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不過你聽過有人在自己家中,還得留書的嗎?還有你剛剛郝瑟喊得很順嘛!」
什麼跟什麼,現在又不是在討論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用寫的不會產生錯覺啊!對了,二樓一直都是空著的嗎?我是說自從……她去世之後。」
「對。」郝瑟不願多說,簡潔的回答。「你問題這麼多,想問到天亮啊!」
「我睡不著嘛!睡神都不來拜訪我。」
「夜還很長,你閉上眼睛,試著睡一會兒也好,我幫你數羊。」
「可不可以數烏龜?還要拉長聲調慢慢的數,就好像烏龜爬行的速度那樣,慢……慢……的。」
「好,只要你肯睡怎樣都好,一切隨你。快,閉上眼睛。」
唐珂依言合上雙眼,「閉上了。」
「一隻烏龜、兩隻烏龜。」
「太快了,烏龜動作很慢的。你要這樣,一……只……烏……龜……兩……只……烏……龜。」唐珂打著今晚第一個呵欠,「慢慢地數,愈慢愈容易讓人睡著,書上寫的。」說完,她又打了一個呵欠。
「好,慢慢的,一……只……」他就照她教的拉著長長的聲調數著。
郝瑟就這麼任著她,不僅絲毫未嫌囉嗦與麻煩,還樂在其中。
「我以為你去好色之家了。哪來的一堆木塊?」
「買的,往旁邊站一點,免得被撞到了。」
郝瑟手捧著已切割成塊的木條,盡量小心地不去碰撞雙手置於腰後的唐珂。
「再摔一次,你就得把我的好妹妹娶進門囉!」仲秋手上拿著幾根長木條經過她身邊時,開玩笑的說。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不用上班嗎?」
念岑挺著大肚子進門,聽見小姑的問話,立刻笑著回道:「周休二日,星期六不用上班。」
今天是星期六了,這點她倒沒去注意,心想八成是躺在床上睡得一塌糊塗,連日子都不會數了。念岑那看似隨時都會往前栽的身材,頗令她擔心,她走過去扶著她。
「大哥也真是的,你都快生了,還帶著你四處亂跑。」
放下木條,端著水杯出來的仲秋正巧聽見了,搖頭直道:「嘖嘖嘖,敢情是這家的主人對你太好了,竟然說起大哥的不是來了。老婆,給你。」他將水杯遞給念岑。
「不對她好,難不成要讓她哭喪著臉,落荒而逃。」郝瑟推著郝慈出來,聞言亦不甘示弱的回著。「換你接手。」
「她在裡面好好的,幹嘛推出來?」唐珂接過推車時問。
「我們要稍微裝潢你的房間,小慈在會礙事。你先看著她,我還有材料要搬。」
「房間很好呀!用不著裝潢的。」
有床、有化妝台、有衣櫃,就一個臨時住所來說,已經算不錯了,沒有裝潢的必要。況且她能在這住多久?郝瑟已經有對象,搞不好她住不上一個月也不一定,那豈不是白忙一場?還是……這是為了迎接新人做的,一定是這樣的。
唐珂一想到要離開這兒,心頭就一陣陣抽痛。
「那你們待會是不是要搬動傢俱?還會敲敲打打的?」念岑突然問道。
「要架木板地板,那是難免。放心,不會讓你們女人動手的,要不然,你老公不會饒了我的。」
「我不是怕動手,而是孕婦有孕婦的禁忌,大興土木會影響胎氣,雖然你這兒談不上大興土木,但也需移動傢俱、敲敲打打,還是注意點好。糖果……糖果!」叫不醒神遊太虛的人,念岑索性拉起唐珂的手臂,對兩個大男人說:「等你們看不見我們的身影,才可以動工,聽見沒?」
「慢著,你們倆一個有傷在身,一個有孕在身,就別到處亂跑了。你們就待在屋內吹冷氣,不要出去了,何況那只是沒有科學根據的傳說,不足為信。」仲秋著急的說。
「不足為信?我看是你未用心去留意孕婦該避諱的事,連聽都沒聽過這條,對不對?」
「我……」孕婦的禁忌有千百條,他哪能條條都去留意?
念岑見他說不出話來,嗤鼻道:「我忘了,男人是光會坐享其成的生物。糖果,我們走。」臨走前,她朝仲秋的心臟處用力的戳了戳,「我很辛苦的,沒良心的人!」
「娶個凶悍的老婆,你也挺辛苦的,沒良心的人。」郝瑟促狹道。
「笑我,你也是男人,坐享其成的生物!還敢笑!」
「比起你老婆,你妹溫柔賢淑多了。」他一想起念岑戳著仲秋的動作,還有慍怒的眼神,發嗔的聲音就覺得好笑,尤其是那句「沒良心的人」,棒透了。
「別偷笑,等哪天找著了專門來治你的人,你就笑不出聲了。最好那個人不是糖果。」仲秋語重心長的說。
郝瑟一聽馬上斂起嘻皮笑臉,面有難色的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知道,大概是臨時從腦海裡跑出來的,當我沒說,你也別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是仲秋自己,他一直很替唐珂擔心。
他們齊往窗外瞧,郝瑟說:「她們走得還真慢,簡直就像烏……龜。」聽見從自己的口中又吐出長長的音調,他不敢置信的以掌擊額,一連三個晚上幫睡不著的唐珂數烏龜,不知不覺竟成了習慣。
「可不是,一個傷兵,一個孕婦,能快到哪去,慢慢等吧!」
※ ※ ※
「郝太太出來散步啊!」
「是啊!」唐珂若有所思的推著郝慈走著,很自然的回應鄰居。
「郝太太?你什麼時候升格了?」
念岑這一問倒是讓唐珂回過神,她淡笑道:「那是誤會,因為郝瑟陪我上市場買菜,有攤販誤以為我們是夫妻,這樣傳開了,之後「郝太太」三個字就掛在我身上了。」
「洪孺知道嗎?」看著唐珂困惑的眼神,念岑只好說得更明白些,「我是指你被稱為郝太太的事。你有顧慮到他對這件事的感受嗎?」
「他並不知道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樣?」唐珂不以為意的說。
「為什麼你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不怎麼在乎洪孺的感受?你們分手了?」
唐珂搖搖頭,「沒有,只不過最近很少碰面,電話裡除了普通的問候,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聊,通話時間愈來愈短了。」
其實,現在她最在乎的是,她即將與郝瑟、小慈、伯父一家子分開,如果郝瑟結婚的話。
「那就是感情變淡了。」念岑做個結論。「郝瑟又有什麼看法?他允許別人這樣稱呼你嗎?」
「默許吧!我想。他那天並沒有開口反駁,也沒點頭說是。」
「那你呢?一點也不介意嗎?這可是攸關名譽的大事。」
「我當然介意,不過市場裡那麼多人,我如果辯稱不是郝太太,卻每天與郝瑟同進同出的,別人會怎麼想,屆時的名譽更是好不到哪去,所以只好頂下這個頭銜了。」
「怕人指指點點,也不一定要用郝太太的名義,郝家總有些表姊、表妹的親戚吧!你的犧牲也未免太大了,還是你心甘情願?」
「大嫂,少胡說八道了,我們只是一時抓不著好借口,沒想這麼多。」唐珂垂下眼瞼心虛的說。或許真有那麼一刻她是這樣想的,只是不自知罷了。
況且她對郝瑟愈來愈有好感,就算當時她並未有如此想法,但現在的她則無法清楚的探知自己的心意,尤其是最近幾天的微妙轉變,讓她更加難以釐清對郝瑟的情感。
「你的失魂落魄為的可是郝瑟?」念岑雖是用詢問的語氣,但她心裡可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唐珂聞言,心下一驚,「大嫂!難道你會讀心術不成?」她還以為只有郝瑟會解讀她心中所想的,沒料到大嫂亦能準確的猜出。
「我有這裡,我可是聰明絕頂的。」念岑指著腦袋說。「他對你不好?」
「他對我很好,不過他對另外一個女人更好,而且可能會和那個女人結婚,那我就沒理由留在這兒了。」說著她的神情愈來愈黯然了,念岑也注意到了。
「那就搬回家,反正我也快生了,你一樣有寶寶可以照顧,就當幫我的忙。」
「那不一樣的。」
念岑當然知道不一樣,關鍵就在郝瑟身上。她之所以這麼說,目的是為了幫唐珂釐清對郝瑟的真正感覺。
「讓我猜猜,你是捨不得小慈?」見唐珂低頭不語,她繼續往下說:「總不會是為了伯父吧?他的年紀大得足以當你父親了,難不成你有戀父情節?」
「大嫂,你愈說愈離譜了。」她怎麼會為了老是送內褲當禮物的伯父而捨不得離開?
「都不是,那就只有好色之家的老闆郝瑟了。如果真是他,那就傷腦筋了,他就快要結婚,心中又掛念著過世的老婆,怎麼排你都排在第三位,說不定還更後面。而你呢,也有個洪孺。說到他,你有沒有秤過他與郝瑟的斤兩?孰輕就重?」
唐珂直搖著頭,歎息道:「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高矮胖瘦,看你是要比高度或秤重量?高度的話,洪孺矮了點;秤重量的話,應該是郝瑟較重,他比較有肌肉。奇怪了,比來比去,斤兩較重的好像都是郝瑟,我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