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坐以待斃」?
「這……」白如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我姊是這麼說的。我沒有騙你!男生不喜歡,你追他也沒用。」
「可是你不追他,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
「哎呀!他喜歡就會主動追你嘛,不必等到你去追他。」
一言以蔽之,就是,「男生如果喜歡你→他主動」:「不喜歡你→他不主動」;「他不喜歡你,你主動→沒有用」。所以,「男生主動←→女生被動」。
可是,要像睡美人一樣,睡上一千年,王子還不來吻她,她又不能自己爬起來去找王子來吻她,那……那……
白如瑜又說,姿態宛如專家。「我姊還說,男生喜歡矜持一點的女生,比較有氣質。你太不矜持了,要含蓄一點。」
老實說,她連「矜持」兩個字都不知道該怎麼寫,更不用說明白它的意思。她的腦袋遺傳她老爸老李的,一碰書本就不靈光。
「我回去查字典。」她喃喃說著。
「什麼?」白如瑜不懂。
「我說我回去查字典。」
「查什麼字典?」
「矜持啊。」
「拜託,這個你也不知道?」白如瑜拍一下額頭。「矜持就是莊重自持的意思。就是要端莊一點,不要太隨便。」
不知道該稱讚白如瑜國語念得好,還是婦德教育成功?李柔寬皺了皺眉。「不能太隨便」?那她豈不是完了?她做什麼都隨便——她老媽常訓她的。
不行,她要好好想一想。
她這麼巴結餘維濤,他都不理她了;她再不多加把勁,反而要呆呆在一旁等著他來找她,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如果等得睡著了,而他一直不來吻醒她,那該怎麼辦?
不行!
「阿瑜,」她哥倆好的叫白如瑜「阿瑜」,叫得她一楞。「謝謝你。不過,這不行的。我先走了。」
簡直莫名其妙。白如瑜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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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濤!」
天氣好熱,李柔寬一衝進余家,就扯開喉嚨大叫,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浪費。
在客廳的余維波比比樓上。說:「他心情不太好,最好別去理他。」
他心情哪天好過了?李柔寬比個「安啦」的手勢,蹦蹦跑上樓。不過,怕余維濤海嘯似的吼叫,她還是先敲兩下門,才賊頭賊腦的探頭進去。
「阿濤……」
房間裡靜悄悄的。窗簾全拉上,份外的幽暗。
站定了一會兒,李柔寬才適應幽暗的光線,便瞧見趴睡在床上的人影。
天氣熱,他打赤膊睡覺,曬得均勻麥色的身體還不是很男性的,還是屬於少年的青澀。但看在李柔寬眼裡,已經夠「秀色可餐」,夠刺激養眼了。
她按住怦怦的心跳,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前。他「唔」一聲,正巧翻身,仰臉向上,把薄被踢到床下。
「呼!」李柔寬拍拍心口。嚇她一跳!她還以為他醒了。
她又走近一些,色迷迷的看著他,從頭頂到腳趾,一寸都不放過。他的黑頭髮掉了幾絲掩在額頭前,柔軟的像波浪一樣;他的輪廓深刻,線條分明,即使在熟睡中,那漂亮的臉蛋也沒有揉亂變形。平時總是糾得很緊的眉頭放鬆了,抿緊的雙唇也釋放了,充滿了血色,柔軟富彈性,半啟半閉的……
她看呆了,嘴巴微張,甚至流口水——就差那麼一點。她趕緊把口水吞下去,吞得太用力,喉嚨發出一聲咕噥。
她慢慢蹲下去。眼前的景象實在太誘惑了,真真教她按捺不住。她忍不住,俯向睡熟的他,親吻住他的嘴唇。
親了一下,她意猶末盡,又親住他的唇,稍微用力吮吸了一下。他噫動一下,但沒有醒來。
「怎麼沒有醒呢?」不是王子親了公主一下,睡了一千年的公主就睜眼醒過來,然後對她張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王子一見鍾情?
她喃喃一會兒,嘟著嘴正又想親下去,身後傳出懶懶的聲音說:「這樣不太好吧?」
余維波倚在門口,表情要笑不笑,眼光帶戲謔,一副漫不經意加懶散的姿態。
「什麼不太好?」李柔寬被抓個正著,卻沒有一絲羞赧,色迷迷的眼光仍不捨得離開那誘人的「紅唇」和「胴體」。
「角色顛倒了吧?」口氣完全不像十二歲的小男生,姿態也完全不是小男孩式的,那懶洋戲謔,全然是超齡的鬼馬。
「那又怎麼樣?」她插腰站起來,凶巴巴的。
「是不會怎麼樣。他要是知道你趁他睡著偷親他,他頂多抓狂而已。」
「你敢胡說八道!」
「這怎麼叫胡說八道?」唷唷!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天天巴著他這個弟弟嚷嚷著喜歡他?這會兒卻彆扭起來?「小李,好漢做事可要敢當!」
「我又不是不當,只是……」李柔寬飛快瞥一眼床上的余維濤。「你要是告訴他,讓他知道了,他有了警覺,以後我就親不到了。」
沒料到她是這樣的憂慮想法,余維波楞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不愧是那個沒神經的李金髮的女兒李柔寬!
笑聲吵醒了余維濤。看見房裡多了兩個人,惺忪茫然的臉色只頓那麼一下,隨即陰沉起來。
「你們在我房間裡偷偷摸摸的幹什麼?」老大笑得那麼開心,而李柔寬瞪眼鼓著腮幫橫看老大的模樣,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我跟你說,阿濤——」
「你敢!」余維波才開口,李柔寬馬上撲過去,去掩他的嘴。
實在太沒忌諱,看在余維濤的眼裡,便帶有說不出的親近曖昧。他心裡不舒服極了,打鼻子哼一聲,輕蔑說:
「要打情罵俏請出去,這兒可是我的房間。」口口聲聲說什麼她喜歡他,結果呢?還不是和他家老大牽扯不清。
「你說什麼啊?阿濤?」余維波皺鼻子。
李柔寬眼睛卻是一亮,說:「你吃醋了是不是?阿濤,你放心,我只喜歡你而已。」
「嘿嘿!」余維波忍不住翻白眼抗議,太不給面子了吧。
余維濤使性子似又哼一聲。「我看你是誰都行吧?我不理你,你就找阿波。你是看上我家有錢吧?!」
「你家有什麼錢?」李柔寬楞楞的。
「阿濤,你怎麼這麼說!」余維波不以為然。
聽在余維濤耳裡,就變成一鼻孔出氣。他更加悻悻,拉長臉,表情極臭,大聲說:「出去!我要睡覺!」
「阿濤,我——」
「出去!」李柔寬還不死心,余維濤從床上跳起來,使勁將他們兩個推出門外,用力甩上門,還卡嚓上了鎖。
「看!都是你!害我被趕出來了。」李柔寬不滿地對余維波咕噥。
「別理他了!」余維波才大余維濤一歲,也是少年氣盛,拉著李柔寬就蹬蹬下樓。
「你幹嘛啦!」
「我真搞不懂,那小子脾氣那麼差,陰陽怪氣的,你還傻傻喜歡他做什麼?虧你忍得下去!」
「你怎麼這樣說他的壞話!」
「這哪叫壞話!我已經很客氣了。」余維波老成的歎口氣。「不是我說我自己的弟弟,他實在很不可愛。你到底看上他哪點?」
「從頭到腳。我一看見他,頭就昏了。」這不像是十二歲的女孩會說的話。不正經又超齡的不含蓄。
「我看你頭真的昏了!」笑意忍俊不住。「昏到偷偷親吻他。人家是王子吻睡美人,哪有人吻睡王子的。」
「這個……呃,睡美人也要主動一下嘛!不然要是王子都不來吻她,那她不是要睡死了?」
「可是,人家童話不是這樣寫的。」
「那又不是聖旨,我改動一下不行嗎?睡睡睡,睡個一千年,都睡死睡老了,誰還要來吻她!」
「什麼一千年?」余維波一頭霧水。
「那個啊!就是你說的那個啊!我大姨說——」劈哩啪啦把她大姨說的那一套全兜出來。悻悻添尾說:「我大姨每次都說這個故事哄我睡覺,可是,我愈想愈不對,總是不敢睡得太晚,早早爬起來。你想,如果王子不來吻我怎麼辦?如果我睜開眼一看,來吻我的不是我喜歡的王子怎麼辦?而且,睡上一千年我都要變成老巫婆了!我愈想愈不保險,覺得還是自己去吻王子比較妥當。」
余維波愈聽眼睛睜得愈大,終於忍不住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就這樣?所以你就一直追在阿濤的屁股後?」
「余維波,這很重要的!」她惱他的笑。
「對不起,我不笑就是了。」余維波忍住笑,但話聲還是藏不住那笑意。「我說小李,你阿姨用的童話版本有問題。睡美人才睡了一百年而已。嚇死人了!要是有人睡上一千年,不成妖也成精。還有,人家童話讓王子披荊斬棘救公主,好讓王子表現他的英勇;可你自己披荊斬棘出來找王子,那個次序有點顛倒了。」
一百年跟一千年有什麼差別?呆呆傻傻地像死人一樣那裡等,除了睡覺什麼也不做,實在沒什麼意義。主動一點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