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您的指示兒子絕對遵從,不過,為什麼時間要提前呢?本來半年就已經很趕了,現在卻只有一個月的期限,恐怕很難做到,而且,落敗的人還要被趕出王府,這……」慎行的話在慎王爺的冷然注視下,倏的止住,他趕緊畏畏縮縮的垂下頭去。
「如果不難的話,就不算競爭了。」慎王爺冷冷的道:「一個月內誰先娶到妻子,誰就可以得到我擁有的一切,這是我最後的決定。」
「是、是的,行兒一定曾努力娶房媳婦。」慎行擦了擦額邊冒出的冷汗,連忙應道 。
「你呢?」慎王爺望向一臉傭傲的閻霄,面無表情的詢問。
「這麼好的條件,如果不參戰,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閻霄挑釁的勾起唇,無畏於他的威嚴。
慎王爺輕輕頷首,倏的站起身子走下座位,往內殿走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一等慎王爺離開,蘭因便率先發難,絮絮叨叨的數落起來。
「哼,說到你這個阿瑪,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真把一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雜種當兒子,枉費我伺候他這麼多年,真是一點都不值得。」
「額娘,別擔心,憑我這高貴的血統,與出眾的外貌,還怕會沒女人貼上來嗎?不要說阿瑪開出的是娶房媳婦了,就算同時娶三妻四妾,對我來說也是易如反掌。」慎行驕傲的挺了挺胸,一副勝利在望的得意模樣。
「是啊,咱們行兒可是有著切切實實、完完全全的高貴血統呢,不像有些人,混了些不三不四的髒血,還有臉貪想不該屬於他的一切。」蘭因話中帶刺的嘲諷著閻霄,一雙眼不屑的睇著他。
閻霄咬了咬牙,忍住胸口的怒火,佯裝無所謂揚揚唇,朝他們道:「福晉,大貝勒,希望你們『高貴的血統』可以幫助你們度過被趕出王府後低賤的生活,我這個雜種先行告退了。」
他誇張的行了個鞠躬禮之後,大步跨出殿堂,留下一對氣急攻心的母子在僕役面前失態的跺腳咒罵。
***
「福伯,幫我送個口信到敬親王府。」閻霄才剛跨入書齋,便大聲吩咐。
「送口信到敬親王府?貝勒爺,您要交代的是怎樣的口信呀?」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連忙趨前,好奇的問道。
閻霄在黃梨木製成的書桌前坐定,雙手交叉的放在下巴處,輕扯了下唇角,徐緩道:「就說慎王府的二貝勒希望即刻迎娶敬親王府的大格格。」
「這……」慎福驚訝的張大嘴,結結巴巴道:「貝勒爺,這敬親王府的幾位格格名聲似乎部十分不堪,二格格丟火藥傷人、三格格被退婚,老奴猜想,這尚在府中的大格格也不會是個好女孩兒,您可要三思吶。」
「就算那位大格格惡名昭彰也無妨,你不覺得這正好可以配我那雜種之名嗎?哈哈哈!」閻霄忽的大笑,笑聲響徹書齋。
慎福同情的看著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閻霄,知道這笑聲背後其實是斑斑的血淚, 可憐的貝勒爺呀。
「貝勒爺,您不是雜種,請您以後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慎福躬了躬身,懇求的道。
閻霄臉上的線條霎時放軟,他知道整個王府之中,只有慎福是真心待自己,也只有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是話中有話的諷刺他。
「福伯,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的,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曾經恥笑過我的人瞧瞧,他們眼中的雜種有多麼成功,我要他們向我乞討,向這個他們一向不屑的雜種哀求。」閻霄眼中閃過一絲陰邪的光芒。
「貝勒爺,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呢?」他冷酷的語氣讓慎福覺得不安,嘗試著想化解即將來臨的血腥紛爭。
「有仇不報非君子,福伯,這是他們欠我的。」他知道,就算他不對忖他們,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唉,看來他是勸不動貝勒爺了。慎福忍不住在心中悄悄的歎了口長氣。
「去吧,福伯,把我的意思轉告我未來的岳父大人,我等著你的好消息。」閻霄交代完畢,將身子往椅背靠去,閉起眼,在心中勾勒著自己的計畫。
慎福遲疑的想開口,終究還是放棄出聲,因為他知道,一旦貝勒爺決定的事,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唉,貝勒爺活脫脫是王爺的翻版嘛,怎麼說是側福晉跟旁人偷生的呢?尤其是耶雙眼睛,簡直跟王爺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慎福真的不懂,為什麼達一向精明的王爺都看不出來,貝勒爺根本就是他親生的孩子?或許是被情仇給蒙蔽了吧?
可是,難道整個慎王府中,就只有他這個老人的眼睛沒瞎嗎?唉!諷刺呀。
***
午後的敬親王府沒有今人昏昏欲睡的靜謐,反而傳出陣陣熱鬧的喧嘩聲,趕跑了僕役、丫寰們的瞌睡蟲,忙著招呼進進出出的來客,一刻也不得閒。
「王爺、王爺。」僕役阿中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喚道。
「去去去,不管是誰求見,就說我身體不適,一概不見。」敬謹不耐煩的揮揮手,皺起的眉頭都快要可以夾死蚊子。
「王爺,你這樣一直拒絕會面也是過於失禮了,畢竟人家可是恭恭敬敬的求見,還是勉強見見一、兩個。」瑟雅淺淺笑著,溫婉的規勸道。
「可是那些人個個沒安好心,我幹麼要浪費時間見他們呀?」哼,打死他,他都不會答應他們的請求,見也是白見。
「你也真是的,人家來提親,又怎麼是不安好心?況且雲兒跟曦兒都已經各有依歸,獨獨剩下顏兒這個大格格沒出閣,傳到旁人的耳裡,總是不太好聽吧。」瑟雅仍嘗試著想跟他說道理。
「哼,我管旁的人說長道短?總之,這個女兒可是唯一一個留在我身邊的女兒了,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心軟將她送人的。」他可頑固了,說不見就不見。
老糊塗,根本就是斷送自己女兒的幸福嘛,她真是受夠他的戀女情結了。不顧他的堅持,瑟雅逕自朝阿中道:「去讓人進來吧。」
「是。」阿中知道福晉的命令比王爺的更有份量,所以未待王爺點頭,便轉身下去領人進來。
「福晉,你真是……」敬謹敢怒不敢言,只有懊惱的搔搔頭,無奈的準備見客。
過了半晌,阿中領了個微弓著背走路的老人走進來。對方雖然年紀不小,不過得體的舉止,看得出是在某個大戶人家做事的人。
「慎王府的慎福給王爺、福晉請安。」慎福一跨進門檻,便恭敬的屈身行禮。
「奉承的客套話就免了,直接說明來意吧。」敬謹沒好臉色的命令道。
「呃,是。」慎福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間竟有些語塞,等順了口氣之後,才緩緩道出來意,「啟稟王爺,慎福是奉了我家二貝勒之命,前來向王爺提親的。」
「提親?」敬護的臉色因這兩個字而迅速變青,「你再說一遍。」
「是……」慎福怪異的看了眼他,重複道:「是慎王府的二貝勒命小的為他傳口信,希望可以跟大格格締結良緣。」
「我呸!」敬謹憤怒的站起,一雙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了,「他算哪根蔥,也配跟我締結親家?」該死的傢伙,非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王爺,請您不要污辱我家貝勒爺,他雖然不是正室所出,但是論人品、長相都是上上之選,老奴從小看著他長大,知道他是個多麼優秀的人。」見敬謹這般貶低自己的主子,慎福就算再謹守禮儀,也忍不住為閻霄說話。
「好大的膽子,這就是慎王府用的人?我看你主子八成也是同樣粗俗無禮,不用說了,給我滾!」
敬謹氣得一掌擊上扶手,震得椅子嘎嘎作響。
「王爺請息怒,老奴知錯。」慎福意識到自己踰矩,連忙下跪請罪。
「王爺,你也有不對之處,怎麼可以當著人家的面,這樣數落人家的主子呢?」
瑟雅按按他的手,朝他搖搖頭道:「來者是客,請王爺不要動怒,以免讓人家說我們敬親王府不懂得款待客人。」
敬謹按捺住又將提起的怒氣,勉為其難的聽從妻子的話,板著臉坐下來,不過不再正眼瞧慎福,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
「起來吧。」瑟雅朝慎福笑笑,「你家的二貝勒爺,是否就是閻霄貝勒?」她倒是聽過些有關這位貝勒爺的輩短流長,只不過,就不知道其中的真實性有多少了。
他連忙點頭,應聲道:「是的,就是閻霄貝勒。」
「是他要你來代他提親?」瑟雅沉吟了會,緩緩開口,「唉,閻霄貝勒的確過於草率,也難怪咱們王爺這麼生氣了。」
「這、這怎麼說呢?」糟糕,看樣子自己是把事情給搞砸了。
瑟雅的目光溜了眼敬謹,忍住笑意道:「即使要提親,也該是由他的阿瑪及額娘前來,怎麼可以差遣一個老奴來便算數呢?這分明是瞧咱們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