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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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
「快來人啊,大當家受重傷了。」
清晨天色還未亮絕,一道道驚惶響亮的聲音便響徹了總會,將每個人自睡夢中驚醒,心神一凜。
「晏平大哥受傷了?!」蘇婧只覺得渾身冷汗下冒,幾乎要昏厥了過去。
沒有多想,連外衣都還來不及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便往外衝去。
只見原本一片漆黑的迴廊此刻燈火通明,大廳上早已聚集了大批的兄弟跟幾位長老,團團的圍成一片人牆。
「讓我過去,讓讓。」蘇婧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定睛一瞧,歐陽晏平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俊美的臉寵上毫無血色,緊閉的雙眸讓人懷疑他是生是死,只有那兩道仍然緊擰在一起的濃眉,稍稍顯示了他微弱的生命。
「晏平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蘇婧顧不得許多,衝上前去搖晃著他。
「婧兒……」歐陽晏平艱困的微微睜開眼,氣若游絲的出聲。
「是我、是我,你不要死啊。」斗大的淚水自蘇婧的眼眶中滑落,看他傷成這樣,她的心有如刀割。
歐陽晏平微微的扯唇,想舉起手摸摸她的腦袋,可舉到半空卻又沒有力氣的頹然放下,「別、別哭……」
他似乎總是惹她哭。
「我不哭,你會好起來的,我不會讓任何人自我身邊奪走你的。」蘇婧抹去臉上的淚水道。
歐陽晏平的唇角緩緩的泛開抹笑,可旋即又昏迷了過去。
可這些舉動看在其他人眼中,卻不禁呆愣住。怎麼,她不是二當家的未婚妻吧嗎?怎麼對大當家這麼……呃、這麼關心啊?
臧溰成感覺到一道道狐疑的目光投向他咬咬牙,走上前道:「婧兒,放心吧,我們會請最好的大夫跟用最好的藥治療他,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
臧溰成不等她將話說完,彎下腰,強硬的將她給拉到身邊,低聲警告她道:「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
蘇婧被他低沉的聲音震了震,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冰姬,晏平交給你了。」不管蘇婧的反應,臧溰成以二當家的身份宣佈道。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事的。」冰姬淡淡的點頭,詭異的瞅了蘇婧一眼,旋即要求幾位身強體壯的男子將又昏了過去的歐陽晏平給抬離開。
「晏平大哥……」蘇婧忍不住想跟著上前,可卻被臧溰成狠狠的給捉住手腕,不讓她有機會離開身邊。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晏平大哥。」不管眾目睽睽,蘇婧想要掙脫臧溰成的鉗制。
「婧兒,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即使你敬他如長兄,也不能不避諱一些場合。」臧溰成臉色陰沉的道:「更何況,有冰姬照顧他,其他人自然不需要多費心。」
這番話說得蘇婧臉色霎時刷白,驟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是啊,你們就要成親了,現在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風長老皺皺眉,對她方纔的失態也覺得不妥。
「溰成,你帶她回房歇息吧。」火長老也跟著道。
「晏平有冰姬照顧,我們都很放心。」雷長老的視線炯炯的直視著蘇婧,心中有一堆疑問。
「沒錯,冰姬是惟一可以讓晏平接受的女人,除了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去照顧晏平了。」電長老點點頭附和。
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冰姬跟歐陽晏平扯在一起,又分明的想要隔開她跟歐陽晏平,蘇婧的心中真是苦澀之至。
「婧兒,走吧。」臧溰成此刻放緩聲音,回復溫和的道。
可蘇婧一點都沒心情體會他的溫柔,她懊惱的咬咬下唇,甩開臧溰成的手,低頭衝出大廳,將他獨留在廳內。
面對一屋人納悶與困惑的視線,他不禁默然了。
※※※
她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實在離譜。
她不該這麼驕縱、不該這麼隨性所至,不該這麼自以為是,不該……哎呀,太多的不該,她看她是數不完了。
以往在家裡,就算她捅出天大的婁子,犯了多大的錯事,旁人都只會無奈的笑笑,然後又疼惜的包容她。
可一旦離開家裡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會無條件的原諒她,原來自己犯的錯,得自己嘗那個苦果。
現在她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是否也該這樣迷迷糊糊的嫁給一個對她好,可她卻不愛的男人呢?
一想到臧溰成那雙含情脈脈的溫柔雙眸,蘇婧就覺得充滿濃濃的自責感。
她知道自己對他一向態度蠻橫,可他卻依然對她呵護有加。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以再傷害他呢?
哎呀,該怎麼辦才好呢?
可煩惱歸煩惱,想見歐陽晏平的渴望仍然讓她趁著夜半時分,情不自禁的偷偷溜到他養病的房外,由窗縫窺探著裡面的情景。
只見房內並沒有燈,跟外面的漆黑幾乎連成一片,無法看個真切。
這幾天她都有被臧溰成找了各種借口絆住,一點他的訊息都沒有,所以今天她非進去看看他的傷勢如何不可。
悄悄的推門扉,蘇婧的腳還未盡數跨入,人已經被一雙堅硬的雙臂給抵住了脖子,「誰?「
「是我,婧兒。「
晏平大哥的聲音?
「婧兒?」脖子上的鉗制霎時鬆開,隨即而來的是他沉重的身軀往她身上壓來。
「晏平大哥,你怎麼了?」蘇婧連忙撐起他往床邊走,讓他躺回床上。
「沒什麼,只是還沒有完全復原罷了。」他的聲音有點兒虛弱。
透過月光的映照,她恰好可以稍稍看清歐陽晏平的臉龐,只他緊攏著眉,臉色比平常蒼白了不少。
「可惡,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我非去找他算帳不可。」蘇婧氣惱道,真想馬上飛回家裡召集人手。
「不用了,他們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了。」歐陽晏平淡淡的扯唇。
「那是他們活該。」問都沒問原由,反正誰跟晏平大哥作對,就不是好人。
「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我們各為其主。」歐陽晏平淡淡的笑了笑。
「喔,又有力氣教訓我啦?那我可以放心了。」蘇婧噘噘嘴,朝歐陽晏平扮了個鬼臉。
短暫的談話告一段落,一片窒間的沉默霎時席捲而來,讓蘇婧有點兒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眸。
「婧兒……」先開口的是歐陽晏平。
「呃?」揚起長睫,她望向正緊緊瞅著她的歐陽晏平,心頭猛的一跳,彷彿初見他般的悸動不已。
他的黑眸從未有過今晚這般的溫柔,彷彿要將她望成一攤水似的,充滿了魔力。
蘇婧的心不禁提到半空,盼望著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你這麼晚到我房內,有事嗎?
唉,果然是她想太多了,蘇婧難掩失望的起身,悶悶的道:「沒事,我這就走。」
她都忘當初自己是被他給趕走的。
「慢著。」忽的,他結實的手臂一伸,將她拉回身邊。
蘇婧詫異的瞪圓眼,只知道怔怔的瞅著他瞧。
「我以為你說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我了?「他認真的望著她低喃。
蘇婧困窘的咬咬牙,以為他在譏誚她,霎時又想要甩開他的手逃離。
可歐陽晏平卻攢得更緊,甚至將她拉往自己的懷中,這個舉動,撼動了她。
他的手輕柔的撫過她的髮絲,彷彿在膜拜著什麼珍寶似的,生怕碰壞了她,「靖兒,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他低語的聲音在黑暗中有如一聲輕歎。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呢……
第六章
黑暗包裡著他們,形成一股曖昧的氣氛,他的心跳在她的耳邊枰然響動,與她自己急促的呼吸相互應和。
他的聲音這麼溫柔,他的身軀這麼溫暖,他的呼吸如此靠近。
這一切不會是她在做夢吧?
「婧兒?」她的遲遲沒有應聲,讓歐陽晏平困惑的出聲。
驀的,一股熱熱的液體穿透他的衣衫,熨貼上他的肌膚。
她哭了?唉,他又惹她哭了……
「為什麼你現在還這樣問我?你要我怎麼回答嘛。」她早就告訴過他了啊,只不過他拒絕了。
「告訴我,你恨我嗎?討厭我嗎?」恨他對她這麼冷情,討厭他的嚴峻。
蘇婧用力的搖晃著腦袋,委屈極了,「你明明知道答案,還問我。」
「婧兒……」歐陽晏平輕喟了聲,輕柔的抬起蘇婧的下巴,緩緩的俯下臉龐,溫柔的覆蓋上她紅潤嬌艷的唇瓣。
強烈的悸動在四片唇瓣相貼時竄過他們的每一個細胞,填滿了每一份空虛。
他早該這麼做了呵……
吻她的滋味,是這世界上什麼都無法可比擬的甜蜜跟可口。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蘇婧還依依不捨的仰頭看他時歐陽晏平卻緩緩的抬起頭,輕歎出聲。
「為什麼歎氣?你後悔了?」這是蘇婧第一個想法。她就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跟她想像的這麼容易。
可歐陽晏平卻搖搖頭,雙手緊緊的摟住她道:「我是後悔,不過卻是後悔沒有早點卸下我的假面具,後悔沒有早點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