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長這麼大從沒被人這麼抓過,顯然對方至少比她高出兩個頭,她用力的扭身掙扎,過了一會兒,總算展現出一些成效,對方一個沒抓緊,讓她的身子微微下滑,然而,他又急忙的再次鉗住,只是這次鉗住的位置不再是她的纖腰,而是腰部往上許多的兩處豐盈。
「我不是小孩!」她倒抽一口氣,大聲的辯駁著。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長得像小孩了?
「現在我確定不是了。」有些壓抑的悶笑聲自她上方傳來。
映月這才意識到自己死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就這樣被輕薄了。
「啊!」她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尖叫。
「嘎?」對方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冷不防的鬆開手。
她逮住了這難得的機會,一腳用力往對方的小腿踹去,趁著他因吃痛而半跪下來的當口,迅速的逃出鉗制。
「你……這小偷居然敢攻擊人!」
「我才不是小偷。」她忿忿的回過頭,瞪向那個膽敢吃她豆腐的登徒子。
嗯……這個人長得未免也太粉嫩了吧?透過月光,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精細完美的男性臉龐。
以她喜愛猛男的標準來看,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夠高,可是皮膚太白、太細,雖眉清目秀兼笑容滿面,但臉型不夠有稜有角,帥是滿帥的啦,不過是那種粉粉的帥,不是她喜愛的那種肌肉型猛男。
「那你如何解釋自己擅闖入他人屋子的行為?」他質問。
「我只是來拿我的書的,呃……不、不是,我是來撿棒球的。」映月努力的為自己辯解。
「書?」他並沒有漏聽她之前的那一句話。
「算了,那個球就送你好了,我媽還在等我拿醬油回去哩。」眼前的情況對她十分不利,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決定先採取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改天再來拿回她、心愛的寫真集。
要逃就得趁現在,看對方離她還有點距離,她把握機會,三步一大滑、兩步一小跌的往門口方向奔去。
「別跑!」見狀,他立即拉近追殺的距離。
身後急速的腳步聲,以及她全身的細胞似乎都在告訴她,對方正以著飛快的速度接近她,打算再次將她擒獲。
危急時刻,手上的重量感突然點醒了她,是醬油!剛剛即使在被他抓著的最危急當口,她也不曾把這瓶醬油丟棄過。
映月知道自己可以利用什麼來逃命了!
她完全憑著直覺反應,回過頭,擺好丟保齡球的POSE,投出——
「哎呀!」敵人立即應聲倒地。
好球!
「拜拜!」見到對方被絆倒,她開心的朝他丟了個飛吻,再轉身以囂張姿態頭也不回的直接往大門奔去。臨出大門時,她還和一個拿著一大堆掃具的老人家擦身而過。
沁涼的晚風吹過她寬大的加菲貓圖案T恤,那只加菲貓半斂眼瞼,像是對著豪宅露出一抹恥笑一般。
而此刻,中原標準時間,晚間七點整—是吃飯的時間了。
☆☆☆
嗚……她的喉嚨好痛喔!
次日上午,映月苦著一張小臉,有氣無力的到學校去上第一節的日本文學史,兩個小時下來,她已經是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這感冒來得突然,讓向來不太相信因果報應的她也不禁開始懷疑,這或許是她昨天有辱媽媽賦予的使命,把買來的醬油丟到隔壁屋子的報應。
撐了兩個小時,下課的鐘聲總算響起,台上的教授在做完簡單的交代後,終於放人下課,她也才如釋重負的深吐了一口氣。
呼!終於撐到下課了。
「怎麼了,你不會又感冒了吧?」過來關心探問的,是她們日文系的系花兼映月的好友蔣昭樺。
「嗯。」她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你喔,一天到晚都在感冒。」常常看她感冒,蔣昭樺都已經習慣了。一開始她還會關心的要她去看醫生,久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了。「走了、走了,別裝死,今天是送空堂表的最後一天,我們得趕快趕去語言中心才可以。」
「啊——」聽到她的話,映月忍不住慘叫。
「走吧。」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蔣昭樺拖著她就走。
語言中心是K大文學院下附屬的機構,專門是在培訓外國人說中文,由於來K大的外國學生太多,兼任一對一的教師人數常常不足以應付,因此每年語言中心都會對K大文學院招考新任的中文老師來教學。
而映月和蔣昭樺雙雙都通過層層的訓練及考試,成為語言中心的兼任教師。
穿過日文系旁景色優美的湖畔,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坐落在湖畔旁的語言中心大樓,直向二樓的辦公室走去。
走了這麼一大段路,映月覺得自己簡直就要昏倒了。
不行、不行,為了她可愛的打工薪水,她死都要撐到把空堂表交出去才行,而且她有重要的事要拜託辦公室的小姐。
「學姊,這是我的空堂表。」映月很有禮貌的以雙手呈交空堂表,對於辦公室的小姐,她們習慣以學姊稱呼。
「嗯。你們下星期一就可以來看排好的課表了。」
「那個……學姊,可不可以拜託你幫個忙?」映月好可憐的吸了吸開始有些阻塞的鼻子,既然要求人,姿態當然是擺得越低越好。
「什麼事?」
「我知道來這邊教中文的老師是沒資格指定學生的,可是因為我是日文系的學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拜託學姊您幫我排個日本學生,最好是一句中文都不會說的,我想藉此來磨練一下自己的日文技巧,用直接翻譯法對學生進行教學。」聽到她的話,辦公室小姐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可是……」
「拜託啦,學姊。」像是要增加效果似的,她還很可憐的咳了兩聲。
「學姊,映月她為了要親自來拜託你,可是拖著三十八度的高燒來這裡的,不然交空堂表這種事,她其實可以請我幫她轉交就好了。」不愧是映月的死黨,蔣昭樺立刻很講義氣的幫著她說話。
「咳!拜託啦……學姊。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咳……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有這種無理的請求。」看到映月臉色蒼白的一邊咳嗽、一邊苦苦拜託,辦公室小姐總算有幾分心軟。
「好吧,我會幫你排排看,不過,下不為例。」
「當然、當然。」哀兵政策,成功!映月轉頭看向蔣昭樺,兩人互相交換一個詭計得逞的眼神。
真正認識映月的人都知道,她感冒時,向來只會打噴嚏而不會咳嗽的。
☆☆☆
要命!
映月覺得頭好像越來越痛了,這一定是早上欺騙語言中心學姊的報應。
「嗚……」蹺了半天課回家休養的映月,睡了一整個下午,原本乾澀的喉嚨似乎感覺好了許多,但腦袋瓜裡卻像是多了好幾個和尚在那邊敲木魚。
「小月,吃飯嘍!」江母操著一口台灣國語大喊。
「媽,人家的頭已經在痛了,拜託你不要叫這麼大聲好不好?」她扶著頭呻吟,一臉要死不活的慢慢走下樓。
舒適柔軟的沙發像是正對她發出無言的邀請,她輕打了個呵欠,整個人順勢往沙發上癱去。
「你是怎麼了,怎麼一張臉白成這樣?」坐在沙發另一邊看報紙的江父關心的問道。
「感冒。」映月懶懶的輕應了一句。
突然,小狗圓舞曲的悠揚門鈴聲響起。
奇了,這種吃飯時間還會有訪客喔?
「老頭,去開門。」在廚房裡的江母大喊。
「小月,你去。」江父埋首在報紙裡頭也不抬。
真是過分,她都說她感冒了,老爸居然還叫她去開門,映月嘟著嘴一臉不滿的看了老爸一眼,見他還是沉浸於報紙的內容完全不搭理她,確定是老爸先對她無情無義,這下就別怪她狠了。
漂亮的杏眼微微半瞇,映月突然轉過頭,朝廚房的方向大喊,「爸,我忘了告訴你,今天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方阿姨,她要我轉告你,說她很謝謝你那天請她吃牛排,還說改天去晶華酒店請你喝下午茶當回報。」方阿姨是老爸的前女友,也由於當年曾有一段男友爭奪戰,因此老媽對她自是超級感冒,且最重要的是,半年前老爸就已經當著老媽的面前發誓,說這輩子絕對不會再和方阿姨碰面的。
「小月,你在說什麼?!」江父嚇得連手上的報紙都掉了。
「你這個死老頭,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廚房裡立刻爆出江母的咆哮聲。
嘿嘿,報復成功,映月略略挑眉,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這才心甘情願的走去開門。
「找誰啊?」拉開大門,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有著傑尼斯藝人般俊秀漂亮的面孔。
這張臉超眼熟的……
啊!是隔壁那個被她用醬油擊敗的漂亮男人。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映月忍不住瞠大了眼,身子開始慢慢的往後移動。
「天啊!」她勉強闔攏下垂的顎骨。你認不出來、你認不出來,你絕對認不出來的,她在心中努力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