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養狗?」伊裡安說著英語,望住躲在黑暗中的她。
「你聽得懂中文?」
「懂一點,堤維家在中國也有子公司。」
」「我姊教你的?」淳丹仍是用英語與伊裡安說話,她覺得現在轉換語言,實在太麻煩了。
「我的語言老師是個住在中國廈門的教授。」
「廈門?」原來不是姊姊,但找廈門人來學中文?老外不知道廈門講閩南話的嗎?搞不好教出的是台灣「狗蟻」。嗅!但這些也不干她的事,淳丹收起電話,拉拉帽子隔開擋在面前的伊裡安。
「麻煩讓讓。」淳丹離開大廳,思索著,該到哪裡才能脫離嘈雜的音樂與愛琴海熾熱的艷陽。
如果現在是晚上,她也許曾留下來陪伊裡安鬥鬥嘴,但是現在是白天,所以她只能精神萎靡地四處躲太陽。
客人們全集中在大席與花園裡,陽光燦燦的屋外反而沒啥人。
她漫步來到山丘上白色的教堂裡,打開門瞧了瞧,發覺空蕩蕩的空氣也涼爽,很適合休息。
於是她挑了一張長椅躺下,深深地吁了口氣,準備先在這裡補個眠。
***
「你似乎很悠哉,在這裡住得很習慣吧?」
一個聲音喚醒了她,淳丹睜開惺忪的眼,發覺麗琪正惡狠狠地瞪著她不放。
「還好啦,除了希臘菜有些油膩外,其餘的倒還不錯。」淳丹神情不變地說。
「我討厭你!」麗琪身後幾名彪形大漢向淳丹靠近,抓住了淳丹的手,將她由長椅上硬拉了起來。
「哪還真巧,我對你也沒好感。」淳丹沒有掙扎,因為教堂遠離主屋,半個人也沒有。而且照目前的情勢看來,想逃脫多半也只會落得徒勞無功。
「帶她走!我要讓她消失在伊裡安殿下的視線外!」麗淇哼了一聲,對她帶來的男人們命令道。
淳丹有種預感,這個女人遠比伊裡安還不中意她。所以伊裡安還沒狠到去做的,她可能會率先實踐。也就是說,她很可能被麗琪丟到愛琴海裡去餵魚。
隨後她被押上麗琅的私人遊艇,然後船迅速駛出波錫蘭島的港口往外海而去。
「我想,你應該沒有好心到,用這艘小船送我回台灣吧!」說完淳丹自己搖了搖頭,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必須離開伊裡安殿下的身邊。」麗琪瞪著淳丹。
海上的風強勁有力,淳丹站在船頭腳步有些不穩,加上遊艇的速度快得嚇人,乘風破浪濺起的水花迅速濕了她的衣服。
淳丹嗤笑了聲:「你弄錯對象了吧!這句話應該是要對伊裡安說才對,怎麼反而跑來對我說呢?」向來都是伊裡安強她。
「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伊裡安殿下怎麼會整個人都變了?以前的他無論遇上怎樣的女人,最後始終還是會回到我身邊!而且我的背景比你這個台灣人好太多了。我家和堤維家是世交,同樣在愛琴海有著名要望,只有我才配得上伊裡安。」
「是喚!「淳丹冷笑了聲。而進的話令她回想起自己的身世,她的媽媽是別人老公的外遇對象,媽媽死後,親身父親不想養她,於是將她丟棄。她是設任何背景,也沒顯赫家世,但那又如何,就算礙人家的眼,她還是會理直氣壯活下去。
「我比你還愛他,你是遠不及我的!」麗琪在強勁的海風下吼了出來。
「恕我多說一句,那種男人天生劣根,越不甩他的,他就越感興趣。你越是愛他,他就越覺得役挑戰性。」
「伊裡安深深愛著我!」麗琪臉色發青。
「那傢伙自戀的,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人。」這是淳丹這些日子來對於伊裡安的觀察所得。當她說出這句結論時啟己也很滿意地點起了頭。
「胡說!」雙手一推,麗琪將站在船頭的淳丹推下了海。
淳丹睜大了眼,對麗進突如其來的反應措手不及。沉入海中的那一刻,她腦子裡一片混亂。想的不是身後的保險理賠問題,不是親人,不是姊姊得知她被人害死後會有何反應,而是想著……海裡頭有沒有鯊魚……
她小時候看過的大白鯊影集片段,現在一幕幕地重回她腦海裡,配樂中伴隨大白鯊出現的強烈節奏也哆哆哆哆哆地自行演奏起來。
她一直深信鯊魚咬人……亂痛的……
***
太陽西沉後,伊裡安覺有些不對勁,他舉著香檳與女伴敬酒飲落,
想不起來到底是少了什麼。
蘇菲亞皺著眉朝伊裡安而來,困惑地問:「伊裡安,瞧見丹了嗎?」
「我以為丹應該在你那裡?」原來廳內的氣氛冷清,是某人沒與他抬摃的緣故。
「丹通常晚上就會出現,可是現在入夜已經很久,我卻一直找不到她。」蘇菲亞擔心地道。。
「也許島大大,她出去閒逛,一時忘了怎麼回來。」伊裡安輕酌香擯。
「不可能的,丹對太陽過敏,她絕對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蘇菲亞十分不安。「伊裡安,能不能麻煩你派些人去找她,我很擔心她的安全。」
「沒問題。」對太陽過敏?這種事伊裡安倒是第一次聽見。但淳丹那張帽子下的臉蒼白而無血色,那也許是從不接觸陽光所導致。
那一晚,伊裡安派了十幾個僕人在島上尋找淳丹的行蹤,但裡裡外外都翻遍了,卻沒有發現到淳丹的影子。
夜深時刻,波錫蘭島上的客人與樂師皆散去了,燈光明亮而寂靜的大廳裡只剩下伊裡安和他的雙親。
「丹的護照和信用卡都還在,她絕對沒辦法買機票回台灣。」羅尼基原本親切和藹的笑容也淡了下來,緊緊握著妻子發抖的手不放。
伊裡安坐在椅子上,手支下額,靠著椅背沉思。
「她一定是發生意外!島上出人的人這麼多,會不會有人趁著我們不注意,把丹給帶走了?是綁架嗎?」蘇菲亞焦急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把電話拿過來。」伊裡安吩咐隨侍在旁的僕人。
「是的殿下!」僕人拿來無線電話,恭敬地呈遞與伊裡安。
他首先撥起淳丹的行動電話,但淳丹那頭完全沒有回應,於是他接著再撥了另一組號碼。
「伊裡安你佔著電話,萬一丹打回來怎麼辦?」羅尼基說了句。
「我正試著找她。」伊裡安靜默而冷淡,與生俱來的冷傲氣質讓現在的他顯得更難親近。
羅尼基歎了口氣,這兒子不高興的時候,連老爸都不會甩的。伊裡安的性格與他死去的妻子同個模樣,無論什麼事情都只會間在心裡不讓人知道。
「我是伊裡安,叫麗琪聽。」伊裡安心中有了些底,所以直接找上對方。「我不管她多久前就寢、睡得多熟,立刻將她叫醒,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伊裡安低沉而穩重的聲音中隱約透露著怒氣,一旁的羅尼基和蘇菲亞驚訝地張大眼睛,不曉得他究竟是怎麼了,竟會發怒。
「麗琪!」伊裡安接到了她。「你把丹帶到哪裡去了?」
電話那頭支支吾吾,爭辯著自己的清白。
一陣沉默後,伊裡安繼續說:「我曾經警告過你,別碰丹,但你卻執意向我的限度挑戰,是我話說得不夠明確,還是你耳背誤會?」
伊裡安不再讓麗進多做解釋,隨即切斷連線。之後他沒有歇手,立即又撥了通電話給公司幾位主管,交代著:「立即停止與納瑞公司的合作計劃,對,全面性的合作關係停止。還有,抽回所有注入納瑞的資金。」
幾位主管連忙評估此舉所會造成的後果,但伊裡安不聽,他繼續道:「我不管它沒了這幾十億會怎樣,你們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做就可以了!」
「丹是麗琪帶走的嗎?」羅尼基慎重地問著兒子,因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她不承認。」寒著張臉掛上電話,伊裡安覺得不悅。他對淳丹的重視早已講明,麗琪的所作所為,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她沒有承認,那或許不是她做的!你一下抽掉對納瑞的所有資金,她家很可能因此周轉不靈!」畢竟相交多年,羅尼基不想這件事壞了彼此的情誼。
「不用說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由於現在公司幾乎是伊裡安在掌控,他父親自娶老婆後就處於半退休狀態,全部的決策權都交在他手上,他不必忌諱任何事,只要必須,就可以去做。
「伊裡安!」
不顧父親的反對,伊裡安踏上階梯,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天晚上猶如預料中的一般,淳丹始終沒有回來。
伊裡安躺在舒適而柔軟的床上,想起丹向來沒有表情的臉龐和冷靜鋒利的言論。
漆黑的夜裡他失了睡意,聽著窗外海浪拍打巖岸明亮而清晰的聲音,輾轉難眠。
羅尼基與蘇菲亞仍待在大廳,優心得不想回房休息,但他不行,他不想讓雙親看出他亦心急如焚。
枕著自己的手臂,閉上眼好一會兒,伊裡安遲遲無法人睡。那日對淳丹說過的話他仍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