定的聲音說出他是誰。
在演藝圈多年,他見識過各種美女,但是似乎都比不上眼前這位美麗如娃娃般的女孩,她有著靈活、坦誠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不像真人的氣質讓她格外醒目。
「冷陽,她是想風的妹妹,魏想夢。想夢,你知道他是冷陽,歌唱界最閃耀的巨星。」緯凡笑著為他們介紹。
「想風的妹妹?」冷陽有片刻的訝異,隨後才撇撇嘴角道:「我說想風那小子怎麼眼光那麼高,原來是有原因的。你好,魏小姐。」
「叫我想夢吧!你和我哥哥也熟?我還以為他只有莫大哥這個朋友,他可是不怎麼親切。」想夢俏皮的笑。
緯凡和冷陽相視一笑,想風是不夠溫柔,而他這些朋友也是各有怪癖,不過,就算他們各有各的秘密,但是彼此深厚的感情卻是不變。
想夢望著他們有默契的一笑,不禁歎氣道:「如果我有像你們這樣交情的朋友就好了。」
冷陽震驚的盯著她,似乎被她看透心思似的感到不安,緯凡只是苦笑,他知道想夢不會窺人心,但是她察言觀色的本事,的確讓初識者心底發毛。
一瞧見他們的反應,想夢立刻吐吐舌頭,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冷陽詢問的看向緯凡,緯凡只是聳聳肩,淡淡的笑,「想夢的拿手好戲是猜測別人心裡的事,放心吧!她不會讀心術。」
冷場揚眉道:「聽你這麼說,我真的感到安心多了。」不理會緯凡無奈的笑容,他轉頭問想夢:「想喝點什麼飲料?或是吃些東西?」
「我想吃些東西。嗯……冷大哥,能不能請那邊那位小姐不要再瞪我了,會影響我的食慾耶!」想夢用眼睛暗示冷陽。
當冷陽瞧見那名女子時,神色一變,臉上的線條更加嚴厲,渾身肌肉緊繃,彷彿一頭看見獵物的……不,是見到敵人般的野獸,一副提高警覺、蓄勢待發的模樣。
緯凡也看見那名女子了,他心中暗歎一聲,拉著想夢,悄悄的走進冷陽的辦公室;經過冷陽身邊,他只是拍拍他的肩,不過冷陽似乎一無所知,只是和那名女子隔著大半個餐廳相望。
緯凡關上辦公室的門,拿起電話叫了幾樣消夜,當他放下電話,轉過身來,只見想夢盯著門,微蹙著眉,臉上似憂似喜。
「不要再看了,他們的事不是我們幫得上忙的。」緯凡走到她身邊,將她自門邊帶開。
「看她悲哀的神情,這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想夢凝視著緯凡,希望能有解答。「這是一個悲哀的故事,也是人力無法解決的痛苦。」他太清楚這個故事了,只是這段纏綿多年的感情,似乎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
過了一會兒,冷陽走進來,緯凡只問:「她走了?」
冷場點點頭,神情仍是鬱悶嚴厲,想夢知道他們一定有話要說,所以藉上洗手間為由,將辦公室留給他們。
「她說了什麼?」
冷陽冷笑道:「還會是什麼?除了仇恨、痛苦、折磨彼此的話,她還能說什麼?」
「有沒有考慮過徹底結束這件事?不要瞪我,你們再執著下去,只會更加刺傷對方。忘掉過去,給彼此一個新生活,何苦用荊棘將兩人捆綁在一起,每一次的掙扎,只有刺得更深,疼得更烈。」緯凡真心的勸他將這段悲哀的感情,完全斬斷。
冷陽面無表情的瞪視他。
「你就算瞪死我,我還是一樣會這麼勸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緯凡毫不退縮的迎視他的眼光。
「不用擔心我,我會解決這件事。」他放下防禦的姿態,反問:「你和蕭樺的事怎麼樣了?」
緯凡淡淡的笑,「能怎麼樣?一切順其自然吧﹗」「那她呢?你對她的感情呢?」
緯凡沉下臉,抿著唇盯著牆上的一幅仿莫內的睡蓮。
「牆上的畫不會給你答案。她是想風的妹妹,你不能有非分之想,你絕對不能愛上她。」
緯凡苦澀的想,就算他有非分之想,也儘管他已經愛上她,但是他仍然無法擁有她。
看著緯凡落寞的神情,冷陽知道他的警告太遲了。其實緯凡會帶女人來「藍夜」,這是第一次,就連他老婆蕭樺,他也未曾主動帶她來過。
說真話,他一直都不喜歡蕭樺。蕭樺太現實,也太虛榮了,緯凡會和蕭樺結婚,說真的,他很震驚,更不看好這段婚姻,甚至他一直認為緯凡根本末曾愛過蕭樺,只是將欣賞錯當成愛情;他真的為緯凡抱不平,何以像他如此才華洋溢的男人,卻不曾享受過愛情。
當然,愛情不全然是喜悅,否則他也不會痛苦許多年,只為了那份灼人的愛情。
冷陽自嘲的想著。
兩人有默契的互看對方,由對方苦澀的笑容和眼中看見自己的窘狀,誰說男人不會為愛傷神?只是傷得太重,變得冷漠,只好假裝不在乎罷了!
「我不是想破壞你的家庭。雖然我不鼓勵你追求想夢,不過,我直覺的認為她比蕭樺適合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勸你和蕭樺離婚算了。」
冷陽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緯凡,一杯自己仰頭飲盡。
「我和蕭樺或許會分手,但是原因不在她。」緯凡直直的盯著冷陽。
冷陽例嘴笑道:「我明白,第三者這個罪名落在她身上是殘酷而且不公平的事,不過,她是觸媒沒錯吧!」
「你真的可以改行去當心理分析師了,說得跟真的似的。」他微微的笑,淺酌杯中的酒。
「當然,久病成良醫,還有多少感情問題我沒見過?!」冷陽撇嘴自嘲。
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想夢打開門,探頭問道:「現在我可以進來了嗎?他們已經將東西端上來了,還是我在外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