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恩原就決定必要時強迫這女人和他一起回去。這一點他從沒告訴過其它人。時間到了,他們都會聽他的指示行事。不過茱麗小姐的確出乎他的意料。她是個重承諾的女入,雖然她是個英格蘭人。
「你看她如何?」
依恩的遠房堂弟高威問他。他瞪著那個英格蘭女人的背影,一面搔著黑鬍鬚,彷彿這種規律的動作能幫助他得到某個重要的結論。「她是個漂亮的小東西呢,是不是?我想我和這位姑娘會滿對味的。」
「我想你的話說得太多了,」亞力咕瞰。「高威,你和任何穿裙子的都對味。」
高威微微一笑。他並不覺得這番話是侮辱。「她要遵守對嘉琳的諾言,」他說。「那是我曾對一個英格蘭女人對味的唯一原因」
依恩聽夠了這些閒聊。他急著動身。「走吧,」他命令道。「我在英格蘭不能呼吸。」
其它戰土完全同意。依恩在鞍上轉頭面對勃迪。「她和你共騎,」他說。「把她的馬綁在你的鞍後。」
金髮戰士搖搖頭。「依恩,你要求的太過份。」
「我不是要求,」依恩駁斥他,聲音硬如劍鞘。「我是在下令。現在你說不看看?」
勃迪被這個威脅嚇退。「好吧,」他咕噥。「就聽你的。」
「她可以和我共騎,」高威建議。「我不介意。」
依恩轉頭瞪那名武士一眼。「是啊,你不介意。你也不能碰她,高威。現在木能,永遠都不能。懂嗎?」
他不等高威響應,將視線轉回勃迪。「走。」
茱麗才蹬上她的坐騎,那名戰士已來到她身旁。「你和我共騎,」他宣佈,看到繫在馬背上的行李箱時不覺頓了頓。接著他搖搖頭。「你的箱子……」
他還沒把話說完。「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沒必要和你共騎。我的馬相當強壯,足夠適應這趟旅途。」
勃迫不習慣女人的反駁,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
依恩注意到那位戰士的遲疑,接著勃迪轉頭看他,臉色困惑。
「她在難弄了。」亞力咕噥。
「的確,」高威笑道。「亞力,我先前說錯了。她不只是漂亮,她簡直是美麗極了。」
亞力點點頭。「的確。」
「你看勃迪,」高威說。「他像快要昏倒了。」
亞力呵呵大笑,依恩搖搖頭催促他的馬向前。茱麗沒注意到勃迪的尷尬。她正忙著整理腳踝上的裙擺。她調整肩上的厚披風後終於伸手去握保羅持著的組繩。依恩示意勃迪讓開,接著指示他的馬靠近茱麗。「姑娘,你只能帶一件行李。」
他的聲音不容她爭論。「我全都要帶。」她反駁。「其中多數是我為嘉琳和嬰兒所做的禮物,我可不會丟下它們。」
她想自己的表現真算得上勇敢了。眼前這個巨人顯然一向為所欲為。她抽口氣接著說:「我也不想和那個年輕人共騎,我的馬一樣能跑。」
他好半晌沒有說話。她眼瞪眼地對他橫眉豎目,直到他抽出腰側的劍。她倒抽一口氣,還沒能躲得開,他已單手一揮,割斷了綁在她行李的繩索。
她的心跳加劇。他示意他的同伴上前,繼而下令他們一人拿起一個行囊。茱麗一言不發地看著那些溫怒的戰士將她的行李繫在他們的馬鞍後面。但是那位領隊試圖將她拉下她的馬鞍時,她發出驚喊,忙亂地揮開他的手。
對一個如此巨大的人,她的動作無異是螞蟻搬家,而他顯然覺得她非常有趣。他眸中的閃光說盡了一切。「山上騎馬很不舒服,姑娘,你最好和我們其中一個共騎。」
她搖頭。事實上,能夠如此接近這個俊男她並不很反對,但是她不要他認為她是弱者。她曾受到的歧視已夠她受用一輩子。
「我的身體非常健康,」她誇著口。「你不必擔心我趕不上。」
依恩壓住懊惱。「有時我們必須穿過敵區,」他耐著性子解釋。「我們的馬受過訓練不出聲音……」
「我的馬也能保持安靜。」她打斷他。
他突然對她微微一笑。「它會像你一樣安靜嗎?」
她立刻點頭。他歎口氣。「我想也是。」
直到他再次向她伸手,她才領悟到他糧了她,他也沒給她時間推開。他將她抱離馬鞍坐到他腿上時並不溫柔,也沒考慮到這種坐姿的不雅。她的腿像男人騎馬時一樣跨在他的鞍座上,更令人尷尬的是,她的腿竟緊貼著他的。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臉脹成粉紅色。
他不讓她變更坐姿。他的左臂緊緊地環住她的腰。她動彈不得,但尚能呼吸。她睛只能這樣了。茱麗向注視這一幕的僕役們揮手道別。
她有點氣惱這位戰士運用如此強迫的技巧達到他的目的。不過她也感覺到在他懷中的暖意。還有他的體味,濃烈的陽剛氣息格外討人喜歡。
茱麗向後靠著他的胸膛。她的頭頂正好到達他的下顎。她沒抬頭,問他的大名。
「依恩。」
她點點頭讓他知道她聽到了他的低語。「你和嘉琳是什麼關係?」
「她的丈夫是我弟弟。」
他們騎過吊橋,現在正朝連接她家墓園的山坡前進。「而他的名字是派特?」
「嗯」
他顯然沒心情說話。茱麗坐直身體回頭看他,他瞪著正前方,不理會她。「我還有一個問題,依恩,」她說。「問完後我保證不再打擾你。」
他終於低頭看她。茱麗的呼吸梗在喉頭。老天!他有雙漂亮的眼睛。她不該引起他的全副注意,她想,因為他透視的眼光使她不能專心。
不過,暗自欣賞他的吸引力應該不會構成大礙。畢竟它不會導致任何結果。沒錯,她會住進他家,但那只是做客。一旦到達他家,他或許就不要和她有任何關係了。
何況,她是英格蘭人。這種無害的吸引力不會有任何後果。
「你結婚了嗎?」問題衝口而出。她似乎比他更顯驚訝。
「我沒有結婚。」
她微微一笑。他不知那個笑是什麼意思。問題已經問過了,現在他可以不理她了。困難的是,他似乎無法掉開他的目光。
「我還有一個問題,」她低語。「之後就不再煩你。」
他們相互凝視了半晌。「什麼問題?」
他的聲音低柔,像在輕撫她。混亂的反應逼得她將視線掉離這位英俊的惡魔。
他注意到她的猶豫。「你這個問題一定不很重要。」
「噢,很重要,」她反駁,又停了一秒試圖回想她是什麼問題。她瞪著他的下顎好集中心神。「我想起來了,」她笑著宣佈。「派特對嘉琳好嗎?」
「大概很好吧,」他聳聳肩回答。像是臨時想起地又補充一句:「他絕不會打她。」
她直視他的眼,他看得出她覺得那種說法很有趣。「我早就知道他沒有打她。」
「你怎麼知道?」
「他若是對她動粗,她會逃走。」
依思不知該如何回答此種狂妄的言語。不過他迅即恢復了智能。「她能逃到哪裡?」
「她會來找我。」
由她認真的口氣,依恩知道她深信自己的理論。依恩從沒聽過如此荒謬的事。做妻子的絕不會離開她的丈夫,無論什麼原因。「麥家的人絕不會因為生氣打女人。」
「依恩,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亞力的叫嚷打斷了他們的討論。茱麗轉頭正好看見戰士指向昨晚被她破壞的墳墓。她立刻將視線轉到山脊上的樹林。
依恩感覺到她在他懷中僵住。「你知道這是誰幹的?」
「嗯。」她回答,聲音低柔。
「這是誰的……」
她沒讓他說完。「是我父親的墳墓。」
說出這句話時他們已到達亞力身邊。那名綠眼戰土瞟向依恩,繼而看看茉麗。「姑娘,要不要我們走前替你把墓碑放回去?」
她搖頭。「那只會害我再把它敲下來。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好心。」
亞力的震驚溢於言表。「你是說墓碑是你破壞的?」
她回答時不帶一絲尷尬。「沒錯,是我。花了我好久的時間。那塊地硬得跟石頭一樣。」
那名蘇格蘭人簡直是駭呆了。接著依恩吸引了她的注意。他用拇指托起她的臉。「你為什麼這麼做?」
她優雅地聳聳肩。「一時衝動。」
他搖搖頭。這種野蠻的行為似乎完全不合她的個性。他推斷她是個甜蜜而純真的女人。還有頑固。她為了坐騎的事和他爭論透露出這點暇疵。不過,她不像是那種會破壞神聖墓地的人。
「這是你父親的墳墓?」他再問,決意打破謎團。
「嗯,」她回答,繼而輕歎一聲。「別理它,墓是空的。」
「空的?」
「正是。」
她不肯再解釋下去,他決定不再刺探,懷中的她已經完全僵住,顯然這個話題令她不安。依恩示意亞力再次帶頭,繼而促馬移至列隊最後。一離開墓園,茱麗明顯地鬆弛下來。
直到太陽西下,他們要措營過夜時,大家才開口說話。自從越過邊界回到蘇格蘭境內,他們的情緒顯得高昂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