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婉兒看著臧洚跳起身,也跟著跳下床,還失控的扯著嗓子尖喊著。
「閉嘴,你喊得我頭都痛了。」他是喜歡聽女人喊出聲,不過只限於在床上「運動」的時候。
「那是什麼呀?」婉兒縮在牆角,閉著眼睛不敢往那團毛球望去。
臧洚瞇起眼審視了床尾的毛球片刻,旋即咧開唇,一把將毛球給攬入懷中,「不過是只小白狐嘛,害我被你搞得草木皆兵的。」
雪兒一點都不怕生,舒適的依偎在臧洚的懷中,圓滾滾的烏黑大眼無辜的啾著他瞧,讓他頓時好生憐愛。
「嘖嘖嘖,小白狐?」婉兒拍拍胸口,驚魂甫定的走向臧洚,不屑的扯扯唇,揮揮手道:「喲,從哪裡鑽進來的,真是髒死了,快把它丟了吧。」
臧洚不置可否的笑笑,將雪兒放在桌上,轉過身朝婉兒走去。
「等等嘛,先把它扔了再說嘛,人家可不想邊做邊讓個畜生觀賞。」婉兒嘴上雖這麼說,實則雙臂已經大大的打開,準備接受臧洚的擁抱。
可等了好半晌,臧洚卻只是走過她的身邊,彎腰拾起因歡愛而隨意丟散一地的衣物,毫不猶豫的穿戴整齊。
「呃、爺?您在做什麼呀?」婉兒困惑的眨眨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對她裸露的胴體視若無睹。
「你不是瞧見了嗎?我該走了。」臧洚將乖乖趴在桌上等候的雪兒抱了起來,大步朝房門走去。
「等等吶。」顧不得任何矜持,她趕緊奔上前,從後面攬住臧洚的腰,撒嬌道:「爺,不要走嘛,人家會捨不得的啦。」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盼到他來,怎能這麼輕易就放他走?
臧洚彎起唇角,淡笑道:「傻丫頭,我是聽你的話,把它帶走,免得驚擾你了呀。」唉,女人就是這樣,永遠都不知滿足。
這點最讓他受不了。
「人家是要你把它丟出去,可不是連你都走呀。」婉兒用豐滿的胸脯不住摩挲著他的背後,試圖勾起他的情慾,引誘他駐留。
唉……臧洚不耐的歎口氣,轉過身將婉兒死命勾在自己腰上的手給扳下,努力維持著笑臉道:「乖婉兒,我總得出去掙錢光顧你吧?否則你以為我可以成為你這『怡紅院』花魁的入幕之賓嗎?」
「您可是堂堂大清皇朝的臧洚貝勒爺,就算不做事也足以把婉兒永遠藏起來了呀。」婉兒打蛇隨棍上,暗示要他娶她回家當個側福晉也好。
「呵,除非我想跟全京城內的男人為敵,否則呀,還是少打獨佔你的主意。」
臧洚佯裝不知她話中含意的轉移話題,讓婉兒好生懊惱,卻又不敢發作。
「總之你乖乖的幫我留意有沒有一個叫做媸兒的姑娘,如果有任何消息,不管白天黑夜,隨時通知我,我會馬上過來的。」他敷衍的輕吻了吻她,旋即身形一閃,在婉兒的手還來不及再度纏上他之前溜出門外。
「該死!」婉兒懊惱的踱著腳,沒有氣質的咒罵著,難得的機會又眼睜睜的讓他給溜出了掌心,要她怎麼不惱怒。
媸兒……對了,他不是說只要找到那個叫做媸兒的姑娘,就可以隨時把他找來嗎?婉兒的眼睛一亮,奸詐的彎起紅唇,看來,現在可不是懊惱的時候,而是找人的時候,嘿嘿嘿。
逃,逃……那凰的腦中只有這個字,風呼呼的自耳邊呼嘯而過,深夜的涼意不斷的侵襲著她單薄的身子,不遠處傳來的狗吠聲更讓她心驚,彷彿追兵僅一步之遙,手一勾,便可以緊摟住她奔逃的身子,阻斷她的生路。
不行,她必須加快腳步,打死都不能再回到端親王府去了,尤其是在她聽到端親王的詭計之後,更不可能為虎作倀,藉著婚姻去探聽大阿哥的私秘。她雖然受皇上冊封貴為格格,可卻從沒有一天享受過權力與富貴,現在也不想沾皇室這兩個字的光芒,嫁入深宮內院成為怨婦。
光成為怨婦還好,要是又讓人家發現她替端親王探聽宮內的大小事,被人家誤以為是奸細的話,那她不是更倒楣,屆時連小命都難保。
逃呀,拚命逃呀,就算腳底已經隱隱作痛,就算雙腿發酸發麻,她還是頭也不回的埋頭往前衝,將自己嬌小的身影投入闇黑的天地中。
這片黑暗緊緊的包圍住她,讓她無法衝破,只能亂竄;就在她跑得筋疲力盡、雙腿即將抽筋之際,點點光亮霍的映入眼簾,再度燃起她的鬥志,硬是撐著最後的一點清明往光亮處跑去「喂!喂!」
吵死人了,是誰呀?那凰撥開臉上的「異物」,翻轉了個身子,又繼續夢周公去,恍惚中,她覺得輕飄飄的,好像浮在半空中。
「喂——醒醒啦。」
「嬤嬤,再讓人家睡一會嘛。」真是的,每次都不讓她自然醒,唉……「傻子,你說誰是你嬤嬤呀?本姑娘我可還是個嬌艷欲滴、風姿綽約的黃花大閨女耶,你是不是瞎了?還是真傻了?」婉兒發飆的用手指按著那凰的太陽穴,尖銳的聲音穿透了她渾沌的思緒,讓她霎時驚醒。
「怎麼了?失火了嗎?」那凰倏的跳起身,驚惶的左右張望著。
「失你的鬼啦,喂,到底是誰把她帶回來的,淨說些不吉利的話,真是夠了。」婉兒不悅的瞪了瞪將那凰帶進來的兩名僕役,氣焰正熾。
「對、對不起吶,婉兒姑娘,都是咱們不好,可她就這樣昏倒在咱們門前,放著不管又會嚇著上門尋樂的大爺,所以、所以咱們只有出此下策,先把她帶進來院裡了。」這婉兒姑娘可是怡紅院的當家花魁,惹不得的。
「哼,不會把她扔到街角就好了?」婉兒還是對那句「嬤嬤」耿耿於懷,老大不爽的板著臉,不文雅的自鼻子噴著氣。
「呃、沒有失火呀?」那凰不好意思的吐吐舌,看了看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旁人,無辜的問道:「那、那是發生了什麼事呀?」
「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的,你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昏倒在咱們的門前?」一名瘦高纖細的清秀女子自人群中走了出來,親切的問著那凰。
「昏倒?」那凰困惑的眨眨眼,旋即將檀口張得大大的,憶起了一切。
「不用問了,反正她現在已經醒了,可以快點滾蛋了。」婉兒將女子推開,雙手環抱在胸前,倨傲的俯視著那凰。
「婉兒姊,說不定她也有一段傷心的過去,無家可回呀。」女子同情的啾著那凰,想當初她剛進怡紅院時,好似也是這般歲數吧。
「冷蘭,瞧你平常對客人總是冰寒著臉,怎麼,現在幹麼大發惻隱之心,好像她跟你是同個娘生的似的。」婉兒夾槍帶棍的諷刺著自己在怡紅院中的最大敵手。
「婉兒姊,咱們也是這樣苦過來的,怎麼能不幫她?更何況,女人何苦難為女人,那些有錢的爺兒們只是想來這裡尋歡作樂,咱們給的便是虛情假意,不須動情,不是嗎?」冷蘭凜然道,她外表雖孱弱,可性子卻剛強。
「喲,幹麼我說一句你要說這麼一長串呀?咱們本來就是出來賣的,奉承陪笑,逗得大爺兒們心花怒放,主動奉上白花花的銀票珠寶,臣服在咱們的石榴裙下,這些才是咱們應該關切的事,而不是將精力無謂的浪費在一個非親非故的髒女娃兒身上。」婉兒輕捂著鼻子,做出嫌惡的模樣。
「在我來說,就算是個髒女娃兒,也比起那些腦滿腸肥、內心淫穢的出錢大爺強上千倍、萬倍。」冷蘭淡淡道。
「你——」
「兩位大姊且慢為我爭吵,一切都是我不好,請你們熄熄火,聽我說句話好嗎?」那凰見氣氛僵滯,火藥味充斥滿室,連忙開口打圓場。
「別擔心,婉兒姊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會跟咱們計較的。」冷蘭柔柔一笑,口吻一改,讓婉兒也不好再發作。
「是呀,我就說嘛,像婉兒姊這麼風華絕代、婀娜多姿、傾國傾城、宜頃宜喜的大美人,一定也是個心地善良、助人為樂的好心人。」那凰眼珠子一轉,連忙跟著拍馬屁,反正說謊又不會死人,能夠讓自己的處境轉好,何樂而不為?
「哼,你這小女娃兒還算頭腦清楚,總算有點兒討人喜歡了。」婉兒最禁不起好聽話,就算本來再有天大的不悅,現在也都消失殆盡,反而還開心的很。
「婉兒姊,我這髒丫頭沒啥優點,可就是不會說謊。」見婉兒的臉色趨緩,那凰連忙繼續灌米湯道。
「呵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嘴這麼甜。」婉兒笑得眼都彎了,哪還有先前的張牙舞爪?「叫什麼名字呀?」
「呃,我、叫我葟兒吧。」現在可不是曝露身份的時候,還是暫且隱姓埋名吧。
「葟兒呀……這樣吧,要是你沒地方去,那就留下來吧,我想以我在怡紅院的地位,梁嬤嬤還不敢說聲不吧。」梁嬤嬤是怡紅院的主人,對婉兒這棵搖錢樹可是十分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