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寶書?」
「對,正是你屠殺柳葉莊幾十條人命搶奪來的落英寶書。」無柔淡淡地回道。
「你以為你會是我的對手?」
「打不過,我自然會跑。」無柔聳肩道。
「跑?不顧這個女娃的性命?」
無柔大笑,眼神卻冷酷無情得令人發顫。「如果你要用她的命來威脅我,我只能說孫玉,你太天真了。身為殺手,是不會憐惜人命的。」
她嘴上雖然說得無情,實際上卻在擔心若孫玉真的對容平痛下殺手時,她該怎麼辦?心思翻轉之際,只見孫玉朝容平點了幾處穴道,然後將全身癱軟的容平扔在一旁。
「這女娃中了我的獨門點穴法,只要三天內不解,必定七孔流血而亡。」
「她的身子不好,你只要把她扔在冰天雪地中,不到半天,她就會一命嗚呼,又何必多此一舉。」無柔挑眉笑得事不關己。
「因為我不相信你。」
「隨你吧。現在你想怎麼做?」
「軟的不成,我就來硬的。小女娃,刀劍無眼,你小心了。」孫玉冷笑,話語一落,手廠的劍挑起漫天雪花剌向無柔。
無柔雙刀揮舞,劃落雪花,擋開孫玉的劍,刀法靈活如兩條蛇,纏上孫玉的劍。
孫玉有些詫異她高妙的刀法,然而兩人功力上的差異,以及孫玉劍法的幻妙,使得他手上的劍如千手觀音,化成千把劍同時朝無柔攻來。
無柔閃過九百九十九劍,卻閃不過最後一劍,一陣刺痛自手臂上傳來。
孫玉一劍得手,另一手翻轉成掌猛擊在她的胸上,頓時將她震得氣息紊亂,五臟六腑像是撞在一起。就在她的氣息末穩之際,一道劍光又迎面而來,無柔直覺地反手用水玉刀格開劍身,順著劍氣順勢在雪地上翻滾一圈躍起身。
人剛起身,就覺得喉頭一腥,張嘴嘔出一口鮮血。
「你的武功不錯,但要是不交出書,你就必須死。」孫玉陰狠地看著她抹掉唇邊的鮮血,然後站直身。
嘔了血,體內翻轉的氣息也調和多了,無柔不以為然地道:「想殺我必須付出代價,你有心理準備與我同歸於盡嗎?」
「哼!你都受傷了,還敢口出狂言,看來鬼羅剎教出來的徒弟膽色倒是不錯嘛!」孫玉冷笑道。
「多謝誇獎。」無柔淡笑。
「只要你把寶書還我,我或許能饒你不死,否則,我殺了你再拿書也是一樣。」
「要我自動獻書不可能。」無柔挺直身子笑道。
「既然你不識好歹,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劍光乍起,刀影已至,漫天大雪中只見刀劍交錯的光影畫亮黑夜。
封飛霧順著打鬥聲而來,入目即是這副生死相鬥的景象,再看見倒在雪地上的容平,目光陰霾的怒瞪著纏鬥不可分的兩人。
他抱起容平,將她放置在大樹下靠著,伸手解她被封住的穴道,卻發現她是被手法獨特的點穴功夫封了穴道,除了點穴者外,旁人難以解開。
他的視線回到打鬥的兩人身上,當無柔臂上中劍受傷時,他的心同時一緊。
「住手!」一陣低嘯隨著破空的掌風襲向兩人,在接近時,掌風驀地一轉,直擊向孫玉。孫玉受到外力的逼近,不得已回劍自守,向後躍了一步,躲開迎面的掌風。
孫玉一見封飛霧,神情變了幾變,立刻說:「這個女人不但盜我的東西,又擄了平姑娘,絕不能放她走。」
封飛霧冷眼看著他,「平兒是自願跟她走的。是你吧?平兒身上的封人手法,是你下的手吧?」
「這……」孫玉瞥了眼昏迷的容平,「我只是不想讓平姑娘看到打鬥的場面。」
「現在我來了,你可以解開她的穴道了。」封飛霧淡淡地說。
孫玉眼睛暗暗地一轉,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最後還是走到容平身邊,解開她的穴道。
忽地,封奔雲自天而落,他是見著兄長放的煙火趕來的。見到容平安然無恙,他懸在半空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孫玉見兩兄弟都到了,隨即繞到無柔的後方站著,如果她想逃,他自然有辦法阻止她。
「你真是好興致,三更半夜的帶著平兒出來玩雪。」封飛霧盯著無柔諷刺道。
「你我心知肚明,我和她不是出來玩。」
「你要走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你要帶走平兒?」
「這是我們的交換條件,她幫我得書,我幫她離開白水寨。」
封奔雲聞言一震,低頭望著仍舊昏迷的容平,表情十分怪異。
「你偷了孫爺的書,應該物歸原主吧。」
「原主已經死了,這書誰得到就是誰的。」無柔嗤笑一笑,「更何況,他既然恨古老人,又何必硬要拿古老人的秘笈,交給對它有興趣的人不是更好?」
孫玉眼神閃爍的看著封飛霧,見他抿唇笑了,他更加皺眉。
「孫爺,人家說你恨你師父,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辯解?」封飛霧笑著問道。
孫玉心驚的看著他,遲疑半晌才問:「你……知道我的事?」
「『玉面閻羅』孫玉,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還知道你殺了柳葉莊幾十條人命,就只為了一本什麼都沒有的書。」
「什麼意思?」無柔不解的問。
「你以為他要的是古老人的武功秘笈嗎?錯了,他想的要是古老人傳說中的金山寶藏圖。」封飛霧一語道中孫玉的意圖,更駭得孫玉冷汗直流。
「你怎麼知道?」孫玉僵直背脊,緊張的低叫。
「沒有什麼事是天外樓不知道的。」
「天外樓!」孫王和無柔同時倒抽口氣,驚駭的看著他。
「白日青山天外樓」指的是一個類似探子、傳遞汛息的全國性組織,據說朝廷也藉用其力,得到外族入侵的消息,在第一時間攻得對方措手不及,締造了無人能比的功績,但沒有人知道這個探子組織有多少人?據點何在?領頭主事者是誰?它是個比落鷹殿還要神秘百倍的組織。
「你是天外樓的人?」
「嗯。」封飛霧輕應一聲,算是回答。「在你進寨後沒多久,我們就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干下滅門禍事,只是你沒有為白水寨帶來麻煩,我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你說落英寶書裡沒有古老人的藏寶圖,那圖呢?在哪裡?」孫玉握緊劍,大聲的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孫玉,你若真想追那份藏寶圖,只怕你會死無葬身之地。」封飛霧淡然的說。
「廢話少說!快把藏寶圖的下落告訴我!」自小父親為了錢賣了他和娘,害他淪為腦滿腸肥的富商的燮童,對錢的渴望就像是生根的攀籐,拔也不拔不起。
「飛霞島,狂刀神龍。」封飛霧簡單說了幾個字,只見孫玉瞇了瞇眼,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大當家,你不是為了想救這女人,所以故意騙我的吧?」
「我說了,信不信由你。」封飛霧沉聲笑,不以為忤。
「好!我信你一次,但如果被我發現是假的,這個女人必死無疑。」
「想我死,也得看你的本事。」無柔冷冷地插話。
「我不會騙你,金山的藏寶圖就在飛霞島上。」封飛霧依然是笑,眼神卻有些不耐煩。
孫玉用力點頭,不發一言地轉身離去。
「大哥,我先送平兒回寨裡。」一直不曾開口的封奔雲抱起容平,撂下一句話,隨即施展輕功離開。
「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封飛霧斂起笑容,盯著無柔。
「你留不住我的。」無柔硬起心腸道。
封飛霧沒有回話,只是看了她身上的傷,淡淡地說:「你身上有傷,先治傷再說。」
「不用!」
封飛霧在她轉身的剎那,身形一動,擋在她的面前,眼眸含怒,聲音卻冷如冰。
「跟我走。」他;拉著她的手臂往另一個方向走。
「放開我!找不回去!」不顧手上的傷,她奮力的掙扎著。
他異常冷靜的態度像是覆蓋在火山上的冰,隨時有可能會破裂,一旦火山爆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夠勇氣承受他的怒氣。
「我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所以不要再惹我生氣。」他冷眸一掃,無柔頓時放棄掙扎,乖順的跟著他走。
走了好長一段路,他沒開口,她也不說話,兩個人沉默地走著,直到一座山洞出現眼前,他才轉頭對地說:「我去撿木柴生火,你進去包紮手上的傷。」
說完,他將一瓶金創藥放在她手心裡,然後走了出去。
無柔呆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想乘機逃走的念頭和留下來的慾望在心中交錯,末了,她走進山洞,隨意在傷口上敷藥,連包紮也懶得包。
為什麼不走呢?她不是口口聲聲不留下,要離開的嗎?怎麼見著他抑鬱冷淡的面容,她又心軟了呢?
不能讓自己的愛苗有任何機會茁莊,一定要慧劍斬情絲,快刀斬亂麻啊!可是……她的心隱隱作痛,而且隨著日子過去,痛楚只有加深,教她抽不開腿,走不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