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
「識酒之人,會先聞酒的香味,來評斷濃淡之分。」青衫男子將手中的簫旋轉自如。
「這麼說你也是識酒的高人嘍?」
「不敢,晚輩適才瞧見前輩一人飲酒,不免有些孤意,所以晚輩想同前輩一同飲酒。」青衫男子停止轉動簫,輕放在桌面上。
「你也是一人?」神算子看他似乎沒有邪念,便放了一個酒杯在他面前,表示同意與他共飲一壺酒。
「正是。在下南宮旭,不知前輩──」
「你是無跡堡堡主南宮旭?」神算子挑高眉打量著。
江湖傳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宮旭,素來一人來去自如,武功變幻莫測,獨步武林。眨眼前他仍在,眨眼後可能就如鬼一般消失了。其實是他的輕功快的讓人瞧不見身形,誤以為他突然消失,也只有冷傲能與他並駕齊驅。
不過這一切都是江湖傳說,但不可否認,他是個難敵的高手。
「前輩難道不相信?」南宮旭笑問。
「不,我知道你是。不過,到今天才知你是好酒之人。」
南宮旭狂笑著,「前輩怎不怕我是假的南宮旭?」
「南宮旭的狂傲,你有。」
「前輩好眼力!」南宮旭為二人斟酒,接著道:「前輩有心事?」
神算子笑道:「人人都有心事,你也不例外,我的心事可說,你的心事也可說,因為都可見光,沒啥好掩飾的。」
「前輩怎知我的心事可說?」
「武林大會。」
南宮旭眼底流露讚賞,沒多加解釋,問道:「前輩的心事又是什麼?」
「我也許會有曾外孫。」神算子更笑的得意。
「前輩如何稱呼?」
「沒名沒姓,神算天下。」神算子掩飾卻又在表明。
南宮旭皺了眉,心想:沒名沒姓……無名!神算子花無名!他訝然地睜大眼,十七年前失蹤的花家人,在今日重現。「前輩,既然十七年前消失,十七年後為何又要出現?」南宮旭動容道。
「為了還我花家清白。」神算子啜了一口酒。
「清白?花無痕前輩現今人在何處?」南宮旭恭敬問道。
「死了,連同媳婦楚令箏在十七年前死了。」
「前輩不怕我告訴冷傲?」
「不怕,因為你不是這種人,反而會幫助老朽。」
南宮旭坦然笑道:「我是會幫您,因為我是閒不住的人,不過我也是為了武林大會。武林大會是神聖莊嚴的大會,我不容許有人在大會上撒野,尤其是對各個武林中人下毒!」
「你心裡已有個底,知道此人是誰,不過敵暗我明,怎麼說都是咱們處於危地,若是一個不慎,命就完了。」
「前輩有何打算?」
「打算是有,不過就看冷傲願不願意合作。」
「他會的,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
神算子自袖裡掏出一個黑色小巧的瓶子,肅容道:「這是五毒散的解藥,當年冷秦知道我沒法子解五毒散的藥,所以用此毒害死冷顏……」
「但為何現在又有解藥?」南宮旭狐疑問。
神算子嘴角一抹笑,「這一切都歸功於一座詭異的山,濕熱蒸發的瘴氣之處竟能生長一些草,而我發現那些草可解五毒散。」
神算子接著道:「冷秦除了殺冷傲之外,有可能會殺了你,他這人為了盟主之位會不惜一切手段,不如你和冷傲一同送上門,冷秦是個急性子的人,下毒自然會用最陰毒的五毒散,你將解藥帶在身邊,到時也有個照應,之後的事……你和冷傲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不過千萬則告訴冷傲你見過花家的人。」
南宮旭自信笑笑,「這您倒可放心,我南宮旭除了好管閒事之外,還很會替人保密。」突然又深鎖眉頭,茫然問:「前輩不是有個孫女嗎?!而且她早指腹給冷傲,前輩怎麼說會有個曾外孫?難不成她已毀婚嫁於他人?」
「沒的事,是也許……嫁給冷傲不就也許會有曾外孫了嗎?真是的,這也想不出來。」神算子調侃道。
南宮旭摒除疑問大笑著。
神算子更是笑得狂傲,踏破鐵鞋無莧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原本想找南宮旭這好管閒事之人插上一手,孰料他自己卻行蹤飄忽的出現在眼前,也許上天良心發現,讓他在十七年後有機會還花家一個清白。
※ ※ ※
烈日陽光,透過了窗,透過了床幔而赤裸裸地映在芙蓉出水的女子臉上。也驚醒了正在好夢中的她。
月牙兒坐起身,被子落於腰際,擦擦惺忪的眼睛,再來伸伸腰、打個大呵欠……
腰伸到一半,呵欠打到一半,一個念頭湧上腦子。
她怎麼覺得身子涼涼的,低頭一瞧身子,嚇了一跳。她怎麼光著身子?!轉右一瞧,更是吃了一驚。
冷傲怎的睡在她旁邊,除了被子蓋住的下半身,其他部位都是裸著的。
月牙兒緊張的喘氣,兩人一絲不掛的,還能做什麼事?
冷傲突然閉著眼發笑,原來他早醒了。
月牙兒立刻鑽到被窩裡去,卻又震驚的探出頭來。
忘了下半身也是裸著的,在瞧見雪白的床單沾有鮮紅的血後忿然而起。
「臉紅的!你對我做了什麼事?」月牙兒首先大吼道。
客棧的床本是一人睡的寬度,兩人在同一張床上,身體難免會觸碰。月牙兒硬是挪身,想把冷傲推到床下,但冷傲一個翻身,便將月牙兒霸道的壓在下面,緊緊貼著她的身子。
「不是我對你做了什麼,而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冷傲取笑道。
「你……你胡說!」她氣紅著臉否認,接著也一個翻身,換冷傲被她制伏在下。
冷傲在她不知不覺中環住了她的柳腰。
「我沒胡說,你瞧你自己現在不是精神百倍嗎?」
月牙兒心頭一怔,是呀!她不是中毒了嗎?怎麼現在好端端的?難不成……
月牙兒驀然大聲道:「難不成解毒的方法是……」
「沒錯!這下我可沒胡說了。」
月牙兒低著頭,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愁容道:「聽我爺爺說,做了那種事,女人會大肚子的。」
「我會娶你。」冷傲抬起臉親啄了她一下。
月牙兒遲鈍的未注意到冷傲開始對她的親暱動作。
「不嫁!你又不會疼惜我,我為啥要嫁給你!」月牙兒率性一個翻身,平躺在床上。
「任性!」他厲言道。
「我沒任性,我又不是娃兒。」月牙兒努努嘴接道:「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一點點喜歡你,但沒道理要嫁給你!」
月牙兒特別強調「一點點」。
「你現在已不是清白之身,我若不要你,往後對你的名節會不利。」他分析道。
這麼勉強的話,不論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但月牙兒卻笑笑,心裡頭卻恨不得將他大切八塊。
「我不嫁人總行了吧?」
月牙兒拉起被子蓋住冷傲的頭,放聲道:「我要換衣裝,不許偷看!」說完便躍到床下,撿起零落的衣裳,從容的換上。
冷傲不理她,掀開被子,「萬一你懷了我的孩子,你就得嫁給我。」
月牙兒早已穿好衣裳,紅著臉道:「若是沒有,我就不用嫁給你。」
哪有人用這種口氣要人嫁給他的,他冷傲是這麼沒感情。
「人言可畏,不管你有沒有懷了我的孩子,我都要娶你!」這口氣頗為霸道。
月牙兒狠狠的道:「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
月牙兒拿起茶壺想往杯子倒水,不料冷傲在遠遠的床頭打出一掌,掌氣震破了月牙兒手提的茶壺。
月牙兒怔了半晌,萬一掌氣一偏,不就打中了她的胸口?!這臉紅的挺沒人性!
「這件事必須現在就做決定。」冷傲命令道。
月牙兒怒目道:「別以為你說話大聲就可以嚇著我!」
冷傲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往月牙兒拋去。
倏忽飛撲而來的被子讓月牙兒一時來不及反應,便蓋住了她。她卯足力掀開被子,往床上一瞧,冷傲卻不見了。再後知後覺的旋身往後一瞧,冷傲果真在她身後且已穿好衣服,似乎佇候已久。
「裝神弄鬼。」月牙兒暗暗道。
「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冷傲已先坐在單椅上,口氣轉為溫柔。
月牙兒抬起另一張單椅,到離他三尺遠的距離才安心的坐下來。
「你幹嘛?」冷傲納悶她為何坐到那麼遠。
「離你遠一點談哪!萬一你突然發脾氣打出一掌,那可怎麼辦!」她直言道。
冷傲無奈地蹙了眉,適才的那一掌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的率性,哪知她竟以為他當真要動手打她。
「我真那麼可怕?」冷傲問。
「虎子比你還溫柔就是了。」她肆無忌憚道。
「別拿我眼畜生比較!」冷傲淡道。
「至少虎子不會對我吼!而你每天每日對我大吼大叫的,你不累,我還嫌煩呢!」
冷傲乍然重拍桌面一詞,月牙兒嚇得倒吸一口氣。
「我們現在談的是婚事。」他繃著臉說。
月牙兒嗽著嘴,喃喃道:「這是哪門子的談法?一點感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