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像蜻蜒點水那樣沾沾唇就過去。他摟住她的腰,支撐住傾壓的力量,濕潤的舌頭舔了舔她乾燥的唇,然後伸了進去,在她唇舌裡滑動著,與她的舌頭纏捲在一起。她有點反抗,他摟緊了不讓她逃,硬侵開她屢次想閉合的唇齒,甚至愈親愈深入,挑逗她舌腔裡的每一寸柔軟的地方。
排山倒海的暈眩感襲過來,她覺得她快透不過氣似,下意識的抬手勾住他脖子,好支撐她鬆軟無力的身體。她的嘴唇濕潤溫涼,他柔軟的舌頭與她的纏捲在一塊,每每撩撥她身體泛起一種戰慄感。她愈抗拒,感覺呼吸愈不順暢,投降了任他攫取,那不舒暢感反而消失。所以她只好任他、由他,他怎麼侵入她怎麼接受。
「阿……阿波!」但他的力量愈來愈粗野,她真的快暈眩了。他察覺,鬆緩侵力。
喘息粗重,面色潮紅,但他仍摟住她的腰,目光波動激動地看視著她,沒有尷尬,沒有逃開。
她的喘息也急促,臉龐通紅,雙唇更紅腫,雙臂軟軟的掛勾在他肩上。她望著他,直到足夠的空氣重回她腦裡。
「我還沒決定好,你怎麼可以就自己替我決定了?」李柔寬有些惱,拿開他還摟在她腰間的手。
雖然余維波吻得燙熱,但並不是言情式的纏綿,所以她並不覺得那麼羞澀,依然能夠不避不逃面對他。
余維波從激戰的餘熱中被拉回來。他順手撿起一封信撕開,一邊說:「反正你一定要我看這些信不可,我替你決定比較快。」
這好像是事實。她無法回駁。
鐘響了。余維波動也沒動,繼續拆第二封信。她坐在他身邊,也沒動。地上的陰影擴大了,火氣不再那麼炎燥。她瞥眼望他的側臉,問:
「阿波,你吻過很多的女孩嗎?」她得承認,他的吻讓她覺得有種微甘的舒服感覺,絲毫不笨拙生澀。
「你說呢?」他反問,朝她勾勾嘴角。
「你奸詐又狡猾,我想一定是的。」
他給她一個戲譴的笑,不置可否。
「阿濤呢?他吻過別的女孩嗎?」心思一轉就念到余維濤身上。
「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不會去問他!」說起余維濤,余維波第一次覺得煩躁起來。
「我要是問他,他一定丟給我一句『不干你的事』,還給我臉色看。」
實際又確實。余維波笑起來。
「嗯……阿波,」有件事讓她欲言又止,她想想,還是問一問好了。「你聽說過阿濤和薛雅安的事嗎?」
余維波抬起頭,丟下手中的信,才說:「聽過了。」
「原來你也聽說了。我看見阿濤和薛雅安走在一起。你知道阿濤的個性,他一定有點喜歡薛雅安。」
她沒有苦笑,神色也不黯然,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似。余維波表情微繃看了她一會兒,難得認真,說:
「小李,你真的那麼喜歡阿濤,別人就不行嗎?」
「別人?」她搖搖頭。「我沒想過。」至少到目前她沒想過。
「難道你要追阿濤一輩子?」他口氣有點氣「懣」,賭氣似。
「我才沒有這麼長情。」她又搖頭。「我喜歡阿濤,所以我用很大的心力讓他明白我的心意。但如果他一直拒絕我,喜歡的是別人,我不會傻傻的守他一輩子,執著一輩子的。我不迷信『永遠』這種東西。現在的我很喜歡阿濤,我只是忠於我自己的心意而已。」
「你是說,如果阿濤喜歡的是別人,你就打算放棄?」
「不然還能怎麼樣?我盡力追求他,但這種事又不能勉強。他真不喜歡我,我還能怎麼樣?為情守身不談情說愛不嫁嗎?這只是愚蠢的感情。愛情是要兩情相悅的。兩情相悅最重要!」她特別強調最後的話。
余維波臉上回了笑容。「這麼說,你也可能喜歡別人嘍?」
「當然。我追阿濤,因為我不想辜負我喜歡他的心情。阿濤雖然對我冷淡,但我覺得他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我。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要我喜歡別的女孩,一點都不懂得我的感情,我也不會再留戀。愛情的美好,應該是互相懂得珍惜的,談那種自我折磨的苦戀做什麼?!」
余維波真的笑起來。「小李,如果哪天你要喜歡別人,就考慮考慮我。」他眨眨眼,態度真真假假。「反正我們親也親過了。」
「你!」她重重捶他一下。當他玩笑。「你希望我被阿濤拋棄是不是?」
「我沒有那樣說。」
「你就是這麼奸詐狡猾壞心眼。」
「謝謝你的讚美。」
「還說!」她又捶他,他捉住她的手。所以她放棄了,靠著他肩膀努努嘴說:「快點看信吧。今天沒看完,不許你回家。」
「是是是。」他擺個痞子式的投降表情。
隨手一揀,又是一封粉紅貼了三顆星噴香氣的信件。他搖搖頭,動手撕開信封。
李柔寬懶懶靠在他身上。樓頂起了一點風,但午後的炎燥才剛起了它的火熱。
第五章
老陳終於從巴西回來了,第一次踏進他自己買下來卻從未瞄過一眼的房子。李金髮簡直擺出「滿漢全席」歡迎他,滿滿一桌全是香噴噴的誘人菜餚。
這些年李金髮將房子照顧得很好,該漆的漆、該補的補,這段期間他和小李又特別賣力整理打掃過,雖沒有煥然一新的感覺,但還是很不賴的。
「沒想到這房子這麼漂亮。」老陳讚不絕口。「老李,多虧你了,不然房子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開心的喝一口高粱。
「那倒是真的。」李柔寬插嘴說:「陳叔,你就不知道,當時我跟老爸搬進來時,這房子破得,屋頂還真的都『透天』,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一邊叉一口豬耳朵。
「真的?那賣房子的跟我說房子幾乎跟全新的一樣。」老陳第一次聽說,十分驚訝。
「你被那傢伙騙了。」
「小李,」李金髮忍不住插嘴。「跟你陳叔講話,別這麼沒大沒小。」
「沒關係,都自己人,輕鬆一點講話才不會咬到舌頭。嘖嘖,我有多少年沒看到小傢伙了?那長這麼大了!」
上一次老陳看到李柔寬,大概是她剛脫掉尿布,還在學走路的時候吧。別說李柔寬不記得,老陳自己也很驚訝那個小娃兒頭已經變成一個大女娃兒,像是突然從石頭蹦出來一樣。
老陳和李金髮哥倆好二一十年,長得卻非常不一樣。李金髮秀秀氣氣而且白淨,老陳卻粗得像阿帕拉契的大黑熊,皮黑肉粗聲音又大,加上跑船跑了好多年,整個人磨得更粗壯厚實。
他三兩口就把一大碗的高粱喝個精光。他們喝酒是不用酒杯的,而是用碗公。就連李柔寬也拿了一個小碗公裝了滿滿的一碗,邊吃菜邊配一口酒。
「小李,別學大人喝酒,會醉死你的。」李金髮盡盡義務的吆喝一句。
「安啦。」李柔寬流氣的擺擺手,夾了一塊紅燒肉下酒。
女兒「不受教」,李金髮盡過「義務」後也就隨她。說:
「老陳,你也該定下來了吧?年紀不小嘍,該娶個老婆、生幾個孩子,安定下來。反正你不也已經下船了,該成家了。隨時說一聲,房子是你的,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組個安樂窩。」
「嘿嘿!」老陳嘿笑兩聲,又干了半碗高粱說:「跟你說,老李,我是要娶老婆了。」
「哈!真有你的!」李金髮大力拍了老陳的胳臂一記。「你老婆呢?怎麼不帶來讓我瞧瞧?」
「在巴西。」老陳把剩下的半碗高粱喝乾,揩揩嘴,說:「我打算開個小店,娶個巴西老婆,在那裡安定下來。這次回來主要是看看老友,順便邀請你去喝我的喜酒。」
「你是說,你不回來了,要留在巴西當巴西人?」
「對啊!就是這樣。」老陳咧嘴笑開。
「可是,老陳,巴西那麼遠,隔了大半個地球……」
「對啊,陳叔,」李柔寬又插嘴。「你以前跑船,居無定所也就罷了,怎麼現在年紀一大把了,不回來養老,反而要跑到大半個地球外?你會很寂寞的哦!」
老陳又哈哈大笑起來。「反正我大光棍一個,住哪兒都沒差。這一兩年我住在那裡,覺得挺舒適的,現在又找到對象了,所以更有在那裡定居的打算。怎麼樣?小李,你要不要和你老爸跟陳叔一起到巴西去?」
李柔寬忙搖頭。「免了。我又不會跳桑巴舞,也不喜歡足球。」
老陳開心的逗弄她的頭髮,替她又倒了滿滿一碗高粱酒。
李金髮也沒阻止。說:「老陳,你當真的啊?」
「我下個月底都要娶老婆了,還會是假的?」
「不會吧?你真的不打算回來?我本來還以為……還以為……」李金髮受了點小小刺激,灌了兩大口酒,才順過氣。「我本來以為你這次回來落戶安居,咱們哥兒倆又可像以前那樣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