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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張敏

  「你跟她們不同。」他淡淡柔柔地笑著,看著她臉上泛起陣陣酡紅,一顆心無可自主的被吸引。她真美!

  朱芸摸摸暈眩的腦袋,稚氣地問:「有什麼不同?」好奇怪喔!她覺得她連眼睛都快張不開了。

  「她們是妓女,你不是。」看著她倒下,加上一句:「你是我晉王的未婚妻,堂堂大明公主。」

  「嗯?」她嚶嚀一聲,不省人事了。

  柳冀曜溫柔地看著她露在手臂外的半張臉,還是忍不住要好奇醜小鴨何以會蛻變成天鵝?他美麗的天鵝呵!她這一輩子都將屬於他,永遠也不准她逃出他的手掌心。伸出手將她輕盈的身子橫抱起來,一步一步的移向錦床,然後緩緩的放下粉藍羅帳……

  第二章

  喔!頭好痛!該死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怎麼會躺在床上呢?

  朱芸抱著疼痛的腦袋瓜坐起來,赫然發現身邊躺著帶著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詭異笑容、正看著自己的男人時,整個人因驚嚇而跳起來,然後──

  「啊!噢!」頭頂因撞上床頂翠蓋而痛得哀號起來。

  「小心一點嘛!」柳冀曜將她拉下,心疼的揉著她的小腦袋瓜。

  「你不要──」又赫見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肚兜及襯裙時,她一張嘴不禁張得像獅子開口,兩顆眼睛更瞪得如銅鈴,「我……」

  他故意不去看她那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材,怕自己會「真的」失控的想要她,慢條斯理、輕鬆自在得像在閒話家常般地撤下漫天大謊:「是你自個兒說要賣身給我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喔!」

  她拉起被子遮在自己胸前,顫抖地吼道:「你胡說,我怎麼可能……不,一定是你趁我喝醉了非禮我的,你這個王八蛋、下流無恥的東西,我殺了你。」難忍忿恨狂怒,她掀開羅帳跳下床,準備找尋可以殺人的利器,她要一刀宰了這個玷污她身子的王八混帳東西。誰知道,她竟不小心踩著了自己拉遮在胸前的被子,整個人便「碰!」一聲,摔倒在地上。

  柳冀曜見狀,就著內衣跳下床,「你小心一點嘛!」伸手要扶她卻被她突然張嘴在手臂上大咬一口,痛得他哀哀慘叫,「啊!你放開我,快放開我,啊!」

  朱芸幾乎從他手臂上咬一塊肉下來,她狠狠的抹去嘴上的血腥,瞪著一對殺人的目光對著他,「你這個下流的東西,我會恨你一輩子。」淚,無法控制的滑了下來,她痛苦地將扭曲的臉龐埋進手上的被子裡,痛哭失聲。

  柳冀曜看著自己血肉糢糊的手臂,這女人發起狠來真的要人命!頓時聽見她痛斷肝腸的哭聲,一時忘了疼痛的再度伸手要安慰她,不過卻在碰上她的身子前警覺的收了回來,他可不想再被咬掉一塊肉。當然,如果他真的對她「那個」了的話,那麼再被咬一口也是活該,可是,他沒有啊,他只不過脫了她和自己的外衣騙騙她而已,誰教她要逃婚讓他顏面盡失,還跑到妓院來賣唱,雖然比他原先所想的「妓女」要好多了,但是,他還是無法原諒她天知道他晉王的未婚妻跑到妓院來賣唱的事若傳出去,他這張臉豈不要一輩子抬不起來!

  「你就是恨我三輩子也於事無補,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說得那麼輕鬆,簡直像在開玩笑,若說他有誠意鬼才相信。

  朱芸恨恨地抬起眸子瞪他,齜牙咧嘴的吼:「我不要你負責,我就是不要被皇兄利用來牽制你所以才會逃婚的,誰知道你竟然……啊……嗚……」她一想到真的非他莫嫁就哭得益發傷心。她才不要讓她皇兄如願呢!

  柳冀曜飛快的皺了下眉頭,眸中閃過一抹驚訝,「你的意思是皇上想用你來牽制我?不會吧?皇上不是這樣的人。」

  「誰說他不是?他不就把莘公主「送」給了高麗王子?誰都知道他是怕高麗王有貳心才這麼做的,他是在利用莘公主牽制高麗王子。而我,難道不也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怕你在南方的勢力日漸強大,所以把我許配給你,好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我就是不要你將來恨我,所以才逃出宮來,哪裡知道……」她涕淚縱橫,恨死了眼前這個的男人。

  柳冀曜怔怔的看著眼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佳人,一顆心全揪成一團。她說的是真的嗎?皇上為了防止他有反叛之心,所以才把芸公主許配給他?他只是想利用她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不,他不相信,他跟皇上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他曾經流著血汗為他打下江山,而他竟然懷疑他的忠心?這不可能,他不相信。

  「你胡說,皇上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的。」他咬著牙低語,下巴緊緊的繃著,任心痛的感覺隨著血液蔓延全身。

  「他是我的哥哥呀!難道我會冤枉他?」她抹去不斷往下滑的淚水,激動的吼著。

  柳冀曜用力的抿著唇瓣,僵硬的身體繃得像欲斷的弦,眉宇間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傷心。有道是:「伴君如伴虎」,難道這是真的嗎?他情同手足的皇上……不,他還是不相信,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痛心疾首!

  朱芸差點兒就要抱著他哭,晉王跟她皇兄的感情她曾經聽母后說過,當年為了打下這片江山,他身上的血一滴滴的灑在這片土地上,然後將他流血流汗闖出的天空雙手奉送給她的皇兄,只因他相信她的皇兄會是個愛民如子的明君,哪知在若干年後,他的忠心竟然會受到了懷疑,她就是不能苟同皇兄這種無端猜忌、唯恐大臣心懷不軌的用心,才會抗婚逃出宮的,可哪裡會知道……

  一想到自己的苦心被這個該死的臭男人毀於一旦,她就難以控制的再度嚎啕出聲。

  柳冀曜一直沒再出聲,任朱芸的哭聲充斥在耳邊。他如何能夠相信皇上會對他的忠心有所懷疑,但誠如朱芸所說,她是皇上的親妹妹,難道她會冤枉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深感椎心刺痛。

  朱芸大聲哭了好半晌後,突然意識到什麼似地怔著一對汪汪淚眼注視著柳冀曜,一臉震驚惶然的問:「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柳冀曜仍舊默不吭聲,連看也沒看她一眼。朱芸見他不語,當他是默認了,只覺一股憤怒的情緒像波濤似的激湧而上,陡地自地上跳起來,伸出因過度憤怒而微顫的手指著他挺拔的鼻樑嘶聲狂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還要對我做出這種事?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我皇兄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殺了你?還是……」

  又突然驚覺到什麼似地睜大一對銅鈴眼,驚惶的低語:「還是,你根本沒把我皇兄擺在眼裡?難道……難道我皇兄並非無端猜忌,而是你真的……天啊!」

  柳冀曜的背脊猛地挺起,伸手抓起床邊的衣物套上身,瘖啞低沉卻不容懷疑地道:

  「我沒有碰你,真的沒有。」然後踩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的甩門而去。

  朱芸愣在原地,努力地咀嚼他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他沒碰她?如果他真的沒對地做出那種事,那他脫光她的衣服幹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欣賞她?還是……他有其他的用意?一個個的問號將她席捲,她猜不透這一切究竟為何,他……

  她必須找他問個明白,因為就算他真的沒對她做出那種事,他也已經看光了她的身子了呀,他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她一生的名節都毀在他手上了,他必須對她負責呀,怎麼可以說走就走?飛快的穿上外衣,拔腿衝出賞楓閣追出前面花廳,可他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   ※

  晉王的辭書已經送至皇上手上。

  皇上正為了晉王突然送上辭書之事感到驚惶錯愕。天知道這南方的政局全賴晉王一人在鞏固維持,而他這樣突然的辭官而去,豈不要讓有亂心之人有機可乘?他不知道晉王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

  一名侍衛突然進門來中斷了皇上的思緒,「有事嗎?」

  「啟稟皇上,錦衣衛隊長求見。」

  「讓他進來。」

  「遵命。」

  白禮辰面帶慌張的走進來,一進門便往皇上身前跪下,自責地道:「皇上,微臣護主不力,請皇上降罪。」

  護主不力?皇上惶然的站起來,「是不是公主出了什麼事了?」

  「啟稟皇上,芸公主失蹤了。」白禮辰垂著腦袋很是難過的說。

  「失蹤?我不是讓你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嗎?你怎麼會讓她失蹤了呢?」皇上勃然大怒,一對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彷彿要將堂下之人生吞活剝似的。

  「芸公主是在醉風閣歇店後離去的,所以微臣才會……」

  「快派人給我找,萬一芸公主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龍顏大怒,白禮辰這次若沒安全尋到公主,他的項上人頭恐怕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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