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人獸俱寂——其實,那只是表面上而已,這些人的心裡都在狂喊:啊——啊啊——啊——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能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史觀星非常疑惑。
「哦!」她終於發現問題所在;不禁掩口驚呼,「李繼!你....」
史觀星被撞飛倒在飛邊,易天韶自然吻不到她……結果—一變成跟在史觀星身後的易天韶在失誤的衝撞之下,吻上了李繼!兩個大男人疊在地上的親密姿態,實在慘不忍睹!
「放開我——」李繼驟然驚醒,大喝一聲之外,雙眼也冒起火光,狠狠地殺向始作俑者,「變態呀你!」
「天哪!」易天韶亦是一臉不可思議;不能置信、不不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發生失誤!搞什麼東西!剛才瞄準的對象,明明是未來的小妻子,什麼時候換成這個長髮男子的?
「天韶!」杜洛夫在一陣呆怔之後,高聲呼喊飛奔而來;「拜託!你反悔就算了,大可跟我說嘛,幹麼……」何必把多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形象給砸了?
「杜洛夫,你不想活了嗎?」易天韶惡狠狠地瞪過去,
「沒看到是失誤?」另一記凌厲的眼光也立刻殺向史觀星。都是她害的!從來沒有女人拒絕他的吻,她是惟一的一個!而且最該死的是,她竟可惡地令他當眾出臭——唔,鼻血好像又要流下來了!該死!
「剛剛為什麼要躲開?」易天韶的眼光飄回史觀星的身上,口氣極為不穩。
「我沒躲,只是老天眷顧,不願小女子遭狼手摧殘!」面對他橫眉豎眼又怒氣沖沖的問話,史觀星沒有一絲退去,倒是一臉安閒自得。把紅娃喻為老天,是有些不倫不類,但看在她解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就別計較了!
哎!史觀星對自已歎氣,怎麼會碰上這麼一個懾人心魄的男子呢?既使隔著遙遙的距離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存在感!連她向來自詡對男人免疫的信心,都在逐步瓦解…
哎,誰教他是偶像,要成為偶像自然要有非常魅力!只是一時的迷惑,不必對自己責備太深。
說不是因為人多空氣糟,所以才會臉紅,千萬不要以為自己動心了……史觀星以番理論來安慰自已。
咦?李繼呢?到哪兒去了?會是去挖地洞埋臉了嗎?
不必偷覷李繼那張如火焚燒般燙紅的臭臉,她也想得出他心裡有多火大、多懊惱;多吐血、多噁心!氣色看來,難保不會燃起陣陣連綿大火!
「打算賠償你的精神損失,我們不如想成是被小狗舔的算了!這麼一想之後,心裡是不是比較舒服了?」
小狗?堂堂的當紅歌手兼天王偶像,竟被人當作小狗?
「修正你的措詞。」易天韶的聲音裡有著壓抑的怒氣,眼光閃爍了一下—一隻要她識相地把話拗回去,他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漂亮、美麗的女人俯拾皆是,他易天韶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但她不同,她是注定要與他相伴一生的人耶!怎麼麼可以當眾污辱他!更何況這次失誤可說是丟人中的超級丟人,原本打算吻出一段浪漫的,沒想到竟惹出如此的醜聞與難堪;真是始料未及! 史觀星祭出滿臉天真,根本不理易天韶的威脅兼聲明。眼底悄梢地閃過一絲興奮,唇畔亦掠過一絲笑意,她若有所思地問向李繼,「男人的面子是不是很重要?」
只見李繼僵硬地點點頭。死不肯出聲——他氣呆了!剛到台北就遭受被男人惡吻洗臉的待遇,沒殺人洩憤已算修養好。
「那,人家不問半句就偷襲,不,偷吻,我們大人大量不予計較,還安慰自已說是被狗舔——是不是很給人家面子了?」
「仁、至,義、盡!」李繼對易天韶射出千萬道冰冷至極的殺人眼光,恨恨地從齒縫間迸出四字古訓。
「既然以德報怨人家不領情——孔夫子早有明訓,以直報怨吧!」他對我們不仁,我們當然可以對他不義!史觀星轉向發呆中的記者群,指指黑衣男子,「他叫什麼名字?」
「易天韶。」一群人像被催眠了似的集體回答。
「做什麼的?」
「歌手,與牡洛夫並列為近年最帥最受歡迎的偶像!」
「有沒有知名事跡?」
「杜洛夫最潔身自愛,易天韶緋聞不斷…」
史觀星打斷眾人的歌功頌德,「意思是說姓杜的沒有女人纏身,姓易的最不可能成為同性戀——果然!偽裝太久了,竟然在眾人面前發病…可憐!」
「呀!他真的是同性戀?天哪,我的心好痛!」
「先別急著心痛一—來!把紙筆準備好——剛剛的畫面拍下來沒有?拍好了?好。」史觀星清著嗓子,「那好了;這個杜易的傢伙非常可恥——對了待會大家記得重拍一些相片,為了我們可憐的受害者著想,不要忘了加上馬賽克,這點,大家應該會認同的吧——哦,我們說到哪兒了?對了,姓易的傢伙對可憐又無事的受害者施暴,破壞他人名譽,還欲將事實竄改……你們說,可不可恥?」
「可恥!」
「要不要制裁他?」史觀星大聲疾呼,企圖炒熱氣氛。
「絕對要!」
「看我的好了!」
「尋明天的報紙——」史觀星起了個話頭。
眾家記者當然沒令她失望。
「讓他死!」
「給他難看!」
「太不要臉了!」
「天哪!我怎麼會崇拜他這種人?」
見到眾人個個捶胸頓足,砸眼鏡的砸眼鏡,吐血的吐血……史觀星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勾起李繼的手,「我們走吧!」
她才不管那個給人的感覺很冷酷,年紀看來有點大又不會很大,卻流露出滿身滄桑江湖味的傢伙會不會跟著吐血倒地!想到這裡,史觀星的心情不禁大好,一面亨起小調,一面娉婷飄逸地挽起李繼的手,輕鬆愉快地跳出眾人視線之外。
易天韶沒有阻止她的惡作劇,雖然她的行為明顯而大膽,挑覺十足——他卻放任她去,還直望著她巳消失身影的方向看了許久……女孩迷得失心失魂,再來戲吻男人……他狠狠地捶向一邊。
「喂,被人譭謗名譽耶,還不快去澄清?」杜洛夫捶他。
「派人查出她的身份,我要定她了。」易天韶獺懶地說。
好久沒遇上對手了,這個女孩夠膽色,尤其是那股嫻靜純淨又略帶邪惡的雙重氣質讓人眩惑,臉上明明是嚇人!最重要的是她擁有在短時間內令他鼻血大流的……
「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我說話?」杜洛夫在他耳邊大吼。
「那不算譭謗,誰教我失手?」易天韶不耐煩地回答,他打算扔下爛攤子讓杜洛夫慢慢收拾,反正,對外的聯絡事項從來不是他負責的範圍。對他來說,惟一重要的事就是找出她,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因流鼻血過多而亡!
夜色纓緩落下,有如—層淡淡的黑色面紗。傍晚來了。
史觀星站在家門前;一時之間,不想移動一分一寸,也不想回到那燈火通明的客廳裡,更不想理會今晚的相親宴會,她只想這樣站著,什麼也不想。
「星兒,怎麼站在門口發呆?快進來呀!」一名五十來歲,貌似管家的男人伴著一位年近中旬,斯文又有氣派的夫人由廳內走出。
史觀星只得歎口氣,乖順地緩緩踱步而去。
即使年華逝去,那夫人依然精緻秀麗,既風華絕代又雍容華貴。很明顯的,史觀星的容貌與她有著相當程度的相似。
「媽,天暗了;您別出來,當心著涼。」史觀星柔聲說道,聲音裡帶著某種軟軟的消沉——沒辦法,誰教她誤人歧途啊!
「大姐;快來看媽替你挑的晚禮服,美呆了!」誇張的呼喊聲發自史家么女的口。明知道逼迫大姊相親是件極不人道的事,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何況,這關係著一大家子的存活與否!
相親……哎!史觀星不由得再次在心底暗暗歎息。
「女兒呀,今天晚上你得好好睜大眼睛。聽說這個聶家的孩子很不錯。」史觀星的「母親」的聲音有點賊兮兮的,與外貌相當不符。
「我今天很累,不想參加任何活動。」史觀星朝「母親」的方向瞪去惡狠狠地一瞥——好傢伙;又想玩她?
「大姊,媽脒也是好意,你不要拒絕嘛!」史絢夜在一旁幫腔,笑得有些苦苦的。
「算了,去就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切都是自作孽!只怪她半年前太過婦人之仁,才種下今日的痛苦根源。
史絢夜盯著沉默不語的大姊。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始終就羨慕大姐,羨慕大姊那份淡雅細緻與古典美的好氣質,幾乎將母親身上的特質繼承了十成十!不像自己成天毛毛躁躁的,老是被人說沒淑女樣!不過,也幸好她沒有如花美貌,長手長腳又動作粗魯,自古紅顏多坎坷,一點也不錯,何必當禍水呢?傻女有傻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