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霓興味盎然地研究起他猛然變化的生理反應,他的修長結實的身軀,她早已見過千百次,可是像這種充滿慾望的撫觸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她驚奇地發現:在觸摸、引導他的同時也帶給了她歡愉的感受。唔!敏兒說得很對,做這種事還是得和自己喜歡的人才是!紅霓漫不經心想道。
熟悉的中性香水味道、熟悉的身體,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化學反應,跨坐在他身上的紅霓彷彿是個陌生人……王志聖茫然想著。
紅霓吃吃而笑,輕啄他左眉上的白色刀疤,雙手忙碌地撫摸過他身上的大小傷痕,代表江湖歷練的記號。驟然升高的溫度挑起她異樣的感覺,並熱烈地渴望他的回答與愛撫。
對他的遲疑感到不耐,紅霓扭動著身軀對王志聖發出了無言的邀約。
他順從了男性本能,猶豫試探地伸出雙手,握住了紅霓的腰肢,著迷於她光滑如絲,充滿彈性的觸感。
「為……什麼?」在一個熾熱的長吻之後,王志聖喘息問道,他的理智已經在崩潰邊緣。
「噓--」紅霓不耐煩地出聲命令:「在我努力試驗的時候,你合作一點!OK?!」
合作?!張開嘴巴的王志聖有滿心疑問,隨即在紅霓大膽的親吻下忘記了所有的問題。
她的舌頭伸入了他的口中,令他全身著火……
他一定是在做夢!血脈賁張的王志聖決定:他一定是慾求不滿而做了一個旖旎春夢!——粗魯莽撞的紅霓不可能會化身成誘惑男人的妖姬!這些令他失控的親吻與愛撫完全景他的幻想而已。
而任何人是不需要為自己幻想的事物負責任的!
幽暗的空間如幻似真,觸手可及的溫暖女體如絲緞般光滑,熱情的蠕動與挑逗,瓦解了王志聖最後一絲的自制力。
他抱住了投懷送抱的紅霓,猛然翻身,取回了主控權,在自己的「夢境」中隨心所欲……
反正,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 ※ ※
溫熱的舌頭舔在他的左頰上,王志聖半夢半醒地咕噥著模糊詞句,想推開那個貪得無魘的女人……
女人?!他猛然轉醒,看見的是舔了他一臉口水的「雷神」正興高采烈地搖著鐮刀形狀的尾巴。
「嗥!」狗兒親熱地舔著他的臉頰,令王志聖啼笑皆非,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做那麼荒唐的事,和紅霓——呢!又那麼充滿真實感……
「雷神肚子餓了!」紅霓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的浴室門口。
唬了一跳的王志聖連忙轉頭,像見了鬼似地瞪著剛洗過澡,神清氣爽的紅霓。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王志聖窒聲詢問。一抹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什麼?!你都忘記了?!」只裡著浴巾的紅霓無所謂地聳肩,「唔!那倒也省事!」
她脖子上的吻痕提醒了王志聖,昨晚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真的,不是夢!
「老天!我一定醉了!」他痛苦地閉上雙眼,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他怎麼對得起周爺爺和周伯父?!「紅霓!昨天晚上,你……你……」他指著紅霓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好啦!」紅霓嘻笑道:「你醉得並不嚴重!至少沒妨礙到我的試驗計劃。」
試驗計劃?!原本脹紅了臉的王志聖,臉色乍變。四下張望,搜尋著他的長褲。
紅霓側首滿懷興味地望著他,「我不曉得男人做這種事情也會害羞耶!」
王志聖的臉色青紅不定,他咬牙忍耐,「紅霓!你……把衣服穿上!我想我們兩個似乎得好好……談一談!」
※ ※ ※
坦白說,要和紅霓做一番「懇談」的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尤其是昨夜激情的回憶愈來愈清晰的時候,加上紅霓一直關注著雷神餓肚子而分心,回答他的語句總是漫不經心,理不出頭緒。
半是羞愧,半是自責,加上驚嚇,惱羞成怒的王志聖已瀕臨火山爆發邊緣。
在按捺住脾氣聽完紅霓什麼「瘋狗咬人」的譬喻後,她總算說到了正題,「……於是,敏兒就建議我找個男人做『臨床試驗』——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紅霓輕鬆愉快的解釋,注意力又轉回狗兒身上,「它好像很餓!」
目瞪口呆的王志聖腦海中有短暫的空白,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是說,」他幾乎是由咬緊的牙關一字一字地迸山話來的,「那個該死的,『歐陽大師』建議你隨便找個男人上床,消除掉你的『心理陰影』?!像『以毒攻毒』?!」
「對啦!差不多就是這樣!」紅霓輕鬆拍手一笑。
他應該感到榮幸嗎?血壓直線上升的王志聖快氣瘋了!他真想當場掐死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欺凌、壓搾了他十幾年也就算了,現在更幾本加厲地拿他的身體當「玩具」!真是……
「周紅霓!」王志聖暴吼出聲,嚇得「雷神」茫然後退一步「幹嘛大呼小叫的?!」紅霓一臉迷惑。
臉色鐵青的王志聖發現自己要是再不發洩怒火的話,肯定會腦溢血,他咆哮出聲:「該死的歐陽敏為什麼不叫你去跳河?!」
「為什麼要叫我跳河?!」紅霓以匪夷所思的口氣說:「該覺得慚愧的人又不是我!要跳也該是姓龍的傢伙去跳河才對!」
「夠了!我受夠了你的……」言語激動的王志聖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個代名詞:「所有一切!」
紅霓瞪大了雙眼,聽王志聖數落她所有的「罪行」——
「你脾氣惡劣、酒品差!心情不好就來踢堂口!把我的洋酒當開水喝、把我的衣服當抹布蹧踏!發酒瘋時就打人!我受夠了你!——你連我的狗都教訓得服服貼貼,沒盡到忠心認主的責任!天!我真的受夠了!被你呼來喚去了十幾年,現在連這檔子事都得為你『服務』?!我真是他媽的窩囊!」
一長串不雅至極的髒話由他口中源源不絕吐出。
紅霓神色一僵,微瞇雙眼試探詢問:「你在生什麼氣?!」
「我在生什麼氣?!」青筋暴露的王志聖深吸了幾口氣才開口:「周紅霓!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惡劣、最不知廉恥的女人!這些年來我忍受你的已足以抵消你的『救命之恩』,我不需要再『以身相許』了!」
「你惱羞成怒!」霍然明瞭的紅霓跳了起來,「幹嘛!你又沒有損失!而且我的印象裡,你自己昨晚也滿樂的……」
也許是氣昏了頭,抑者是紅霓一針見血踩到了他的痛處,勃然大怒的王志聖揚手打了紅霓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震住了兩人的爭論,滿心疑惑的「雷神」狺然低吠一聲,不曉得該偏袒哪一個主人。
王志聖出手的力道並不大,紅霓的左頰只是些許刺痛;她不敢置信: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猴子居然敢動手打她?!
「你!」
毫不考慮的紅霓反手狠狠還擊——用了最大的勁道。
鮮明的掌印應聲浮現在王志聖左頰上,紅霓的這一掌不輕,他的嘴角甚至滲出血絲。
——而他的神色卻是紅霓從未見過的冰冷與陰鷙——王志聖將雙手插入褲袋,避免自己失控做出無可挽回的憾事;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板而低沉地說:
「走!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江湖打滾數年,眾人皆畏他如虎,只有這該死的周家大小姐拿他當病貓耍!
生平第一次,紅霓在王志聖的面前氣勢被壓抑下來;魯莽如她也看出了氣氛不對,默默地轉身步下樓梯,感覺到他的視線如芒刺在背。
樓下,一班弟兄們莫不瞪大雙眼,看著老大老虎發威——風水輪流轉,這次居然是大姊頭被趕出門來,天要落紅雨囉!
樓上,傳來斷斷續續的尖銳刺耳聲響,這些聲音大伙是聽習慣的,不外乎是打破玻璃、弄壞椅子、摔壞器皿什麼的,只是,以往的「破壞者」這次被掃地出門,換成老大發飆罷了。
眾人面面相覷,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東西壞了可以再買,犯不著在老大肝火正旺的關頭去持虎鬚……
樓上的聲向未曾停歇,大夥一致認定:「這次代志大條了!」
「呃!也許更嚴重!」估量老大的發飆程度,另一個人憂心忡忡地說:「會不會老大發現大姊頭在外面討……」
一語未了,他的腦袋瓜已經「霹哩拍啦」地挨了幾記狠K,換來眾人一致炮轟與咒罵。
混跡江湖,什麼葷腥話題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唯有「戴綠帽」、「當王八」仍然是個嚴重忌諱。
既然紅霓的「地位」已經被這些弟兄認定,不比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若是老大綠巾罩頂的傳聞傳揚出去,「青松幫」豈不顏面全無?!
「早就叫老大要滋補身子,他就不聽!」神色凝重的眾人一廂情願地下斷言,而渾然不知情的王志聖猶自在樓上發飆……
樓下,誠惶誠恐的眾人正壓低嗓音,熱心地在為他搜羅「重振男性雄風」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