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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甄情

  「你吸毒我都不嫌你了,怎麼會嫌你窮?事實上我繼承我爸爸和我繼父的財富,夠我們兩個人—輩子不工作也能過不錯的生活。但是我不以為你沒有事業會快樂。」

  「我承認有一段時期,我的確不能適應從絢爛歸於平淡。當年我紅得太快,被名利沖昏了頭,由自卑變成自傲,情緒起伏不定,讓人覺得很難纏。自己種了惡因,之後結了惡果,是咎由自取。近兩年來不得志,連活著都覺得多餘。現在有了妳的愛,我變得靈台清明,眼睛亮了,智能也瞬間增長。名利其實都是空的,我最在乎的是妳,妳是我快樂的泉源,沒有快樂我才會迷失。有了家庭的安樂窩後,富貴於我如浮雲。妳怕我沒有事業會不快樂,妳的顧慮有點道理。但其實我從來都不是有野心的人,當年糊里糊塗的急速竄紅,忘了自己是誰,現在我已經不會在意得失,我還會在意的可能是別人喜不喜歡我的音樂。我當紅的時候和無厘頭合夥開藍星,主要是為了給我自己一個表演的舞台,我喜歡和歌迷面對面,直接感受他們喜歡我的音樂。我的個性其實不適合走演藝這一行,我既不圓滑也不隨和,討厭被電視節目主持人捉弄,更討厭記者探詢我的私生活,我只想做個單純的音樂人。」

  安娜做個深呼吸,鄭重的點頭。「現在我瞭解你了。如果你不在乎結婚會影響你的事業,結婚會讓你快樂的話,那我們就結婚吧!」

  「太好了!」他笑著親一下她的唇。「可是,妳能接受公證結婚嗎?我知道每個女孩都希望穿漂亮的婚紗,打扮得美美的,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在美國參加過幾次教堂婚禮,其中有兩對已經離婚,一對在離婚邊緣。盛大的婚禮與婚姻美滿與否全無關係。我可以接受簡單的公證結婚,可是我希望我阿姨能在場。」

  「妳說她出國了,什麼時候會回來?」

  「事實上她嫁去新加坡,已在新加坡定居。她有工作,也有家庭,我不知道她方不方便馬上回台灣。」

  「安娜,我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現在就能合法的跟妳睡在一起。」

  她失笑。「現在台灣的社會風氣幾乎和美國一樣開放,很多年輕人都先同居試婚,覺得彼此可以適應才考慮結婚。我們同居也無妨,你何必急著結婚?」

  「我不管別人怎麼做。我什麼都不能給妳,至少該給妳名份。我不希望哪天狗仔隊拍到我們在一起時對妳有任何批評,我不要妳受任何委屈,結婚是我尊重妳的方式。」

  「楚捷,我沒有那麼脆弱,我不會因為別人批評我就哭哭啼啼,你不必處心積慮的保護我。」

  「那這麼說吧!我需要妳、需要妳的愛、需要妳的陪伴。我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結婚能使我有安全感。」

  她像寵小孩那樣的微笑輕歎。「好吧!如果你如此堅持。」

  他笑得好燦爛。「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等妳阿姨回台灣時再補請婚宴。」

  「啊!」安娜吁出一口氣。「我回台灣還不到兩個月呢!哪裡想得到會這麼快就結婚。」即將成為楚太太了,她得盡快調整心態。

  「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上天安排妳在我最困窘、最慘淡、最頹廢的時候回來拯救我。這是月老牽的紅線,我們不能辜負它的美意。」

  她微瞇起眼睛看他。「你不難過了?沒有戒斷症了?」

  他輕笑。「我太興奮了,借妳的話說,快感愈來愈大於痛感。我現在鬥志昂揚,絕對可以征服毒癮,身體有點不舒服也不理它了,想想我多麼快樂、多麼幸福,那點小痛算得了什麼。事實上大麻的毒性沒有海洛英或安非他命那麼強,戒毒的前三天如果熬過了,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今天已經是第二天。」

  安娜喜形於色。「一修說明天要拿鎮靜劑給你吃,可以讓你舒服一點,這次你一定能戒毒成功。」

  「當然,」他信心滿滿地說。「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一定會表現得很好,絕對不會漏氣。」

  ** ** **

  翌日在一修和高粱的見證下,安娜和楚捷公證結婚,法官宣佈他們成為夫妻時,安娜不禁淚盈滿眶,楚捷輕吻一下她的唇,然後挽著她走出法院。

  「我真不敢相信!」一修望著法院上空的藍天白雲歎了一口氣。「昨天你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今天你居然結婚了!」

  「早上我被楚捷的電話吵醒,他叫我到法院來,我還以為他闖了什麼大禍。」高粱拉拉他身上的T恤。「要是他早點說,我至少會穿襯衫、打領帶。」

  「你有領帶嗎?」楚捷愉悅的笑著問。

  「可能有吧!只是不知道在哪裡,要找一找。」高粱摸摸下巴未刮的鬍子。

  「等你找到我們已經遠走高飛了。」楚捷說。

  「你們要飛到哪裡度蜜月?」

  「我們等下要先回嘉義掃墓,她爸爸和我爸爸的墓都在那裡。然後我們要飛去新加坡看她阿姨。在新加坡停留三十天內免簽證,很方便。她阿姨建議我們到新加坡後關掉手機,找個小島度蜜月。」

  「楚捷,你慢慢玩吧!」一修說。「我很高興繼續幫你代唱。你的歌迷都快愛上我了。」

  楚捷笑道:「沒關係,只要我老婆愛我就好了!」

  安娜心頭一震。她已經晉陞成老婆級了,聽起來好老唷!哎!看在她老公笑得那麼甜蜜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他伸手來摟她的腰,她也隨他去。

  楚捷叮嚀一修和高粱,暫時切勿透露他的行蹤和他已婚的消息,以免受到狗仔隊的騷擾。

  ** ** **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鎮靜劑的幫助,戒斷症沒有再對楚捷造成太大的困擾。由於他的情況不錯,結婚的第二天晚上他們便飛往新加坡。和安娜的阿姨相處一天後,他們在阿姨的建議下,前往民丹島的度假村渡蜜月。

  民丹島在政治上隸屬印尼,在地理上則緊鄰新加坡,由印尼租給新加坡八十年,新加坡商人在島上開發宛如世外桃源的渡假村。

  安娜和楚捷在民丹島上悠閒自在的消磨了三天,第一天因為楚捷還有肌膚痙攣的現象,他們在陸地上玩,打桌球、撞球、網球、練習射箭,黃昏到海邊散步,夜晚相擁著跳舞。第二天楚捷保證他沒事,已經脫離毒癮的折磨了,他們便相偕游泳、浮潛、划船、騎水上摩托車、開水上汽船。曬了一整天,曬得兩個人的皮膚都紅通通的,上床後得克制一點,因為曝曬過度的肌膚接觸起來,痛感大於快感。第三天他們沒有刻意去玩,大部份時間都在休息、聊天、散步。他們有談不完的話,互相盡情敘述失去聯絡的那十幾年的生活。這三天的蜜月期,是他們有生以來最快樂、最滿足、最幸福的時光。

  但,假期總有結束的時候。打算隔天一早就離開民丹島,安娜與她阿姨聯絡。

  「噢!安娜!妳終於打電話來了!妳知不知道妳們去民丹島那天,楚捷就成了頭號新聞人物?」

  「啊?」安娜錯愕地對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楚捷眨眼睛。「為什麼?」

  「妳還不知道?妳們都沒看新聞嗎?」阿姨問。

  「沒有。我們在這裡不看報,也很少看電視。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在看電視體育節目的楚捷轉過頭來注視安娜。

  「有人密告楚捷私藏大麻,警察在楚捷的摩托車置物箱裡找到一包大麻,可是找不到楚捷的人。」

  「怎麼會有那種事?」安娜急叫道。

  楚捷關掉電視,坐到床角,與坐在椅子上的安娜面對面。「怎麼了?」他問。

  「妳等一下。」安娜要阿姨稍待,再向楚捷轉述阿姨告知的消息。

  「栽贓!」楚捷吼地站起來忿忿道:「一定是丁香挾怨栽贓!我的最後一根大麻已經被妳丟進馬桶沖走了!」

  安娜再對阿姨轉述楚捷的說法。

  「我也是想說楚捷戒毒戒得那麼辛苦,怎麼還會藏大麻?幸好你們的手機這幾天關機,拒絕外界干擾,才能悠哉的在民丹島玩三天。台灣的警方查出楚捷出國到新加坡,但是不知道他現在的行蹤。」

  安娜很快的對一臉怒氣,雙手插腰、赤腳站在房中的楚捷說:「警方查出你來新加坡,不知道你在這裡。」

  「安娜,我跟妳姨丈討論好幾天了,你們一回台灣一定馬上會被記者包圍,警察也會要楚捷去驗尿。你們不如再在民丹島住一個禮拜,等到楚捷體內的大麻成份都代謝掉了再回台灣。那麼楚捷就可以否認他吸過大麻,推得一乾二淨。」

  稍後楚捷打電話給一修,對台灣媒體的報導有更進一步的瞭解後,再與安娜商討對策。

  「一修也覺得妳阿姨言之有理,我們應該等我驗不出抽過大麻後再回台灣。警方約談過他,他都推說他不清楚。他也覺得我的生活相當單純,除了丁香之外,沒有與別人結怨,應該就是丁香由愛生恨,想害我名譽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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