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偉聳肩一笑。「不想我亂說,就只有請老闆親口告訴我了。」
他對嘯天盟盟主之赤忱可表天日,所以,有關盟主愛子的大小事,他只有盡力報告給盟主知曉。
范昊暘瞇眼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淡聲道:「我和她之間不可能。」
盧偉拿著未點燃的煙在手上轉來轉去,望著范昊暘說:「老闆,你的話中似有遺憾……」
范昊暘厲目瞪他,強硬的辯駁道:「沒有。」
盧偉摸了摸自己的五分頭,知趣的將話轉回正題。「我馬上派人來換裝新型的保全設備,另外安排五個點站崗,至於保鏢……老闆要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范昊暘毫不考慮的直接回道。
「OK!明天報到。」盧偉合起記事本。
「還有,派人去查誰想綁她。」范昊暘在他離開前加了一句,雖然警方說會調查,但事關文晴安的安全,他無法將希望全放在警方身上。
「是。」盧偉一派輕鬆的回道,找人這種事,對他而言,不算什麼難事,尤其是黑社會的事,他的人面更廣。「老闆,還有什麼吩咐嗎?」
范昊暘盯著他再一次警告,「不准對我爸媽胡說,知道嗎?」
盧偉眸子精光一閃,頷首道:「知道。」
他暫時還不會說,要等他親眼見到那個備受老闆關懷的女人,他才會決定值不值得報告盟主,沒有必要現在爆料讓盟主空歡喜一場。只是,如果老闆是玩真的,當盟主知道老闆看上的是一個警察,不知道盟主會有什麼表情?
離去前,他再瞥一眼又開始陷入沉思的范昊暘,心中暗歎老闆心口不合,那個女人絕對不像他所說的不可能,反而是大大有可能啊。
☆ ☆ ☆
她進駐古宅,與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換來他一夜的輾轉難眠。
范昊暘站在窗前,看著天邊漸露曙光,卻彷彿置身黑暗迷宮中,迷惘得尋不著出頭。
若非張媽的介入,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順任慾望吻她,那柔嫩的紅唇迷惑了他,險些讓他的決心崩塌。
差一點他就越了界,這一切只讓他更加混亂。現在,能不能再回到界限內,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命運會恥笑他的不堅、嘲弄他抗拒的愚蠢吧!
腦中反覆在投降與抗爭間的矛盾中,惹得他一夜無眠。
突地,一道白色的身影跳入他的眼中。
范昊暘整個人為之一震,身子隨之繃緊,目光灼熱的隨著白色身影移動。
在她的身邊,唐朝欣喜的跳躍著,跟著她團團轉,而她揚唇笑著。即使相隔如此的遠,他都好像可以聽到她輕揚的笑聲,心臟因著空氣中的振動而鼓動。
良久,他才苦笑。只不過看著她的身影,他就像被人緊揪著心房,喘不過氣,還如何能回到以前,還如何自欺欺人說他不為她心動?
就算她不是他欣賞的獨立自主的女人、而是命運為他所選的女人,那又如何?他掙扎抵抗過,依然城毀牆崩,讓她闖入心房,又何苦再掙扎?
一這麼想,范昊暘心中的大石忽地消失,對她的愛戀被徹底解放,充盈他的每個細胞,確立了他的目標。
他要她,而且會不擇手段的留她下來。不論她同意與否,他就是要定她。
思緒整個大轉彎,范昊暘不但不覺得有任何困擾,反而輕鬆許多。
白色身影在園中的大榕樹下停佇許久,唐朝站在她身邊,歪著頭看著她,她無意識的輕撫唐朝的頭,直至陽光逐漸大放光明,才開始朝房子移動。
范昊暘再也按捺不住胸口奔放的情感熱流,開門走到走廊等待。
文晴安剛踏上最後一格階梯,轉了彎,就看見站在走廊上的范昊暘。他熾烈外放的眸光正盯著她,教她的步伐一頓,猶疑的望著他,心臟卻莫名的開始疾跳。
兩雙眸子互望、膠著,誰也沒有開口。
范昊暘凝視著她,開始舉步走向她。每當他走近一步,文晴安的心就猛撞一下,在她尚未反應時,他已將她擁入懷中,毫無預警的低頭用力吻她。
驚愕的呼聲被他的吻封住,熱烈的唇舌不斷挑動她的感官,直至她羞赧的反應他的吻。
生澀的吻卻似強力炸彈,炸得范昊暘神智進飛,更加索取她給予所有。
他的唇滑下她的頸項,在白晰、細嫩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激情的印記,文晴安喘息著想阻止他更放肆的舉動,但癱軟的四肢卻使不出力。
「不……不行……」文晴安喘著氣,伸出手擋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進迫。
范昊暘抬起佈滿迷亂的黑眸望著她,眸中的熾熱看得文晴安熱紅了臉。
「你怎麼能……那是不對的。」他昨天的驟然離開,讓她紊亂了一夜,怎能在她好不容易平撫心情後,再來挑撥她的心?
她喜歡他,但那是不對的……他們之間相隔太過遙遠,千重山萬重水也不足以形容兩人的距離。
「為什麼不對?」他抬起她的臉,專注熱烈的望著她,沙啞地輕笑。「我倒覺得我做的才是對的。」
至少命運會認同他的做法,這不就是命運之神的意思?
要他們為情所困、為愛煩惱,對彼此的糾纏,至死方休?
「你……為什麼?你不應該逾矩……不該攪亂我的心,我和你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啊!」她不穩的聲細若蚊蚋,恐懼未來的分離,讓她寧願悄悄的愛他。
「你我之間沒有界限,我決定不再強迫自己遠離你,我不再抗拒命運。」他俯身看著她,長指輕撫她的眉、眼、臉頰。
文晴安震愕的看著他鬱熱的眼,堅定、果決的表情,腦中突然混亂成一片。
命運?
他們之間有什麼命運?
之前,他都蓄意遠離自己?
「什麼意思?」她不解。
「除了手札記錄你和鄒琤交換靈魂的事之外,另外還有一樣東西透露了你和我注定相愛的事實。」
相愛?他是在向她示愛嗎?他愛她?這個想法像蜜汁般沁入她的心頭,甜得她不自覺想笑。
「什麼東西?」她輕咬唇,睜著水亮的眸看著他溫柔的笑容。
「你不否認愛我?」他輕佻眉,盯著她揚唇。
文晴安粉嫩的臉頰倏地緋紅,垂下睫毛低聲說:「我……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讓你如此待我?」
她自小所受的閨訓,除了自己的夫婿外,不能讓任何男人碰觸她……
身體!這個身子不是她的啊!
「啊!不行!」她掙扎著推著他,著急的想離開他的懷抱。
「為什麼?」他捉住她推拒的手,才欣喜她承認對他動心,卻又為她想逃離自己身邊的舉動皺眉。
他絕不容許她有想離開自己的念頭,更不用說是行為。
「這身子不是我的啊!」她低叫。
范昊暘身子一震,瞪著她,眼前這雙明亮水眸、挺直小巧的鼻、寬薄而上揚的唇瓣、修長富彈性的身子,都不是文晴安,只是一具借來的軀體。
緩緩地,他稍稍退後,卻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得太遠。
「我要妳。」范昊暘毫不猶豫的說。
文晴安身子一抖,紅霞飛上臉蛋,微惱的看他,咬著唇道:「你是喜歡上鄒琤的身體嗎?」
「不!我愛的是這具軀體內的靈魂。」他用黑沉的眸望著她,五指扣緊她的手,堅定的說。
「我……不能。」她低下頭,囁嚅地說。「我遲早會回去。」
她不能忘記自己並不屬於這個時代,不能忘記她只是暫借這副健康、迷人身子的遊魂,不能忘了在遙遠的時空裡的未婚夫……
「不要回去。」范昊暘握著她的手一拉,又將她攬入懷中,低嗄地說。
文晴安靠著他堅硬的胸膛,憂傷地輕歎。「我身不由己啊。」
他的眸色一黯,語氣堅定,不容反駁的說:「我不會讓你走。」
她苦笑地離開他溫熱的懷中,旋身準備離開他時,卻被他握住臂膀,阻止了步伐。「范……」
他一言不發,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當他拉著她站在房內小客廳時,文晴安不解的眼神在看到牆上的一幅古畫後,楞在當下。
那是一幅一男一女相依偎的畫作,毋需細看即可見兩人的神情、容貌的熟悉。
范昊暘側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逐漸轉變成慌張、不安。
「這……畫是我畫的?」文晴安呼吸微急的靠近畫,手指輕顫的撫過畫中的人物,是她的字跡沒錯。
「落款是妳的名字。」他走近她,站在她的背後,輕聲說。
文晴安看著畫上的落款時間,眼眶驀地迷離,佈滿霧氣。
畫是她畫的,時間是她寫的,其中含意顯而易見,不是嗎?
回首凝望范昊暘,由他緊繃、鬱積陰霾的神色中,她明白他知道這幅畫代表的含意──
一個必然會分離的證據。
「這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你知道的,不是嗎?」她頹然的垂下肩,身子微顫。
「我明白,但也表示我們必然相愛。」
「那又如何?必然相愛、必然分離,何苦讓我明白這一點?我寧願像以前一樣,靜靜的看著你,不奢求你的愛,能夠滿足你在我心中的感覺就好……」她苦澀的瞅著他,心痛又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