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令自己趕快從神不守舍中清醒過來。她早該面對幾個重要的事實了。她不是天真的少女,對愛情充滿希望、幻想和憧憬。她是一個寡婦,還有一個剛出世的孩子要倚靠她。她不能也不願改變她的過去。她曾經有幸得到一位親密的朋友作為人生伴侶;如今他雖然不在了,但留給她一個漂亮的兒子。
但是,幻想一個她永遠無法擁有的未來又有何妨?幻想被道格那樣的男人愛是什麼滋味,不是很天經地義嗎?那種幻想在她就像自然而然的好奇心,如此而已。
他是那麼的強壯、結實和性感,她從來沒有認識過像他那樣的男人。哦,雖然剛生完孩子的她對他並沒有肉體上的渴望,但是她無法不注意到他散發出的那種屬於塵世情慾的魅力。何況,分辨他們之間的奇妙差異又有何不妥?天啊!他是那麼的威武雄壯。
他會是個需索無度的情人,他會毫不停歇地直到她……天啊!她在做什麼?她急忙把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幻想趕出腦海。
「我想我要去休息一下。」她說。
「好主意。」他似笑非笑地說。
她轉身朝臥室走,途中被散落在地板上的東西絆了一下。她一個踉蹌後又急忙往前走。
他尾隨在後。
「你沒事吧?」他問。
「沒事。」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我需要小睡一下,道格。我剛生完孩子,必須好好休息。」
他靠在門框上。她企圖關門,但他不肯讓開。
「我需要一點隱私好換衣服。我等一下會把你的皮帶還你。」
「它跟你用來冒充懷孕的毛巾一起躺在另一個房間的地板上。」
她不相信他的話,直到她的手摸到肚子。天啊!它們一時候掉下來的?她為什麼沒有發覺?
「願不願意告訴我大約一分鐘前,你在想什麼?」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臉紅了。「哦,這個那個。」
「你向來把它說成這個那個嗎?」他問。
「馬。」她在同時脫口而出。「「娜娃」和「貝格」。是的,那匹阿拉伯種馬叫「貝格」,牠的配偶叫「娜娃」。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牠們的名字嗎?」
「只有「貝格」。」
她真希望他能走開一會兒。他此刻注視她的那種目光,令她感到難為情和侷促不安。
「你都是怎麼叫我的阿拉伯馬的?」
「這個那個。」
他的指背緩緩拂過她的臉頰。「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我特別喜歡有雀斑的女人。你的雀斑令我瘋狂。」
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迅速而有力的吻。
「對了,我對你也有些非常狂野的幻想。」他呢喃。
他很清楚他使她吃驚得忘了呼吸,所以他才會往轉身走開前對她擠眉弄眼。她瞪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廚房裹。她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天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羞死人了,她再地無法正視他了。
她覺得好丟臉。天啊!他是怎麼看出她在想什麼的?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問他。她暗自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對他想入非非了。事實上,她連想都不要去想他。
她猛地往床上一倒,立刻痛得呻吟起來。她在幾分鐘後就睡著了,兩條腿掛在床邊,連鞋襪都沒脫。但有一個念頭掠過她的腦海。
他喜歡雀斑。
第九章
他也喜歡競技。他在晚餐時間她有沒有一副紙牌,她正好有,於是他提議他們打撲克。
「你有沒有打過「種馬撲克」?」
「噢,有,而且很擅長。」
挑戰發出。他們打了五盤牌後,派克吵著要吃奶。反正她也該上床睡覺了,因為她看來一副隨時會打起瞌睡來的模樣。
在她的堅持下,他計算他們的得分和告訴她,她欠他的金額。
她起身打個呵欠。「我會用明天晚上跟你下棋贏來的錢還你。」
他大笑。「你對下棋也很在行嗎?」
「等著瞧吧!」
下棋是他的專長。第二天晚上,他證明給她看,在短短幾分鐘不到就臝了她。
在連贏五盤後,他認定她顯然不大會下棋。到了週末時,她欠他的錢已經超過一千元了。
從那時起,道格改變遊戲規則。他告訴她,他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把賭注由金錢改為問題。臝的人可以隨意提出一個問題,無論問題有多麼涉及隱私,輸的人都必須回答。
突然之間,她的技術突飛猛進。他在輸了三盤後,看穿她的詭計。
「以前你是故意讓我贏,對不對?」
「有些男人喜歡贏。」
「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歡臝得光明正大。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都要為臝而玩,同意嗎?」
「同意。」她回答。「我們也許應該重新開姶。昨天晚上我也故意讓你贏。」
他撕掉記錄總分的紙,然後把整副紙教遞給她,她洗牌的動作熟練得像賭場的發牌員,看得他又好笑又好氣。
「你這個小騙子。」
「我常打牌。」她承認。
「我才不信呢!」
她證明她的牌技有多麼高明給他看,輕而易舉地贏了下一盤。他還來不及把他的牌給她看,她就發問了。
「你告訴過我你當過小偷,記得嗎?我想要知道什麼時間和什麼地點。」
「當我還是小男孩在紐約街頭流浪的時候,我幾乎是想要什麼就能夠偷到什麼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十分敬畏他的罪犯背景。「你有沒有被抓到過?」
「沒有,從來沒有。我的運氣很好。」
她在臝了下一盤後,要求他談談他的家人。他說明自己、達維、寇爾和亞當如何在發現垃圾堆中的棄嬰時,組成一個家庭。
依莎聽得十分入迷,問了他無數問題。他在不知不覺中已說了一個多小時,等他說完時,他已告訴她他妹妹的丈夫瑞森和達維的新娘明莉的事。他把最好的留到最後,輕聲細語地談到他的梅麗媽媽。
「說奇怪還真有點奇怪,現在回想起來,梅麗媽媽是我來這裹的原因。她聽說阿拉伯馬的事,叫我來看看。我當時太忙,於是叫達維替我順道去趟拍賣會。」
「我的丈夫要在拍賣會上賣掉「貝格」?不可能。他只離開過甜溪鎮一次,到河灣鎮去找一位律師。柏迪跟他一起去的,我很肯定他們兩個立刻就回來了。」
道格發現他提起一個令人難堪的話題時,已經太遲了。
「他們可能是順道經過,停下來讓馬休息休息罷了。對了,席醫生跟我說過柏迪的事。他真的是瘋子嗎?」
「當然不是,但鎮上的人都認為他是。他只不過有些怪癖而已。我跟他很熟,因為他一個星期至少來吃四次晚餐,但他跟派克比較親密。他們兩個經常頭靠著頭,低聲密談到深夜。相當奇特的友誼。」
「派克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們談些什麼?」
「沒有,他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向來守口如瓶,所以我也沒有纏著要他告訴我。
他說他答應過柏迪不告訴別人他們擬定的任何計劃。我很想念那個愛爾蘭人,他的心地非常善良。你知不知道他在尚未有甜溪鎮時就往在這裹了?」她問。
「不知道。」他說。「告訴我,派克還有別的秘密瞞著你嗎?」
「如果你以為他打算背著我賣掉「貝格」,那麼你就錯了。派克和我從小就在芝加哥附近的一家孤兒院裹一起長大,我非常瞭解他。他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他知道那兩匹馬對我的意義非凡。孤兒院的修女們把牠們送給我作為出嫁時的嫁妝。」
「她們從哪裹得到那兩匹阿拉伯馬?」
「她們收容的一個人捐贈的。他快要死了,我猜那是他表達謝意的方式。他沒有親戚朋友,很怕獨自死去。修女們日日夜夜地陪伴、照料他。」
道格看出她漸漸感傷起來,於是趕快改變話題。「我滿足你對我家人的好奇心了嗎?」他問。
她舒展眉頭,然後搖頭。「達維跟他的新娘明莉是怎麼認識的?」
道格回答她的問題,等他說完時,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她顯然暫時忘記派克出售「貝格」的事了。
「每個人都喜歡明莉嗎?」
她的聲音裹有種他無法理解的渴望。她在擔心柯家的最新成員嗎?如果是,那又是為了什麼?
「是的,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
「我相信我一定也會喜歡她。」她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打起呵欠來。「也許今天該到此為止。明天晚上可以打牌嗎?」
「等我修好所有的椅子再說。我還有三張椅子要修理。」
「你不必操心椅子,我已經把它們都修理好了。」
他看來很驚訝。
「說實在的,道格,我不是那麼沒有用。我修理得還不錯。不信的話,你自己看。」
他不相信她真的會修,直到他檢查過那三張椅子。「你修理得比我還好。」
「我在旁邊看你修過,記得嗎?」
他記得。他也很佩服她在他答應替她修理椅子之後,還肯花那個時間和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