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還好吧?」他堅持。「幾分鐘前,我在鎮上看到可玲,她說你這個星期每天晚上都獨自待在家裡。」
「一切都很好,棒極了!我全力投入工作之中,就像你的忠告那般,記得嗎?」
「我沒有做過那種忠告。」
「噢,那一定是其他的某個人,我還以為是你。我必須掛電話了。謝謝你打電話過來,愛你。」她說完掛上話筒。「亨利,」她脫口叫道,「能不能請你最後再清理辦公室?如果你繼續清理那些垃圾桶,我根本無法思考。」她略帶罪惡感,因為他發出的吵聲並不大。
他的臉色沉了下去。「對不起,茱莉小姐,那我先去走廊拖地,可以嗎?」
「當然可以。對不起,亨利,我有一點……一點累。」她說道,注視他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她必須保持鎮定,她警告自己,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七點整,電話再次響起,她抓起話筒。
查克的聲音在電話中顯得更加低沉,而且冰冷、不帶感情,「你獨自一人嗎,茱莉?」
「對。」
「我必須如何說才能說服你放棄來找我的瘋狂念頭?」
她不要聽這種話,也不要他用這種語氣踉她說話,她把全神貫注在他信中的那些話上,拒絕讓他威脅她。「你可以告訴我你信中所寫的都是謊言。」
「好吧,」他說道,「那些都是謊言。」
茱莉緊緊抓住話筒並閉上眼睛。「現在,告訴我你不愛我,親愛的。」
她聽到他倒抽一口氣,他的聲音轉變為飽受折磨的乞求。「不要逼我說那句話,求求你。」
「我好愛你。」茱莉激動地低語。
「不要對我做這種事,茱莉——」
她的手指放鬆,她綻開笑容,突然意識到她一定會贏。「我不能停止愛你,」她溫柔地說道,「我只願意接受一種解決方式,而且我已經告訴你。」
「老天爺,你不——」
「把你的祈禱留到我抵達那裡之後吧,親愛的。」她揶揄地低語。「等那時候再祈禱我會學到更好的烹調技術、祈禱我會讓你在夜晚有睡覺的時間、祈禱我不會一直懷孕……」
「噢,茱莉……不要。老天,不要。」
「不要怎樣?」
他沉重地吸口氣,沉默許久,令她擔心他或許不會回答了。「不要……永遠不要停止愛我。」那些話彷彿是從他心中擠壓出來的。
「我願意在牧師、神父或佛教的和尚面前許下承諾。」
他忍不住發出笑聲。「我們是在討論結婚的事嗎?」
「我是。」
「我早該預期你也會堅持這麼做。」
他企圖裝出不悅的聲音,但完全失敗,茱莉渴望讓他放鬆下來。「你不想娶我嗎?」
他嚴肅地說道:「我想。」
「既然如此,就告訴我你戴幾號的戒指以及如何去找你吧。」
沉默再次折磨她,使她的神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然後他再次說話。她忘記一切,只聽得到他的聲音,只感覺得到喜悅在她心中泉湧。「好吧。八天後,我會在墨西哥市的機場跟你碰面,在星期二晚上。星期二大清早就開車前往達拉斯,然後用你的名字租輛車子駛往聖安東尼奧,但是不要還車,把那部車子留在機場的租用車停車場,讓他們慢慢去尋找。如果我們的運氣夠好,警方可能會認為你要駛往某處與我會合,不會那麼快通知機場。不過,你必須在路上花費幾個小時時間,所以,我幫你訂的是下午四點飛往墨西哥城的機票,你前往墨西哥航空公司的櫃檯取艾蘇珊的機票。到目前為止,有沒有任何問題?」
茱莉綻開笑容,瞭解他顯然已經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並擬妥計劃。「只有一個問題,我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和你會面?」
「因為我必須先解決一些細節。」茱莉接受他的說法,他繼續說道:「你星期二早上離家時,不要帶任何行李,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即將離開。盯著你的後視鏡,確定沒有人跟蹤你。如果有人跟蹤你;就隨便晃晃,然後回家等候我再次聯絡。從現在到那時候,密切地留意你的信箱,打開每一張信函,包括廣告在內。如果計劃有任何改變,我會找人跟你聯絡。我們不能使用你家裡的電話,因為我相信他們一定裝了竊聽器。」
「誰會跟我聯絡呢?」
「我還不知道,不過在他出現時,不要要求他提出身份證明。」
「好,」茱莉說道,已經寫下他的所有指示,「我不認為有人在監視我。黎保羅和戴英格——那兩個負責辦案的聯邦探員——都已經在上個星期返回達拉斯了。」
「你覺得怎麼樣?」
「好極了。」
「沒有懷孕反應或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嗎?」
她略感良心不安。「我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女人,我認為我的身體非常適合做母親,而且也是特別為你訂作的。」
「現在挑逗我,以後就必須付出代價。」
「一言為定?」
他大笑。「我想你。老天,我好想你。」他沙啞地說道。「你瞭解不能跟你的家人道別吧?你可以把信藏在某個地方,讓他們在你離開後幾天再找到。在那之後,你就永遠無法再跟他們聯絡了。」
「我知道。」她緊緊閉上眼睛。
「你準備那麼做嗎?」
「對。」
「用這種方式展開新生活真是可怕,」他嘲弄地說道,「逼你遠離你的家人,斷絕與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繫。」
「不要這麼說!」茱莉說道。「我會在信中讓他們瞭解一切。」為了轉變他沉重的情緒她說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你是站著或坐著?」
「我坐在旅館的床上跟你聊天。」
「你住在旅館裡嗎?」
「不,我要了一個房間,以便私底下跟你通電話。」
「我要在今晚入睡時看到你躺在床上的樣子,向我形容你的房間,然後我再告訴你我的,好讓你也可以看到我。」
「茱莉,」他粗聲說道,「你想逼瘋我嗎?」
「我有那個能力嗎?」
「你明知你有。」
她大笑,和他在一起時,她總是自然而輕鬆,從一開始時就是如此。
「是什麼尺寸?」他問道。
「我的臥室嗎?」
「你戴戒指的那根手指。」
她顫抖著吸了口氣。「五號半。你的呢?」
「我不知道。應該是很大吧。」
「什麼顏色呢?」
「我的手指?」
「不是,」她笑著說道,「你的臥室。」
「小搗蛋!」他輕斥。「我的房間是在一艘船上,有柚木牆壁、黃銅壁燈、一個小小的櫃子和一張你的照片,是我從報紙上剪下來的。」
「你就是看著它入睡嗎?」
「我無法入睡,茱莉,我只能想著你。你喜歡住在船上嗎?」
茱莉再次顫抖地吸口氣。「我愛住在船上。」她設法牢記他的每一句溫柔的話。
「你的臥室是什麼模樣呢?」
「很花俏。我的床罩綴著白色的花邊,對面有張梳妝台,床頭櫃上放著你的照片。」
「你從哪裡弄來的?」
「從圖書館的一本舊雜誌上。」
「從圖書館裡偷走一本雜誌並剪下我的照片嗎?」他裝出震驚的聲音。
「才不是!你明知我不會做那種事。我向他們解釋我把書弄壞了並支付罰款。查克——」她設法不露出恐慌的語氣。「清潔工在外面徘徊不去。我不認為他聽得到我的談話,但是他通常不會這麼勤快。」
「我要掛電話了。在我切斷之後繼續講電話,設法讓他認為你只是在跟某人閒聊。」
「好。等一下,他走開了。他一定只是需要過來拿點東西。」
「我們最好還是收線吧。如果你在離開之前需要處理某些事情,記得在下個星期做。」
她點點頭,捨不得讓他離開。
「我還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他輕聲補充。
「什麼事?」
「我信中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肺腑。」
「我知道。」她意識到他要掛電話了。
「如果你對我的安排有任何疑問,千萬不要去找邁特幫忙。我們的行為是違法的,我不能讓他再涉入,他已經幫太多忙了。」
茱莉顫抖一下。「在掛斷之前,說一些甜蜜的話給我聽。」
「甜蜜的話,」他重複,「你想聽什麼呢?」
她略感傷心,然後他沙啞地說道:「我會三個小時之後上床,在那裡等我,在你閉上眼睛時,我的手臂就會環住你。」
「我愛那樣。」她顫聲說道。
「自從我們分開之後,我的手臂每天晚上都抱著你。晚安,甜心。」
「晚安。」
他掛斷電話,茱莉想起他的指示,並打電話給可玲,設法跟她聊了三十分鐘。在掛上電話後,她撕掉記著查克指示的那張紙,然後她憶起在電視上看過從下一頁的字跡中找出線索的案子,於是帶走整本便條紙。
「晚安,亨利。」她愉快地說道。
「晚安,茱莉小姐。」他在走廊的另一端說道。
茱莉從側門離開。亨利在三個小時後從同一房門離開——在他打完一通由對方付費的達拉斯長途電話之後。