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淳丹抓著肌膚上的猛爆型等麻疹,和伊裡安太過接近,就是會有這種後果。
「太陽?」
「我討厭太陽,討厭一切有關太陽的事物。你的眼睛讓我想起愛琴海,你的頭髮讓我想到陽光,所以第一眼起你已被我列為拒絕往來戶,再掙扎也沒用的。」
「哦!是嗎?不過我想你除了繼續忍耐外,沒有別的方法。因為你必須在希臘繼續停留一段時間,行動電話我會暫時替你保管。」伊裡安沉思道:「還有一點,我始終還是不明白鮮花鑽石哪裡有失誤。」
「你沒失誤,是我向來不喜歡那些東西。」淳丹挪得屁股都要貼上車門,伊裡安威力驚人,不過短短十分鐘,她除了心臟差點衰竭外,身上的疹子也生得比放進微波爐裡的爆米花還快。
「那你究竟喜歡什麼?」
「伊裡安先生,我學生物的,在我眼裡,談戀愛不過就是荷爾蒙跟費治蒙在作怪。」
「生物科學……」伊裡安緩緩地笑著:「這麼說來,我沒猜錯。」
「伊裡安,你笑得十分詭異。」由股寒意升上淳丹脊髓,她是不是在不經意間,將弱點暴露給別人曉得了。
「我來之前曾問過心理醫生,他說你的過敏症是種病。」伊裡安詢問的心理醫生解釋,治療淳丹的法就是化開她的心結。
「我有辦法可以治你的病。」這是第一次,他肯為一個女人花如此大的心力。自從發現自己愛上了他,好長一段時間,他幾乎都只為她而忙。
「聽你在胡謅,醫生都說我沒救了,你哪那麼厲害治得了我。」
「我當然有辦法,你想不想試試?」
「沒那個閒功夫,我建議你去找麗淇,她愛你愛得不得了,絕對心甘情願當你的實驗品。」
「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伊裡安氣定神閒地說著。這是他一直計劃著的事情,淳丹看到他時只想到刺眼的太陽,他得讓她拋開心裡那個疙瘩,否則她永遠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正視他對她的情感。
「見誰?」
「一個你不能不見的人。」
行駛中的凱迪拉克緩緩減速,他們駛進一棟商業大樓停車場內,車子靜止後,司機替她開了門。
「下車。」伊裡安自行打開車門走出車外。
「你到底想幹嘛?」幾分鐘過後,淳丹的腦袋也開始冷靜下來。
「相信我。」伊裡安進人電梯內等著淳丹。
淳丹頓了一會,心不甘情不願地也隨他人了電梯。「最好別算計我。」她說。
「放心!」伊裡安冷漠的臉頰稍稍軟化了下來,染上一層柔和的色彩。
這就是愛情,在愛情裡,他的高傲與自尊全無用武之地。他只會想保護她,愛惜她,並且學習如何正視她的想法,聽進她的回應。
若在以往,他絕不可能為了個女人有如此劇烈的改變,但今日他卻覺得犧牲一些並無關緊要,因為淳丹值得他這樣做,他是真的喜歡著這個女人。
對於伊裡安突如其來的柔情攻勢,淳丹打了個冷顫。
「可是我一定得回去台灣,我的寵物寄放在工作的店長那裡,他去夏威夷了,寵物現在沒人照顧。」她覺得不妥,伊裡安對她的威脅愈益加大,她一定得盡快離開這個男人。
她以前面對伊裡安時可以咄咄逼人游刃有餘,可是自從伊裡安發表愛情宣言後,每回見著他,她就像被雷打到一樣,不禁頭暈目眩,心也總要跳亂一兩個拍子才肯善罷甘休。
尤其是這回在機場見到他,那情境符合所有羅曼蒂克因素,她簡直像戀愛中的少女般,被電得七暈八素。
而且她這個人就是受不了別人對她溫柔體貼,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全身無力沒法招架。尤其伊裡安發表追求宣言後,便積極減少所有與她什鋒相對的機率,每回談話中,還會不自覺地露出淺笑,她可不是。鐵石心腸沒心沒肺的木頭人,在這麼下去,要不淪陷都很難。
只是愛上誰都無所謂,但這個王子殿下……拜託拜託還是免了吧。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派人把它送來希臘。」這不是個問題。
「還有,因為我工作那裡的便利商店店長跑了,所以現在只剩下工讀生,我得回去盯著他們。」一聽說事情得以解決,淳丹立刻再加上第二個大問題。
「台灣那邊如今子公司正在豁劃,我會叫一個經理過去坐鎮。」
「……可是我的寵物有心臟病,搭飛機很危險。」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工具叫做船,另外,我也會請個獸醫。」
「……」無話可說,她敗陣。
第七章
高速電梯直達二十五樓,上升的速度使得淳丹頭暈耳鳴。她身前的伊裡安在電梯門開起那刻,踏著沉穩的步伐筆直地走出去,只留下她與後頭那些隨扈慢慢地、慢慢地跨出電梯。
電梯外是一個宴會現場,許多企業名流與政商人士齊聚一堂。門口的櫃檯上方貼著堤維家族自古以來沿用的標誌,彩繪著海之女神的標誌下方有著中英與古希臘文的文字縮寫。
「丹!」伊裡安一到場,宴會廳上的鎂光燈就不停閃爍,他回頭看了淳丹一眼,淳丹卻站在電梯門口不想進去。
「於嘛?」伊裡安的口氣似乎不容許她躲在陰暗角落,可她無法接受鎂光燈此起彼落的光芒,那是一種虐待,整人也不用這樣吧!
「你必須出席。」遠處的伊裡安說著。
「我肯來已經給你天大面子了,別再要求東要求西。」雖然不太想理會伊裡安,但淳丹還是走到伊裡安身邊,心不甘情不願地,與她迷人的王子殿下一同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她無奈地跟著伊裡安走,突然間司儀卻以英語喊著:「歡迎堤維企業亞洲區執行總裁與副總裁——」淳丹聽見時,差點暈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淳丹很不客氣地扯了扯伊裡安米色西裝上的領帶。
「我父親曾經答應在新公司安插一個職位給你。」伊裡安領著淳丹坐在特別為他們安排的專屬座位上,聽著台上經理級人員對所有記者與到場來賓介紹堤維家族的種種投資。
「我不是說我不要了嗎?以前從沒見你這麼聽話過。」淳丹又說:「「王子殿下,我很忙的,沒空陪你玩遊戲。」
「沒關係,你只要負責簽名就行了,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用管。」伊裡安散發著一種扭力,當他以和緩輕柔的語調說話時,是令人無法招架神魂顛倒的。
「如果你需要我的簽名,麻煩自己去跟我的經紀人洽談,他會給你個公道價,拜託別來煩我。」淳丹由椅子上站起,想要離開。曾幾何時起,待在伊裡安的身旁對她而言已成了一種折磨。
「坐下。」伊裡安的口吻顯然不容許淳丹離去。
「待不下去。」淳丹冷冷地道。是不是只要對某個人有了好感,情形就會如她這般,在那個身邊靜不下來,胸口像有頭鹿猛撞,撞得就要讓人得內傷般。而且屁股也不安於座,如同有蟲鑽來鑽去,讓人心慌慌想逃跑。
不過,她始終保持著鎮定,沒有形於外,否則這位的王子大人要知道她的反應,不樂得笑倒會場才怪。
伊裡安招來宴會廳上一名台灣籍秘書,朝她點了個頭。
那名穿著套裝看起來十分幹練的秘書由手提包內取出一份文件,緊接著當著淳丹的面念了起來:「目前計劃合作的對象中,有間「中浩」企業,中浩的精密機械製造目前應用於各種鐘錶、電子寵物、機器人與機械義肢,老闆本為「盂宗浩」,但十六年前孟宗浩車禍人院後,便將公司業務全轉由妻子「施玉芬」處理,前年「施玉芬」表明退休,於是由其子「孟淳風」接掌「中法」。」
淳丹的臉色在聽見盂這個姓後整個暗了下來,她大概曉得伊裡安在幹嘛了。自小沒人告訴過她父親的名字,她只知道自己隨父姓。
幾年前養父正式收養她時並未要她改姓,因為養父覺得留著這個線索,日後說不定能借此找到她的父親。
如今伊裡安的秘書說出了孟這個姓,她已經猜到了八分。
「孟淳風就在會場內,我知道你一定想問清楚那年的事。」
「他在哪裡?」淳丹平靜地問著。
「請跟我來,孟副總裁!」秘書朝她欠身,領著她到裡面的辦公室中。
走人辦公室內,秘書離去後,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轉過身來對她淺笑著。
「孟淳丹小姐?」孟淳風問道。
「是。」
「初次見面,我是你哥哥孟淳風。」男子有著俊朗的面容和憂鬱的氣息,他和善地看著從未見過面的妹妹,緩緩開口。
淳丹見過這張臉,她確信她見過這張臉。於是,在記憶深處搜索關於這張面容的一切時,回憶也隨之翻湧而上。
昨日曆歷,無法輕易遺忘,那年夏天所發生的事,她至今仍清楚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