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艾妮為什麼相信他會呢?」
「她女兒長得很美,甚至稱得上全族最美的女人。這個理由很膚淺,可是艾妮相信憑著女兒如花的美貌,依恩終會想要她。事實上,西莉很愚蠢,智商比跳蚤還低。」
茱麗搖搖頭。「羞羞瞼,你竟然這麼殘忍的批評那個女人。」她試圖嚴肅,但突來的笑聲完全破壞那種效果。「一隻跳蚤,嘉琳?」
她好友點點頭,開始哈哈大笑。「噢,茱麗,我真高興你在這裡。」
「我也很高興。」
「我們該怎麼辦呢?」
嘉琳改變迅速的情緒使茱麗大吃一驚。前一刻還哈哈大笑,現在卻哭喪著臉。
莫妮曾經告訴茱麗說,孕婦通常很情緒化,然而平靜、安詳的心情有助於生產過程順利,因此接生婆要盡可能安撫沮喪的准媽媽們。
現在茱麗要依言而行。她微笑地拍拍嘉琳的手,裝出自信的模樣。「做什麼?一切將會順利的,嘉琳。」
「只要陣痛一開始,艾妮就不會容許你協助我,而我不要那個惡婆娘靠近我,所以我們該怎麼做?」
「不是還有一位接生婆海倫嗎?」
「她是艾妮的傳人,」嘉琳回答。「她我也不要。」
「此地應該還有其它的接生姿,」茱麗說。「從附近的木屋和人群來判斷,這裡至少有五百位居民。」
「我猜至少一千人,」嘉琳估計著。「山後還有很多木屋你沒看到,僅僅戰士就有六百位以上。」
「那麼此地應該還有其它接生嬰。」茱麗再說一次。
嘉琳搖頭以對。「艾妮負責一切,」她解釋。「而因為我是領主的弟媳,她會堅持親自接生。即使有其它人她們也不敢反對,以免得罪艾妮。」
「原來如此。」
茱麗突然感覺反胃,驚慌開始聚在胃裡。老天,她還不夠格單獨承擔這種責任呀!是的,她或許多方收集了最新的接生技術,卻未被允許目睹實際生產過程,更別提要照顧嘉琳的安全了。
為什麼事情都這麼棘手呢?茱麗本來是想像自己只需要握緊好友的手,不時替她擦拭額頭,偶爾安慰幾句,讓經驗豐富的接生婆專注於更迫切的職務就好了。
淚水再次順著靠琳的雙頰油泥而下,茱麗輕歎一聲。「有件事我敢肯定,」她宣稱。「你將安全地生下孩子,我會幫你,無論情況多麼不可能,我們兩人一定能合力解決這個困境。」
她實事求是的語氣令嘉琳安心。「是的。」她點頭贊同。
「我們可以贏得艾妮的協助,或是只能放棄她?」
「放棄。」嘉琳回答。「她不會改變作風,而且心腸冷硬。茱麗,她每次一有機會,總愛恐怖萬分地描述我將承受的劇痛,還喜歡述說其它人難產的故事。」
「你不要聽她胡說。」茱麗氣得聲音發顫,這種令驚駭的事她前所大聞。想到眼前的困境,她又不禁搖頭。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她的朋友低語。「你想試著瞭解艾妮,對嗎?一旦你找出原因,就會決心改變它。」她補充:「我不在乎她會不會變成天使,反正她絕不能靠近我。」
「不,我已經知道她的目的在建立權威,嘉琳,她利用恐懼和女人的軟弱來得到她想要的。莫妮提過有些女人就像她一樣,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你別擔心,我保證不讓她靠近你。」
嘉琳點點頭,「我不再覺得孤單了,」她坦白地說道。「每當我嘗試和派特討論生產的事,他就很沮喪,既擔心又害怕,最後我只好安慰他。」
「他愛你,」茱麗說。「所以才會憂心仲忡。」
「我無法想像他會愛我,近來我常鬧彆扭,而且愛哭。」
「這沒有什麼不對。」
嘉琳露出笑容。茱麗向來支持她,有這種朋友真是好福氣。「說夠了我的問題,我想談談你。你想不想乘機去看看你父親呢?」
茱麗聳肩以對。「事情有點複雜。第一,我沒想到高地這麼遼闊,」她說。「其次,我聽說麥氏和馬氏反目成仇。」
「你怎麼知道的?」
茱麗解釋她和貝娜的母親的討論,說完後只見嘉琳眉頭深鎖。「她說得沒錯,馬氏是我們的仇敵。」
「我父親可能已不在人間了。」
「不」
「你怎麼知道?」
「我假裝好奇,要派特形容馬家領主的長相。他說他年紀老邁,已經統治他的氏族許多年。」
「他還說了些什麼?」
「僅此而已,」嘉琳說。「我不想追問太多,免得他反問我為何感興趣。我發誓要對你父親身份的事保密,當然不能向派特洩漏出來。此外,他有心悸的毛病。茱麗,這件事你絕不能告訴別人,免得有危險。」
「依恩會保護我。」
「他不知道馬氏的事,」她爭辯道。「萬一他發現了,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我想他仍然會保護我。」
「老天,你真肯定。」
茱麗面帶笑容。「是的,」她說。「不過沒關係,反正他不會發現。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想見我父親,只希望遠遠看他一眼。」
「為什麼?」
「滿足一下好奇心。」
「你應該和他談一談。」嘉琳堅持道。「經過這許多的謊言後,你當然不能相信你母親的片面之詞,應該找出事實,看看是不是他拋棄你母親。」
「我知道他從沒到英格蘭找我們,」茱麗反駁地說,一手本能地探向胸口的金項鏈,那上面掛著父親的戒指,她應該將戒指留在家裡,但卻做不到,也找不出原因。老天,真是一團亂。
她的手放回桌上。「答應我,如果事情沒有轉機,就別再提這事了,好嗎?」
嘉琳之所以同意只是為了安撫好友而已。對茱麗而言,這是個相當痛苦的討論。她決定變更話題,回憶她們兩人以前在賽會上的冒險。
不多時,兩個女人相顧地哈哈大笑。
派特在門外就聽得見妻子的笑聲,不禁也開心地微笑起來,她的朋友的確有幫助。走在派特身旁的勃迪也面露微笑。「嘉琳很高興茱麗來了。」他評論道。
「是啊!」他面帶笑容走過木屋。這次他的妻子並未忘記禮貌,立刻起身走向丈夫。茱麗也跟著站起來,雙手交迭地向兩位戰士打招呼。
勃迪扛著三件行李,派特扛兩件,並把行李放在床上。「你們究竟打算談多少久,小姐?」派特問。
他憂心仲忡的語氣令茱麗忍不住想逗弄他。「大概一、兩年吧。」她回答道。
他臉色發白,她見狀微笑道:「只是玩笑罷了,」
「勃迪,留下來吃晚飯。」嘉琳說。「茱麗,別逗派特,他的臉都發白了。」
兩個女人深覺有趣地哈哈大笑,此時。亞力和高威在門口出現,兩人面有赧色,嘉琳立即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餐。
這些訪客似乎令派特很驚訝。茱麗幫著好友準備濃稠的羊肉湯,並且烘燒香濃味美的黑麥包。
男人們擠在桌邊,茱麗和嘉琳先替他們盛好食物,才擠進派特旁邊進餐。
茱麗和嘉琳只顧聊天,反而不太吃東西。亞力凝視茱麗的時間比吃飯多,高威亦然。此時,派特終於發現他們同時造訪的原因。
他們兩人同時迷上茱麗。派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女士們對週遭的男人視若無睹,逕自告退走向床邊。茱麗將自己親手做的禮物交給好友,嘉琳欣喜的反應令她愉快地紅了臉。除了一件領口鑲粉紅及藍色荷葉邊的白色睡衣是送給嘉琳之外,其餘的禮物都是為嬰兒預備的。那件睡衣茱麗花了一個月才縫製完畢,看見嘉琳滿意的表情,她的努力完全沒有白費。
既然女士們並未注意,男士們遂覺得沒必要隱藏他們的興趣,目光堂而皇之地集中在茱麗身上。派特發現只要她笑,那幾個戰士也跟著笑,而這些人當中,勃迪的反應最令派特驚奇,因為他向來擅於控制他的感情。
「你在笑什麼?」勃迪突兀地問。
「笑你。」派特回答。
勃迪末及提出異議,茱麗已經喊道:「勃迪,我忘了把甜麥包送給貝娜了。」
「我會交給她。」她說道。
茱麗搖搖頭。「我想見她,」她起身走向桌子。「我替她母親帶了口信來。」
「我很樂意帶你去。」亞力自告奮勇。
「我來。」高威的語氣更堅持。
勃迪搖搖頭。「貝娜是我嫂嫂,」他急急說道。「我帶茱麗過去。」
依恩打開大門,站在門外傾聽這場爭論,耳聞眼見的實在令他難以置信。他的戰士們個個像害相思病的鄉紳,正爭相陪伴茱麗。
然而她對他們真正的動機一無所知,反而對自己成為注意力的焦點而迷惑不已。
亞力的動作引起依恩注意。她雙手撐著桌面,顧身怒視動邊。「貝娜就住在我叔叔附近,反正我要去找他,因此我負責帶菜麗去。」
派特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家似乎同時發現了依恩的存在。茱麗的反應明白告訴派特她心中的想法,她喜悅的表情明顯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